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丁說道:“阿巴瑟已經抽取黑a神經樹大腦細胞外面的生物流質進行培養……接下來的研究方向是模擬黑a大腦系統環境,以便能夠接入最高安理會的意念波傳輸網絡。”
聽到這句話,唐方臉上現出動容表情,上面的狀態認知沒有太大價值,如果阿巴瑟與瓦倫丁接下來的研究能夠成功,那麼價值可就大了。
“有把握嗎?”
瓦倫丁說:“七成左右吧,第九理事先生腦子裡那些東西會對接下來的研究起到至關重要作用。”
唐方笑着說道:“你這算是找到報仇機會了對嗎?”
當初布爾韋爾?阿諾德以神經樹的意念波傳輸網絡透露的音訊誘騙瓦倫丁,最終成功佔據老頭子的身體,隨後又對周艾下手,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如今瓦倫丁利用布爾韋爾?阿諾德腦子裡的情報重塑意念波傳輸網絡環境,自然稱得上一種復仇行爲、
瓦倫丁笑了笑,說道:“復仇與否實在沒有意義,我很滿意現在的狀態。”
唐方心說你心真大,換成是我的話絕對沒有這麼容易饒過布爾韋爾?阿諾德。不過仔細想想,瓦倫丁是一個敢於爲了科學研究放棄生命的傢伙,不能以常理論。
“好吧,我期待你們的發現。”說完這句話他往大門方向走去,至培養皿所在位置,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停下腳步回頭說道:“我覺得在進行下一階段的研究前,你應該去好好休息一下。”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阿巴瑟揮舞附肢說道:“人類……固執的動物……”
唐方說道:“不是所有人類都固執,是你的搭檔很固執。”
說完這句話,不等老頭子發作,他以最快速度離開生物實驗室,往靠近工作人員宿舍的休息區走去。
以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550米的艦長,上面設有健身房、酒吧、娛樂室等生活設施,無畏統帥級堡壘艦內部環境自然更加寬敞。只不過因爲唐方把它從失落之地開出來沒有多長時間,且一直在執行軍事任務,對於內部環境的改造進展相對緩慢,除去戰鬥、基本日常生活需要的設施進行過本土化,並沒有配置太多娛樂休閒設施,僅在距離成員宿舍區域不遠的地方開闢出一塊休息區。
吧檯內的工作人員會對非當值人員免費提供酒水、食品、書籍、以及理髮、按摩等生活服務。算是一個小型綜合服務區。
唐方抵達休息區後,同附近相熟工作人員打聲招呼,進入同休息區相連的小型會客廳,然後通知尤菲聯繫阿羅斯與耶格爾過來見一面。
雖然當初在鹿納爾太空監獄時見過耶格爾,但那是在隱去本來面貌的情況下,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無論是作爲老兵的生死之交,還是晨星鑄造當家人,他都應該同耶格爾好好談談,包括阿羅斯當初做過什麼,與自己相遇後經歷過什麼。
他認爲這些事情以老兵的脾氣是肯定不會對耶格爾說的,不如由自己來做一箇中間人,讓年輕人對他的父親多一些理解與包容。
休息區的工作人員端進來一杯咖啡,跟他說了兩句話便出去了。
他一個人在客廳等了大約10分鐘功夫,房門從外面推開來,一個人走入房間。
讓他意外的是第一個進入房間的人是諾娃,後面纔是阿羅斯與耶格爾。
特工小姐一聲不吭站到他旁邊,阿羅斯帶着耶格爾走近一些,指着唐方說道:“他就是你一直想見的唐艦長。”
這就是阿羅斯的正式介紹,生硬而簡短,並不因爲與失散多年的兒子和解就改變脾性,變得健談與樂觀,依然表現的很淡漠,很沉穩。
他沒有意外老兵的表現,臉上露出無奈笑容,看着耶格爾可能因爲緊張略顯僵硬的面孔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會不會很驚訝。”
年輕人面皮跳動幾下,眼睛裡有疑惑的光芒在閃爍,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這樣說。
他長的不醜,但也不帥,放在原來那個世界,屬於丟人羣裡都不容易找出來的那種。可是在這裡不一樣,因爲他做過的那些事情,這張臉無論放到哪裡都會引來側目與轟動,毫不客氣地說,在星盟、查爾斯聯邦、銀鷹團等國,連八九歲的孩童都能叫出他的名字。
在這樣的背景下,如果他們以前見過,耶格爾當然沒有道理忘記。
“還記得前些日子那個到訪鹿納爾太空監獄,專門與你進行談話的社會巡查員嗎?”
聽到這句話,耶格爾恍然大悟,腦海浮現一個有些模糊的面孔,雖然同唐方的臉蛋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但是在那場談話中,對方總是有意無意詢問他一些私人問題。
“原來……那個人就是你……”
“不錯,那個人就是我。”唐方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作爲阿羅斯最親密的戰友,歡迎你加入晨星鑄造。只管把這裡當成自己家,遇到什麼困難就去找尤菲或者凱莉尼亞,她們會幫你搞定。”
耶格爾直愣愣看着他的臉,看起來有些神情恍惚。
他笑着說道:“如果你是考慮該怎麼稱呼我的話……我覺得唐大哥這個叫法不錯。雖然會讓阿羅斯佔些便宜,不過比起被別人稱呼叔叔,我寧願吃一點虧。”
老兵在旁邊冷哼一聲,不知道是在怪他拿耶格爾開玩笑,還是不爽他調侃自己。
耶格爾的嘴角抽動一下,很是不自然地喊了一聲:“唐……唐大哥。”
在鹿納爾太空監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唐方便知道耶格爾不是一個活潑開朗的人,雖然沒有因爲孤兒身份變得陰暗,但也談不上陽光,只能說是穩重、踏實,這一點上很像阿羅斯。
年輕人的手有些顫抖,上面有些黏,似乎出了一些汗。
唐方覺得耶格爾實在小題大做,表現的過於激動。以自己跟老兵的關係,他完全不用這麼緊張,雖然有許多年輕人把自己當成偶像、英雄,但實際上自己跟他們沒有太多不同,只是被困難與壓力趕到這一步罷了。
他笑着看向老兵,剛要說些玩笑話擠兌一下那個悶葫蘆,哪裡知道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銀白光華。
下一個呼吸,身前半尺處亮起一團光火,好在不激烈,只稍微感受到熱力,無有破片或者鋼珠迸發。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笑容定格在臉上。
那邊諾娃已經將耶格爾按倒在地,幽能刃緊緊抵住後心,只需往前送出,便可以要了身下人的性命。
阿羅斯的麪皮像被什麼東西凍住,有些蒼白,原本眯着的眼睛睜開,有震驚與茫然之色化開。他的身子抖了抖,想說話,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唐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裡躺着從中斷開的半截刀片,從爆炸製造的黑色斑點可以看出,它是中空的,裡面藏着微型引爆裝置。
如果沒有幽能刃提前斬過,自己或許已經傷在刀片之下。
在茶几旁邊的地上,有半截鋼筆大小的激發裝置,配合刀片結構的話,想來該是一種專門用於暗殺的特工專用裝備。
笑容盡斂,眉頭上揚。他寒着臉望向被諾娃按倒在地的耶格爾。
便在這時,諾娃緩收幽能刃,從側面收納裝置取出一把電器元件丟在前方地面。
“你以爲沒人注意到那些小動作嗎?”
唐方自然認得這些電子元件,來自定時炸彈的引爆模塊。
他一下子醒悟過來,自己明明是讓尤菲通知阿羅斯帶着耶格爾過來,然而最終卻是諾娃陪同二人一起出現。
想來她一早便察覺耶格爾的舉止很可疑,但是又不好直言告訴阿羅斯那小子並不是真心和解,而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於是選擇隱瞞心中想法,多加戒備,等待耶格爾出招,再予以正面擊破。
諾娃是什麼人?幽靈特工中的頂尖存在,要說刺探、暗殺等等行動,像耶格爾這樣的半吊子自然相差甚遠。他的一舉一動,哪怕只是一個眼神,都不可能瞞過特工小姐。
阿羅斯的臉上看不到憤怒與悲傷,只有綿延無盡的失望與自責。他一向冷靜,不似豪森、丘吉爾等人那麼情緒化,有非常敏銳地觀察力。如果換成別的人實施暗殺計劃,要想瞞過他的眼睛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換成耶格爾,他竟一無所覺,由此可以看出在面對失散多年的兒子時,並不像以往那麼冷靜。
他沒有吼自己的兒子,更沒有走過去狠狠給耶格爾一巴掌,只是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爲什麼要這樣做?”
阿羅斯想不明白唐方同耶格爾有什麼仇。
他的聲音不大,耶格爾的聲音卻很大聲,很激動,一改方纔緊張模樣。不知道是事情敗露可以不用掩飾內心的仇恨了,還是對諾娃識破他的心思很不服氣。
“爲什麼?如果不是唐方,第一執政官怎麼會身敗名裂?梅亞爾是中間人怎麼了?這麼多年來他做錯了什麼嗎?如果當年沒有中間人的努力,這個國家會平穩過渡至今日社會嗎?”他看着阿羅斯說道:“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們也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成長,如果沒有梅亞爾頒佈的那些福利政策,我可能早已餓死在馬路上,又或者成爲被社會拋棄的流浪漢,受人白眼,遭人歧視。正是因爲有梅亞爾,我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接受教育、醫療、培訓、入伍,成爲一個對國家與社會有用的人。”
“比起你,梅亞爾給了我這樣的孤兒很多很多……”
說完這些話,他扭頭看向唐方,咬牙切齒道:“瞧瞧你來到銀鷹團後都幹了些什麼?除了揭穿你所謂的‘謊言’,給這個國家的人民帶來過實質性利益麼?沒有!你帶來了社會動盪,帶來了政治危機,帶來了警員身上的傷痕,示威者的亡骸,帶來了生產停頓,生活混亂,還有對銀鷹團海軍的羞辱與傷害。”
他再次看向阿羅斯:“二十年前,你與最高安理會狼狽爲奸,爲這個國家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多少家庭破裂,多少人員傷亡。二十年後,你又帶着他回到這裡,再一次傷害這個國家,傷害這個國家的人民。”
“從小到大,是這個國家養育我,保護我,教導我……不是你!我愛這個國家,生是銀鷹團的人,死是銀鷹團的鬼,怎麼可能加入傷害過這個國家組織,像你一樣以前當最高安理會的狗,現在做唐方的狗!”
“我現在多麼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你。”耶格爾漲紅了臉,大聲吼道:“我以有你這樣的父親爲恥……”
諾娃手上用力,將他重重按倒,剩下的話被憋了回去,氣管發出咯咯嘯鳴與喘息,想來對當事人而言不怎麼好受。
被爆炸肢解的刀片碎塊在天花板的燈光照射下閃耀粼粼光輝。
唐方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場面。在來這裡以前他便想到,以阿羅斯的性情不可能在耶格爾面前道明蒼藍革命時期的所作所爲與信念追求。於是決定找機會跟耶格爾好好談談,哪怕阿羅斯知道後會不高興。
可是呢,還沒有機會詳談,便發生這樣的事情。
對於耶格爾指責自己的那些話,還真沒有好的藉口爲自己開脫。
事實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他在銀鷹團的所作所爲,本質是梅亞爾妨礙他尋找龍語者的線索,然後被打倒的故事。
然而因爲目標身份實在敏感,不可避免地對銀鷹團帶去諸番動盪。
他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卻又實實在在引出許多禍事,傷害了一些人。
就像梅亞爾是中間人的消息爆出後,那些自覺受到欺騙的人涌上街道進行示威遊行,要求政府給一個說法。然而也有一些人爲梅亞爾打抱不平,認爲中間人先生爲銀鷹團的社會發展立下汗馬功勞,就算欺騙了銀鷹團國民,也屬於善意的謊言,不應該追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