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人

新心縣人師醫院。

408號病房。

這是一間入住三個病人的普通病房,不過現在只有一個病人,在這個病人的左右兩旁還有幾個人站着。

其中一個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坐在病牀的牀頭旁,看着躺在牀上的男老人,眼神中盡是擔心,而躺在牀上的中年男人同樣也是五十多歲的樣子。

他的頭部包裹着一圈圈的紗布,手臂上也包裹着紗布,看這種情況應該是頭部與手受傷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的!”睡在病牀上的中年男子向身旁的人感激的說道。

其中身穿黃色襯衫的男子立刻接話說道:“大哥,你這還叫沒事啊,醫生說如果在重一點的話你就有可能永遠醒不來了!”

聽這人的口氣,躺在病牀上的人有些倔強的味道,這麼說主要是爲了不讓來看望他的人擔心!

“我現在打電話給小淵!”另外一名身穿白色T恤的中年男子說道,說着就將手伸向自己口袋中。

病牀上的中年男子立刻說道:“三弟,不要,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千萬別讓小淵擔心!”

聽到他說的話,衆人都有些生氣,只有坐在病牀牀頭的中年婦女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他們也明白是因爲什麼事,臉上氣了一下瞬間就劃過了,就是覺得他們大哥對於這事太倔強了。

這時候站在身穿白色T恤男子旁的中年婦女說道:“大哥大嫂,我昨天已經給小淵打過電話了,他說今天就會回來!”

“啊!”這名中年婦女的話驚住了在場的每個人,衆人齊齊發出一聲疑問的輕呼。

“這事你怎麼沒給我說呢?”白色T恤的男子忙問道,其他人同樣也驚訝的看着她。

在衆目之下,中年婦女沒有任何的緊張,她沒有急於回答白色T恤的男子,對着病牀上的人說道:“大哥大嫂,不是我想給小淵說,而是覺得他已經是大人了,我們這樣瞞着他不好,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怎麼辦呢?”

“如果他還在遵守他的那個破諾言,我會毫不猶豫的叫他永遠不要回家了!希望大哥大嫂不要生氣!”

中年婦女所說的一番話非常的強硬,讓一旁的衆人都不知道怎麼說,除了病牀上的中年男子,與牀頭的中年婦女,其他的人都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呯!”

就在衆人陷入沉默的時候,一聲開門的聲音響起。

衆人沒有回頭,還以爲是醫生護士什麼的,過了幾秒鐘發現“進來的護士”沒有說話,其中幾人纔將頭轉了過去。

待他們看到門口人的時候,他們不禁輕聲呼道:“小淵!”

沒錯,進來的人正是葉淵,他在外面已經聽到所有的對話,六年沒回家的他,正不知道怎麼進來,可是當他聽到他三娘楊琴(白色T恤中年男子旁的中年婦女)的一番話後,他在也忍不住了。

看着病牀上包裹着紗布的父親以及其他的親人,他的視線慢慢的模糊了起來,在等人輕呼了一聲他的名字後,淚水不由自主的掉落,看着父親與母親那種激動的眼神,他心中能理解父母是多麼的想念自己。

“咚!”

一聲清脆的骨頭聲響起,葉淵使勁的跪在地上,淚水順着臉頰掉落,雙眸一直凝視着他心中的兩位老人,拖動着萬千重般的腿向兩位老人移進。

坐在病牀上的中年婦女,看到葉淵的舉動,頓時反應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自己的淚水,忙走到葉淵的身前,伸出左手去扶起他,口中激動的說道:“淵兒,快起來!”

葉淵跪在地上沒有起來,語氣哽咽的說道:“媽,我對不起你們!”說着,他快速的磕了幾個頭。

這中年婦女正是葉淵的母親楊潔凝,躺在病牀上的則是他的父親葉千勳,他三娘身旁白色T恤的中年男子是他三叔葉千子,在旁邊的一男一女中年人分別是他的二叔葉千名和二孃陳花。

他的父親就有這兩個兄弟,家中的老人也去世了幾年,整個大家庭的生活非常的和諧,相互之間的關係也很好,沒有勾心鬥角之事。

楊潔凝使勁的拉了幾下葉淵,發現他都沒有起來的心思,頓時將臉給拉了下來,大聲喝道:“你給我起來,是不是這麼多年沒見,翅膀長硬了,覺得老媽說話可以不聽了?”

“不是,媽,我不是那個意思!”葉淵害怕自己的母親誤解自己,於是忙解釋說道。

楊潔凝從上而下看着葉淵,嚴厲的說道:“那你還不起來,還要我這一把老骨頭一直拉你!”

“可是...!”葉淵本還想說其他的話,可看到自己母親的表情,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他可不想一來就惹自己的母親生氣,而且他心中也清楚他的母親會這麼做,完全是爲了他好。

看着站起來的葉淵,楊潔凝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向葉淵的臉摸了過去,仔細的盯着他的臉孔,彷彿一下要將這麼多年沒見的兒子全部熟悉,一個人在變化也只是那麼一點點,一會就可以熟悉了,但是...

那是一般的人,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六年沒見的兒女,她不可能做到幾分鐘就熟悉自己的兒女,那是要仔細的看,仔細的摸,一段時間來熟悉。

睡在病牀上的葉千勳雙手支撐起坐在牀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色彩,那是家人很多年沒有見的目光。

見自己母親的舉動,葉淵感覺這些年對自己父母虧欠了很多,只是靜靜的站在母親的面前,讓母親撫摸着,這麼近距離的感受母愛,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了。

看着楊潔凝的動作,在場的人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有些痛,那種痛很奇妙,不是心臟被刺穿的那種痛,而是那種血濃於水,由身心發出來的痠痛。

葉淵感覺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很想說些什麼,可是發現自己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媽,對不起!孩兒不孝,讓你們二老受了這麼多的苦!”

他的話音剛落,楊潔凝輕輕的擦拭了一下他的淚水說道:“孩子,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你在外面受苦了!”

“媽!”葉淵從心底叫了一聲,看着葉淵樣子,作爲母親的楊潔凝感覺心非常的痛,使勁的將他樓在壞着。

自己的雙眼中也充滿了淚水,不過在她樓着葉淵的那一瞬間她就將淚水給抹去,葉淵靜靜抱着自己的母親,突然感覺世界很安靜,一絲喧譁聲都沒有。

一分鐘過後,楊潔凝意識到現在的場合,將葉淵給推開說道:“淵兒,去看看你的老爸還有叔叔他們,這些年來,他們也很想念你!”

“恩!”葉淵用力的點了點頭。

隨後楊潔凝拉着葉淵向着葉千勳等人走去,認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叔叔娘娘,發現他們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變老了。

看着自己的叔叔,娘娘衆人,葉淵感激的說道:“謝謝各位叔叔的牽掛,同時也要感謝叔叔娘娘們對我父母的照顧!”

當葉淵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自己三娘楊琴身上,語氣中盡是感謝:“三娘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你說得對,如果我還在遵守那個縹緲的諾言,我真沒有臉在回來了!”

聽到他這麼說,劉琴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感覺他長大了不少,然後說道:“只要自己的心裡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就好!”

“恩!”

最後,他將目光轉移向自己的父親,看着父親頭部包裹着紗布,眼神中帶着激動與關心的樣子,葉淵的心瞬間碎了。

用手去握住自己父親的手,語氣顫抖的呼喚了一聲:“爸!對不起!”

“淵兒,我們不苦,在家裡過得挺好的,只是你在外面這麼多苦了你了!”葉千勳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樣子,從他的表現來看,可以看得出他是多麼的疼愛葉淵。

葉淵被他們兩個愛護着,他們的疼愛非常的明確,並不是那種無尺度的疼愛,對於什麼事情都有一個度,在葉淵小的時候,葉千勳的疼愛都沒有明確的表現出來。

都是以另一種相對嚴肅的形式來表達,現在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那是因爲他很年沒見葉淵,而且對於五十多歲後的父親,對於他的兒女都不會太嚴厲,不在像三十多歲那般嚴肅的愛。

葉淵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在外面不苦,只是有些想家!”

他將藏在心中很多年的話說了出來,“想家”二字說起來簡單,但是對於一個孤身在外離家五六年的人來說,那又是另一種味道。

思鄉之苦,都是每個人試過的,只是時間短或者長。

“既然這次回家了,那麼就好好的看看在回去吧!”葉千勳長滿老繭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葉淵的手背。

葉淵誠懇的點了點頭連續說道:“會的!會的!”

看着他們兩爺子的樣子,大家都露出興奮的表情,欣喜的說道:“終於一家人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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