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紋身男的設想,自己這一鏈子全力甩出去,即便被於伏用鋼管當下,那由慣性裹挾的恐怖力道,也足以令其鋼管脫手纔對,可是爲什麼情況會是這樣呢?
只見於伏手中緊握的鋼管,便像是定海神針一樣立在那裡紋絲不動,任由鐵鏈飛速的纏繞其上。看到鏈子越纏越多,自己也和對手越來越近,於伏嘿的一聲拽動鋼管——比起剛纔奪下中年男人武器時,這一次明顯要費力一些,不過結果卻是如出一轍。
紋身男儘管全力抵抗,卻仍舊被奪去了兵器。正當他驚訝不已的時候,於伏憤怒的還擊便已殺到。
看了看纏滿鐵鏈的鋼管,於伏順手將它丟到一邊,居然是一記右勾拳,朝着對手的面頰揮了過去!
紋身男畢竟算是個練家子,看到於伏略顯笨拙的一拳過來,他下意識的擡手格擋,想要卸下這一招後,再進一步發動反擊。
可是俗話說得好,亂拳打死老師傅——紋身男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錯就錯在太相信自己的肌肉反應,習武之人下意識的格擋舉動,原本再正常不過,可是他在這一瞬間忘了,眼前的對手,可是僅憑力量吃飯的人!
咔嚓一聲輕響,紋身男格擋於伏右勾拳的左臂,似乎發生了一連串的脫臼,頓時讓他半個身子都疼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不僅如此,於伏的拳頭並沒有因爲這一次格擋而停下,而是繼續衝向了對手的面頰。
嘭的一聲,紋身男的面部遭遇重拳衝擊,肌肉五官頓時被擠壓得扭曲不已,很快,巨大的力道從他頭部傳導而下,將他那一米八幾的龐大身軀,從地面整個擡起……
撲通!足足飛起來半米多高的紋身男,四仰八叉的重重跌落在地,左臉頰高高腫起,口鼻當中流出鮮血,整條左臂也似乎不再是他自己的,就那麼軟趴趴的晃動着,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癱在了他的胸前!
這傢伙總算也是個練家子,受此重擊居然沒有昏死過去。不過,這樣的結局顯然讓他更難以接受,因爲遍及全身的劇痛,此時正讓他生不如死。
“啊——”倉庫裡迴盪起紋身男殺豬般的慘叫聲,同先前那幾名被於伏打倒的男子的哀嚎聲交織在一起,吵得於伏有些煩躁。
“我問你話,你能老實回答麼?”捏着拳頭湊到紋身男面前晃了晃,於伏面無表情的問道。
剛纔還信心滿滿想要仗着人多教訓人的紋身男,此時見到這隻拳頭,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反應劇烈,臉上寫滿了恐懼,他連聲稱“能”,生怕惹惱了於伏,自己又捱上一記重拳。
“你就是張志傑?”
“不……不是!張志傑是我哥們兒……”
“你哥們兒和我素不相識,爲什麼要設局派你伏擊我?是金一凡讓他乾的麼?”
“金一凡?”紋身男面露疑慮,很快便搖頭道,“不是,他沒提過這個人啊!”
不是金一凡指使的?那還能是誰?於伏心裡納悶,這江都道上但凡有點氣候的人物,應該都被金六爺打了招呼,平白無故的,誰又會設計伏擊自己呢?
這麼看來,對手多半就不是什麼有名有臉的人了,怪不得剛纔一個個下手不知輕重,這也就那種不計後果的愣頭青們能幹出來!
想到這裡,於伏的腦中自然而然的出現了一個名字——老吳,這個把自己當成情敵的傢伙,現在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情場上的競爭關係,足以讓老吳這種心胸狹窄的人失去理智,所以即便他知道於伏和金六爺的交情,也極有可能鋌而走險,設下今天這種圈套。
唯一讓於伏感嘆的是,這傢伙的行動力也真是夠強的,居然這麼快就找了朋友幫忙,演了這一出好戲。
可是,自己的電話是怎麼被他搞到手的呢?
一拍腦袋他很快想明白了,自己那天在豪庭酒店財務處領錢時,按規定簽了個名字,留下了電話。作爲酒店二廚的老吳,要查到這個並不算難。
這麼一想,整件事情的脈絡就十分清楚了:老吳因爲剛纔撞見自己和葉婉星在一起,一番言語摩擦後沒討到便宜,肯定是越想越生氣,所以才惡向膽邊生……
將自己的猜測向紋身男說出,於伏想要驗證一番。
痛得幾乎快失去知覺的紋身男,一邊哀嚎着,一邊點頭道:“我只知道張志傑和吳大年是好哥們兒,至於這事是不是姓吳的搞的,我也不知道哇……大哥,你饒了我吧,可不可以幫忙叫個救護車?”
“呵呵,讓你的兄弟張志傑幫你叫吧!”於伏冷笑一聲,起身離開了倉庫。
跨上摩托車,他想了想,還是給張志傑那手機號撥去了電話。
“嗯?阿誠麼?事辦成了麼?我說你小子,不會用自己電話給我打嗎?在這兒嘚瑟啥呢?”電話那頭,傳來張志傑得意洋洋的聲音。
顯然,這傢伙沒想到會是於伏打去的電話,還以爲是紋身男揍人完畢後,拿於伏的手機在和他開玩笑呢。
“怎麼樣?人沒有打死吧?”聽到那邊沒吭聲,張志傑只當對方是默認了,自顧自的問了一句,笑道,“呵呵,吳哥說了,只要別鬧出人命來就好,最好是給打殘……”
“打殘?吳大年真是這麼說的?”聽到這裡,於伏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沒想到,一個被吳大年臆想出來的情感糾紛,居然能讓這廝生出這麼歹毒的心來!
一聽電話那頭傳來於伏的聲音,張志傑嚇得電話都快掉地上了,他知道自己無意中泄露了幕後主使,更猜到此時接到於伏的電話,意味着自己的幾名兄弟,多半是被人給收拾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吳哥明明跟我說,這傢伙只是個普通的鄉下小子啊!
想到這裡,張志傑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飛快的掛斷了電話,緊接着便給吳大年打了過去。
此時的吳大年,正在葉邦泰的辦公室裡上演着一幕大戲。
從葉婉星的公寓回到酒店後,他先是拜託張志傑設局對付於伏,接着便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決定把剛纔的所見所聞告訴葉邦泰。
雖然葉婉星明確告訴他要保密,但吳大年十分清楚,自己現在最應該討好的人,是自己的師父葉邦泰!
這麼做,不僅可以博得師父的信任與好感,而且還能進一步惡化於伏在他心中的形象,何樂而不爲呢?
至於葉婉星的保密囑託,用意無非是想避免父親知道她和那小子的苟且之事,說到底是怕被責罵罷了,自己可沒義務幫這種忙!
想到這裡,吳大年心裡便憤憤難平:媽的,要不是看中你葉家這份家業,誰他孃的稀罕你這種人儘可夫的賤女人?
心裡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吳大年很快便溜到葉邦泰辦公室,添油加醋的把在葉婉星公寓門口見到的情況都說了。
葉邦泰本來身體就不好,在停止化療後,他是靠着祖傳的藥膳來調理身子,但也只能勉強維持精力,根本無從緩解身體的症狀。平常在女兒面前,他只是儘量繃着,不讓她看出端倪來,現在一聽吳大年說,女兒竟然和那個鄉下小子在她的閨房公寓共處,登時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咳嗽不要緊,病入膏肓的身體,竟然連這種程度的震動都難以承受,他的嘴角赫然出現了一絲血跡!
吳大年緊張的上前詢問,巴不得立馬將葉邦泰送往醫院救治。他這麼做倒不是真的好心,而是想着在自己完成入贅之前,師父可萬萬不能病發身亡!
正幫着葉邦泰擦拭嘴角血跡呢,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了,葉婉星一臉忐忑的走了進來。
她一直想着該如何勸父親吃下那些魚骨,思來想去,最後終於下定決心——攤牌,是唯一的出路。
因爲,如果不說出自己已經知曉父親病情的事實,後面的一切藉口都沒法說得通啊!
按照她的設想,是把魚骨全部搗碎,再用糖衣包起來製成藥丸,接着再去找父親,交代自己無意中看到他病歷的事情,最後謊稱找到了一種抗癌新藥,這或許才能讓生性固執的他乖乖服用魚骨吧?
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葉婉星心懷惴惴的來到了父親辦公室,卻恰好見到他口流鮮血、一臉震怒的樣子,而一旁的吳大年則依舊是那副諂媚討好的表情,在那兒假模式樣的忙活着。
女人的直覺往往準得可怕,葉婉星只是看了這一幕,登時便猜到了一切。
“好你個吳大年,都跟我爸瞎說些啥了?”上前查看父親的身體狀況,她一把將吳大年推到一邊。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略顯無力的打在了葉婉星的右臉上。
她吃驚不已的轉過頭來,萬分不解的看着父親。要知道,即便在小時候自己大哭大鬧着說不學廚的時候,父親也從沒捨得打過自己啊!
“不懂潔身自好,我沒你這種女兒!”一聲怒斥後,葉邦泰又是一陣咳嗽,口中再次嗆出一口鮮血。
便在這手忙腳亂的一刻,吳大年接到了張志傑的電話,幾乎同一時間,葉婉星的手機也響了,來電的正是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