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後山顯得幽靜空靈,樹木高大粗壯,枝繁葉茂,此時已經日近中午,炎熱的陽光卻被遮擋了大半。
山縫裡有一汪清泉淅淅刷刷的流下,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能與成年男子胸口平齊的水塘,倒也清涼透澈,頗爲乾淨,水中有棵一人能合抱住的老樹的倒影,枝葉肥大,盤枝節錯,根深蒂固,褐色的樹皮上佈滿了溝壑。
樹蔭下臥着一條體格健壯的大黃狗,此刻正耷拉着腦袋,大嘴微微張合喘着粗氣,露出了森白的牙齒,長舌不停的淌着涎水,面前原本焦黃的土地都被潤溼了大片。面相兇惡的大狗現在卻是無精打采,奄奄一息的樣子。
嗖”,一柄長劍從對岸直直的射了過來,速度奇快,嚇得這大狗慌忙欲躲,哪裡來得及躲開,只好來了個就地一滾,“噗”地一聲,長劍已深深地扎入泥土,約尺許深,正是剛纔它臥着的地方。大黃狗異常憤怒,前爪抓地,朝着對岸不住的咆哮,顯然剛纔這差點要了它狗命的一劍已經讓其動了真火。
“哈哈。”只見一個白衣少年已飛快的踏水而來,雙足如蜻蜓一般在水面上點了點,幾個起落便已落在大狗的身前。
此人頭上無冠,齊肩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面容清秀,眉眼間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超然的氣質,笑容也是清然脫俗,雖然略顯稚嫩,但已然帶着一股瀟灑不羈的味道,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顯然是個大家公子。
看見這個少年抹了把汗,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大狗心中沒來有的打了個寒顫,少年顯的很開心,摸了摸它的腦袋.
“大黃,你說你都看着我練了一上午了,這劍術比起以前是否有些精進啊!”聽到這句話,大狗眼皮一耷,又開始匍地大睡,表示不屑。
少年覺得尷尬萬分,頓時臉一紅,嘴裡惡狠狠地說:“我看你剛纔那劍躲得不錯嘛,再多玩幾次?”
聞言,大狗兩眼一睜,後腿坐地立起身來,涎笑着臉,兩隻前爪合在胸前,不不停地作揖,目光中有着一絲討好哀求。
難以想象一隻笨狗居然能聽懂人言。還會揣摩心思去討好。雖然說一般地靈獸多多少少有些靈性。但面前這條大狗顯然不是靈獸,而是被這位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有些惡趣地少年給多次訓練出來的。
“反應倒挺快的,不過…”白衣少年笑眯眯地伸手輕撫狗頭,突然手一緊,揪着大狗脖頸後面地一處皮毛,大狗有些吃痛,不停地掙扎,後腿奮力在地上亂刨,少年拖着走了兩步,手臂掄了個圓,運起大力往面前的水塘裡一砸。
“撲通”,水面上濺起一人高的水花,大狗咕咚咕咚的嗆了幾大口水後,冒出了個頭,皮毛已然溼透,只見它灰溜溜的刨到岸邊,一下子就跑的沒影了。
“真沒義氣……”
少年搖頭晃腦的,將鞋子踢掉,把衣服髮帶一解開,也撲通一聲扎進水裡,呼了一聲:“好涼快……”便隨心所欲的一邊遊着一邊唱歌,驚起了一大片飛鳥。
“逸哥哥,逸哥哥你在哪啊…”少年才洗了一會兒,便聽到一個清脆婉轉的聲音從林子響起。少年當下大急:“哎,我在這,你……你等下……再過來”,便慌慌張張的爬上岸,手忙腳亂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什麼啊!”那個女聲越來越近了。“我爹和伯父伯母都在找你呢。”
“找我什麼事啊?”少年已將衣服套上.“如鑰,我在這裡,你怎麼知道我在後山啊!”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穿杏黃色衣裳的女孩從林子裡走了出來,約摸着十三四歲的光華,粉面檀口,肌膚勝雪,雖然年齒尚幼,但眉目間帶着清純,明豔動人。
被稱做是如鑰的少女已經盈步走了過來,但看到嘴裡喊着的逸哥哥,卻驚慌地“啊”了一聲,捂住羞紅着的臉,轉過身去,“陸逸,你這死人在搞什麼,你……”少女含羞帶怒,雙腳跺地。
此少年正是陸逸,他來到這個世界如今已近五年,對於忽然多出來的親人,開始有些忸怩不習慣,但他孩童心性並未除去,也是很快便適用了。
這也可能是因爲陸逸他從未感受過父母兄弟親情吧,雖然在這期間調皮搗蛋不少,但對父母已經有很深厚的依戀。
“啊,怎麼?”陸逸有些摸不着頭腦,兩眼往自己身上一瞄,衣服倒是穿上了,雙腿間卻光光的,微風吹過,涼颼颼的……
“啊”陸逸大叫一聲,臊紅了臉,抓起已經跌至腿根的褲子往上一提。
“你等等……馬上就好,等下。”
如鑰哪敢再呆,“他們都在廳裡面等你,”頓了一頓,“快點來,找你有好事。”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話,便飛也似的跑開了。
“好事?”
……
“這事好是好,不過爹你不覺得太早了點嗎?”陸逸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聲音細的像被掐死的蚊子,姿態忸怩盡顯不自然。
“還早?再不辦就晚了。”廳正中央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神色不怒自威,擰眉凸目,大聲地喝斥。
此人正是陸逸之父陸嘯天。坐其下首地中年美婦便是夫人冷凝霜。
她此時也開口道:“琪兒她比你大三歲,再等下去都成老姑娘了,你可以不在意,但人家一個姑娘家,怎能忍受這些閒言碎語。”她聲音就比丈夫要溫和多了,面容極美卻不失端莊穩重。
“可是,娘……”陸逸還想爭辯。
“沒有什麼可是的,就問你一句,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陸嘯天揮手打斷,“不願意地話,改天就帶着你一起登門致歉,退掉這門親事,可不能耽誤了人家。”
話雖這麼說,可陸逸知道,自己要是敢說半個不字,那一頓暴揍是逃不掉的,爹脾氣火暴,爲人豪爽又極講究臉面,要讓他去王家退掉這從小便已訂下地親事,惹來衆人議論,搞不好再傳出個“陸家二公子身患隱疾,不能完婚的惡名”,這就是丟了大臉,爹他肯定會把氣撒在我身上。
答應?或者不答應?陸逸苦思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