李存勖、宋金剛率領殘部從含嘉倉城突圍而出,立刻派出探馬飛報杜如晦和李繼隆。
“什麼,隋軍早就在含嘉倉城佈下了埋伏,李存勖宋金剛損失慘重?”
聽到探馬報後,李繼隆頓時瞪大了眼珠子,滿臉不可置信。
一旁的杜如晦只覺一陣天旋地暗,身形一陣晃盪便要跌落下馬。
“克明!”
李繼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半個身子已經傾斜的杜如晦,生生地將他硬扯了回來。
杜如晦被李繼隆拉住,勉強穩住了身形,又失聲痛哭起來:“秦王殿下留我在此,就是希望讓我儘快拿下洛陽。可沒想到我苦心孤詣謀劃許久,竟然......我還有什麼顏面去見秦王殿下?”
李繼隆看到一貫冷靜鎮定的杜如晦居然如此失態,一時間也楞在了當場。
李繼隆身後的王仁則見狀眉頭微皺,小心翼翼地上前對李繼隆說道:“李副帥,我軍計劃已經被隋軍識破,再殺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不如傳令收兵吧!”
李繼隆緩緩回過神來,沉吟片刻,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傳令收兵吧。”
“不可,萬萬不可收兵回營!”
誰料這時杜如晦突然停止了哭泣,雙目寒光四射,大聲說道:“我軍此番勞師動衆,怎麼能無功而返?含嘉倉城拿不下,那就拿下楊再興的首級。否則,我軍士氣必然大挫,猴年馬月才能拿下洛陽城!”
“軍師所言極是!”
李繼隆也不是一般人,聽到杜如晦的話後頓時如大夢初醒,伸手一招,大聲喝道:“傳令衆軍,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取下楊再興的項上人頭!”
杜如晦衝着李繼隆讚許地點了點頭,又出聲提醒道:“隋軍既然看破了我奇襲含嘉倉的謀劃,那恐怕也早就料到楊再興會中伏,只怕他們的援軍早就在來的路上,將軍應該及早做準備!”
李繼隆點了點頭,指着前方不遠處的高地,扭頭命令副將李君羨道:“李君羨將軍,我命你率領八千兵馬到前方的高坡列陣,如果有隋軍援軍到來,你要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們,決不能讓他們和楊再興所部匯合。”
“末將遵命!”
李君羨拱手抱了一拳,策馬當先,領着一干兵馬疾速地越過戰場直奔前方而去。
不多時,李君羨便已經趕到了預定地點,當下便喝令全軍擺開陣勢:“弓箭手,上去佔據兩邊的高坡,只要看到隋軍就給我放箭。步兵在中間列槍盾陣,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這裡!”
林仁肇用兵謹慎,雖然是救人如救火,但是他還是連連派出幾波斥候在前方打探情報。李君羨的目的是擋住隋軍而不是伏擊隋軍,列陣之後也沒有做什麼遮掩,被隋軍斥候把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聽得斥候的回報後,林仁肇眉頭緊鎖,當即下令全軍停止前進。
林仁肇的副將見狀登時急眼了,有些惱怒地衝着林仁肇吼道:“林將軍,楊再興將軍、高思繼將軍是我軍中悍將,如今他們身陷重圍,危在旦夕。你這個時候停止進軍意欲何爲?”
軍中以武爲尊,楊再興和高思繼武藝高強,在軍中不乏崇拜者,聽到那副將的怒吼之後也一齊高聲吼道:“林將軍,就算是死,我們也一定要救出楊再興將軍和高思繼將軍!”
“前方除了楊再興和高思繼兩位將軍之外,還有我們的一萬袍澤兄弟,我林仁肇豈是見死不救之人?”
林仁肇衝着這些高呼的將士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旋即沉聲說道:“可是前方唐軍扼住險要,兩邊當然高坡上至少有三千弓弩手,中間還有五千重甲兵。我們不過一萬兵馬,就算拼盡全力衝破他們的阻攔,那之後我們還能剩下幾個人,能救得出人嗎?”
聽到林仁肇的話後,一旁的副將頓時舒緩了臉色,態度也變得有些恭敬:“那林將軍,不如派人去洛陽城求援,請求孟將軍再派些援兵出來。”
林仁肇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而且現在洛陽城內恐怕也沒有多餘的兵馬可以調動了!”
“那難道就看着前面的弟兄們戰死嗎?”
那副將看起來應該是楊再興的鐵粉,這個時候一雙眼睛變得有些通紅,大聲說道:“若是如此,那末將請令進攻前方唐軍。末將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們站死在前方而自己苟活於世,願和楊再興將軍一同戰死疆場!”
“我說了,我不會對自己的同袍兄弟見死不救!”
林仁肇看着這員副將,淡淡說道:“重情重義是好,但是遇事能不能動動腦子?光憑着一腔熱血去送死,你以爲誰會領你的情?”
副將有些聽出了林仁肇話裡的意思,頓時大喜過望:“將軍是有辦法了?”
林仁肇點了點頭,道:“楊再興將軍麾下的一萬兵馬是全軍的精銳。根據情報,李世民突襲虎牢關的時候帶走了幾乎所有的精騎。想要合圍楊將軍,唐軍必然是傾巢出動,現在他們的大營應該是十分空虛。”
那副將雖然有些後世瘋狂追星族的影子,但是能夠到今天的地位腦子也是不笨,聽林仁肇這麼說後當即反應過來:“將軍是想去攻打唐軍大營,圍魏救趙?”
林仁肇頷首說道:“唐軍圖謀洛陽已久,大營內必然囤積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如今李世民在虎牢關和薛帥大軍對峙,唐軍打得是速戰速決的心思。可若是沒有了這些攻城器械,唐軍還能速戰速決嗎?所以一旦大營有危,唐軍一定會立刻回援。”
那副將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林將軍,我們立刻出發吧。”
林仁肇無奈地搖了搖頭:“從這裡出發繞道趕往唐軍大營還需要一段時間。唐軍當中不缺能人,若是遲遲不見我們現身,只怕會看出我們的圍魏救趙之計。”
頓了一頓,林仁肇繼續開口說道:“這樣吧,我留六百騎兵在這裡,由你負責統領。你將兵馬分爲三撥,隔個一段時間便往唐軍陣前去巡視一番,然後迅速撤回。”
副將不解地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林仁肇微微一笑:“唐軍扼住險要列陣阻擊。我軍哨而不攻,他們就會以爲我們是心有忌憚不敢貿然出擊,應該能瞞得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