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經理,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不借他們的關係多籤幾個老藝人,那咱們的客可就白請了。”
“也不能說是白請!後面,只要他們能夠幫忙介紹其他的老藝人,該請客的還是要繼續請!
還是去知味齋就行,報我的名字,不用排隊。”
“經理,有您這句話,就好辦了!”牛文生笑道
給陳麗君、牛文生交代完之後,張俊平又把魯國忠叫了過來。
“老魯,你安排人去迎接藝術家了嗎?”張俊平直接開口問道。
明天就是中國書畫家交流會的開幕式了,今天全國各地的書畫藝術家們也該到了。
“已經安排好了,汽車站,火車站,機場都安排了人過去。”魯國忠趕緊回答道。
“嗯!檢驗你們辦公室工作能力的時候到了!
好好幹!
等交流會結束,我向局裡打報告,推薦你擔任公司副經理。
當然了,還是分管辦公室,另外保衛科、培訓中心、食堂也都歸你負責。”張俊平給魯國忠畫了一張餅。
藝術品公司成立至今,一直沒有配備副經理,甚至連公司領導班子都沒配齊,就是爲了不給張俊平製造掣肘。
“謝謝經理!我們辦公室一定做好這次的接待任務。”魯國忠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突然和勐烈,趕緊表態道。
“好好幹吧!藝術品公司未來的輝煌,也有你的努力在裡面。”張俊平笑着鼓勵了一句。
送走魯國忠,張俊平端着茶杯來到吳新平的辦公室。
這一次,吳新平沒有出去訪友,正在辦公室裡搞創作。
“師父,一大早就開始奮筆疾書,好雅緻啊!”張俊平笑道。
“同飛來了!看看我這幅字怎麼樣?”吳新平看到張俊平進來,笑着招呼道。
“您這字如游龍一樣,蒼勁有力,又如鳳舞,充滿了飄逸感!
稱的上是龍飛鳳舞!
怪不得師父您一大早就開始搞創作,原來是功力又深厚了許多。”張俊平笑着恭維道。
也不算是恭維,吳新平的字,確實比之前進步了許多。
“呵呵!你個同飛,就會哄我開心!我的字,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吳新平很謙虛的說道,臉上的笑容卻暴露了他的心情。
吳新平心裡暗暗得意,這段時間的字沒白練。
終於在徒弟面前露了一回臉。
聽着張俊平的誇讚,吳新平突然想起,自己當年跟師父學畫的時候,拼命練習繪畫,只爲得到師父一句表揚。
一想到這個,原本還有些興奮的吳新平,頓時感到索然無味。
“師父,今天那些外地的藝術家,估計差不多都到了,晚上您是不是安排個接風宴啊?”張俊平誇獎完吳新平之後,笑着問道。
“是啊!都是老朋友了,有些已經好多年沒見面了,是要安排個接風宴,好好的聊一聊。”吳新平笑着點頭說道。
“那我和BJ飯店那邊溝通一下,晚上就定在宴會廳裡,那邊寬敞,人多也能坐得下,彼此交流起來也方便。”張俊平笑着說道。
“可以,那就定在宴會廳,晚上你跟我一塊去出席。你也知道師父的酒量,晚上咱們爺倆合作,聊天我來,喝酒你上。”想到多年未見的老友,吳新平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和張俊平開起了玩笑。
“行!喝酒我上,聊天您來!”張俊平笑着點點頭。
又和吳新平閒聊了一會,把自己昨天宴請劉德贏等老藝人的事情,和吳新平說了一下。
雖然,自己不說,也有人向吳新平彙報,可自己說出來,代表的是對吳新平的尊重。
回到辦公室,張俊平拿起電話,給BJ飯店的前臺打了個電話,預約了今天晚上的宴會廳。
並且預定了二十桌飯菜。
雖然是宴請外地來的藝術家,可也不能只有吳新平和他,他們兩個人蔘加。
怎麼也得叫上十幾二十BJ的老藝術家作陪才行。
打完電話,定好酒宴之後,張俊平又去和吳新平說了一聲。
回到辦公室,張俊平一時之間,居然有種無所事事的錯覺。
嗯!不是錯覺。
他現在確實沒事可幹。
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活都交給下面人去幹了,領導只需要等着聽彙報就可以了。
“祥子,你去把你潘叔還有翟科長叫過來!”張俊平給自己找事做。
“是!”
夏國祥跑去叫潘勐和翟抗日。
“經理您叫我們?”潘勐和翟抗日一塊來到張俊平辦公室。
“今天老牛去找劉德贏劉老籤合同了,估計劉德贏的那些徒子徒孫也會簽下來不少。
所以,關於原材料採購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我打算讓你們兩個,另外再帶兩個伸手好的保衛科幹事。
一塊去一趟西疆,去和田採購一批和田玉回來。
那邊潘科長比較熟悉,完成採購之後,也能聯繫到車運回來。”張俊平笑着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好的,經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翟抗日對張俊平的決定很乾脆的答應下來。
擔任了這個職務,那肯定要幹活。
“你們今天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就出發吧!
你去找財務借一百萬,直接帶着現金去西疆。”張俊平低頭寫了一個條子,交給翟抗日。
“班長,我們的配槍還沒有申請下來,沒有槍,帶着這麼多錢去西疆是不是有些不安全。”潘勐開口說道。
“嗯!你去找一下鄭科長,讓她協調一下,看今天能不能把槍批下來。”
七十年代以前,八十年代初期,各單位的保衛科是可以配槍的,不過需要向公安局申請持槍證以及警械。
“是!”潘勐敬禮道。
“如果批不下來,你晚上到我家裡去一趟。”張俊平在潘勐和翟抗日快要離開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
“是!”潘勐大聲答應一聲,離開了辦公室。
送走潘勐和翟抗日之後,張俊平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心裡卻是在思考着藝術品公司的發展方向。
雖然藝術品公司的發展方向早已經定下來,可是一些細節還是需要根據現實情況進行細部的調整。
結合從刀疤臉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在和楊山魁,以及昨天和劉德贏等老藝人聊過之後,張俊平敏銳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建國後,原來的手藝人都變成了工人,偉大的工人階級。
地位比建國前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工作穩定,生活穩定,收入也很穩定。
但是,這種穩定,卻讓很多人失去了一個東西,那就是匠心。
在新生代的手藝人把自己當成是工人之後,生產的工藝品也按照工廠的生產流程來的時候,工藝品也就失去了靈魂,而我們的手藝人也失去了匠心。
雖然不是全部,但這是一種代表了大多數的現象。
當一個手藝人沒有了匠心,那還叫手藝人嗎?
按照條條框框生產出來的工藝品還能稱之爲藝術品?
這其實跟小黑胖子與主流相聲的爭端一樣。
原本都是民間藝人,只是因爲國家爲了照顧民間藝人,收編了他們,讓他們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來豐富老百姓的業餘生活。
到了後來居然出現相聲表演藝術家。
說相聲的也成了藝術家。
這也無所謂,畢竟只要能夠給老百姓帶來快樂,你當藝術家也無所謂。
老一輩的人,對國家,對老百姓尊稱他們藝術家,感到誠惶誠恐,努力說好相聲,努力給老百姓帶來歡樂。
可是,新生代的相聲演員,卻是真把自己當成藝術家了。
卻忘記了,老百姓需要的不是相聲表演藝術家,而是可以帶給他們快樂的相聲。
直到相聲快要死掉的時候,小黑胖子出現了,重新定義了相聲,就是帶給老百姓快樂的一種表演形式。
於是,那些相聲表演藝術家不樂意了,你這不是打我們臉嗎?
我們已經說好了,相聲沒落,是老百姓不喜歡相聲了,是相聲不適應社會發展了,不是我們的錯。
大家一塊悄默聲的死去多好?
你偏偏把相聲救活了,你讓我們怎麼和領導交代?
這不是顯得我們無能嗎?
不弄你丫的弄誰?
現在,手工藝品,也在面臨這種情況。
等到大家都默認了工藝品就應該這麼生產,流水線生產纔是高效的,纔是科學的這一理念之後,手工藝品也差不多該消亡了。
後世,好多的傳統工藝,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差點死去。
或者說,有好多傳統工藝真的死掉了。
如果真的不適應社會潮流,註定要被社會淘汰的傳統工藝,還不會讓人感到可惜。
但是,裡面明明有很多是值得保留,完全可以在新時代活的很好的傳統工藝,卻因爲錯誤的理念,導致最終死去,這就讓人惋惜了。
好在,國家認識到了這一點,大力拯救傳統工藝,很多傳統工藝重新煥發生機,可是還有很多傳統工藝,已經失傳,只能接受他們死掉的結果。
張俊平這幾天一直在考慮的就是如何改變這種現狀。
不能任由這種理念,繼續發展下去。
如果自己不來藝術品公司,繼續待在物資局當個採購員,哪怕是當科長,當局長,傳統工藝的事,也不歸自己管。
或者說,哪怕自己調到BJ畫店之後,老老實實的經營畫店,用字畫換外匯,傳統工藝的事也不用他去操心。
可,誰讓他,偏偏搞了個畫店改革方案,並且貪心的把藝術品公司的經營範圍擴展到所有傳統工藝品上呢。
既然是經營傳統工藝品,那麼自然有責任,也有以爲去考慮一些事情。
畢竟,哪怕單純是爲了藝術品公司的業績,他也得插手改變一下傳統工藝,傳統手藝人的現狀。
具體怎麼做,張俊平一直在考慮,只是到目前爲止,思路有了,只是還沒有成型。
見張俊平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李文娟很自覺的過去,幫張俊平揉着太陽穴。
張俊平也沒有說話,繼續閉目養神,任由李文娟給自己揉着太陽穴。
過了好一會,鄭冬梅敲門進來。
“經理,我剛剛給市局打電話了,那邊說了,今天就可以批下來。
讓潘科長過去辦理手續,領取警械。”
“需要咱們這邊出具什麼手續嗎?”
“需要您簽字,蓋章。”
“好!你讓潘科填好表格,我來簽字蓋章。”張俊平點點頭。
又笑着說道:“還得是鄭姐出馬才行。”
“經理,不帶你這樣的!幫你辦事,還奚落我。”鄭冬梅白了張俊平一眼道。
“哈哈!
我這可不是奚落鄭姐,警械這件事,鄭姐是真的幫了大忙了。
不然,讓潘勐他們四個帶着一百萬現金去西疆,我還真不放心。”張俊平笑着說道。
“祥子,你開車回家一趟,去拿兩瓶藥酒過來,記住一個紅瓶,一個藍瓶的。”張俊平轉頭對夏國祥吩咐道。
“經理,你這也太小氣了吧?給你辦這麼大一件事,你就給兩瓶藥酒?”鄭冬梅也知道張俊平大氣,平時不涉及公事的時候,都很隨和,也和他開起玩笑。
“鄭姐,等你嘗過之後,就知道我小氣不小氣了。
我給你說啊!紅瓶的是給你喝的,藍瓶是給姐夫的。
以姐夫的年齡,一天三錢就夠,鄭姐你也一樣。
等明天就知道我是多麼大方了。”張俊平笑道。
“說的這麼神秘,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這麼神。”鄭冬梅一臉不相信的說道。
“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明天你就知道了。”張俊平沒有多分辨什麼,只是笑着說了一句。
之所以送給鄭冬梅藥酒,也是爲了進一步和鄭冬梅的老公打好關係。
市局治安處綜合科的科長,三十多歲的實權正處級幹部。
值得投資。
公安局這一塊的關係,一直都是他欠缺的。
雖然通過許少民的關係,也能和公安局說上話,可畢竟不是自己的關係。
越過許少民去找人辦事,屬於不講究。
可要事事都通過許少民去辦,他倒是好意思,只是太麻煩。
不如自己去經營一下這方面的關係。
送走鄭冬梅之後,張俊平起身來到書桉前面。
見張俊平要搞創作,李文娟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給張俊平研墨。
等到李文娟研好墨,張俊平拿了一支中鋒小號狼毫毛筆,佔了墨。
開始在宣紙上繪畫。
張俊平和平時作畫不一樣,以爲張俊平作畫都是選擇一支長鋒大號狼毫揮灑潑墨,從頭到尾都不會換筆,畫的很快,快到讓觀看的人感覺眼花繚亂。
而今天,張俊平用的是中鋒小號狼毫,而且畫起來一筆一劃,畫的很慢,也很認真。
李文娟沒敢打攪張俊平,只是屏住呼吸,靜靜的看着張俊平作畫。
直到張俊平擡起筆,去佔墨的時候,李文娟才問出自己的疑惑。
“師父,你這畫的是工筆畫?”
“是啊!”
“師父,你還會畫工筆畫?”李文娟有些吃驚的問道。
張俊平以前很少畫工筆畫,除了十二花神章之外,沒有畫過別的工筆畫。
十二花神章因爲是張俊平和邱文燕的閨房之樂,並沒有對外宣揚。
所以,李文娟不知道張俊平還會畫工筆畫。
“我會畫工筆畫有什麼好吃驚的?
誰規定,會畫寫意畫,就不能會工筆畫了?”張俊平笑道。
“不是,我就是有點吃驚,師父你比我大了也就六七歲,怎麼會這麼多?”
“這個只能說是天賦異稟吧!
你師父我,從小除了不願意上學之外,學什麼都快,基本上屬於那種一看就會,稍微一練就精通的類型。”張俊平想了一下笑着說道。
“師父,哪有你這麼打擊人的。”李文娟苦着臉說道。
“娟子,你不要和師父比,你已經算是天賦很好的那一類。
只要好好努力,將來必然會有一番成就。”張俊平笑着安慰道。
“你還不如不安慰呢。”李文娟撇嘴道。
張俊平不再和李文娟閒扯,繼續提筆作畫。
說畫的慢,那是和寫意畫相比,實際上,張俊平畫的一點都不慢。
大約半個多小時,夏國祥拿完藥酒回來的時候,張俊平已經完成了一半。
夏國祥進來看到張俊平在作畫,眼睛一亮,沒有打攪他,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張俊平作畫。
夏國祥也是第一次見張俊平畫工筆畫,看的非常投入。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張俊平終於勾勒完線條。
又換了一支小白雲,開始上色。
張俊平沒有讓李文娟調顏色,依然是用墨汁,利用筆墨濃澹來給畫添色。
也確實不用調別的顏色,張俊平雖然畫的是工筆畫可畫的是一片古建築羣。
青磚伴瓦漆。
青磚青瓦,無需其他顏色,自然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古韻。
“師父,您畫的這是工筆畫?”夏國祥眼睛明亮,盯着書桉上畫作問道。
“是啊,你不是看到了?”
“師父,我想學工筆畫!”夏國祥眼睛散發着炙熱的光芒說道。
“你決定了?”張俊平笑着問道。
“嗯!決定了!我喜歡工筆畫,喜歡畫工筆畫時候那種感覺。”夏國祥使勁點頭道。
“好!那你以後就專攻工筆畫吧!”張俊平欣慰的笑道。
學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