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陳劍等人終於看到能量芯核的本體。
那是一顆表面有許多孔洞的漆黑球體。原來那顆氤氳暗紅色電芒的中央芯核是漆黑球體用來穩固非正常時空結構的能量環。
復仇女神級戰術驅逐艦射出的彈丸將真核心外面的非正常時空結構貫破,準確命中漆黑球體,爆發出一道刺眼至極的閃華。
“那道烏華到底是什麼東西,竟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天上和地下的人們只看到一股快速擴散的光潮將巫祝級裝甲艦的艦體撕裂,變成一塊塊數米大小的破片向着四周飛射。
一炮,只是一炮便將己方二十多艘戰艦齊射只能打傷無法擊沉的裝甲艦送入地獄。
這……便是龍語者的真正勢力麼……
就在15艘復仇女神級戰術驅逐艦對第三委員會的巫祝級裝甲艦進行狙擊的同時,位於後方的奉獻號航母遍佈全身的十字裂隙噴射出一顆又一顆明星。
它們看起來很像明星,實際卻是一架又一架數米大小的無人機,彷彿離開巢穴的蜂羣,化爲一道道飄搖的星河,向着20多艘遊獵者級突擊艦所在空域飛去。
這些戰鬥無人機並沒有像一般意義上的空天戰機那樣圍繞目標進行圍攻,誠然,它們比以靈動著稱的遊獵者級突擊艦還要靈動,還要刁鑽,可是龍語者卻用了一種匪夷所思的戰鬥方式。
這些十字星一般的無人機在接近遊獵者突擊艦所在空域後,迅速散開,好似一張大網,向着獵物頭頂罩落。
幾個呼吸後,一個念頭在許多人心底升起……不是好似,那些無人機真的變成一張大網。
奉獻號航母的艦載無人機不但出擊速度極快,十字形飛翼可以自由縮減兩翼間距,以適應太空作戰與大氣作戰。
除此之外,十字翼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它們不僅是推進系統與飛行設備,還是一種特殊武器。在向目標飛行的過程中,上百艘無人機進入同步模式,能源核心輸出的能量出現粒子級躍遷,一道道紅色光芒由十幾架強化型無人機長機十字翼末端射出,注入周圍僚機翼尖,然後在增幅器的作用下,這些光芒分裂成更多光芒。於是一張由無人機爲骨骼,紅色光線爲脈絡的大網出現在這片空域。
站在戰略層面分析,遊獵者級突擊艦可以說是一種堡壘艦的艦載艦,相對於航母的艦載機。作爲“尼伯龍根號”的強力武器,它們有着無與倫比的戰鬥力。
然而今時今日,可憐的遊獵者們成了一張大網下的魚羣。更爲可憐的是,這張網沒想過捕魚,只想殺魚。
那些細絲一般的光線有着驚人的切割力與延展性,可以在阿波羅海賊團戰艦炮火下自由穿梭的遊獵者級突擊艦被先後切割成大大小小的殘骸,炸成一團團點綴射線網格的火焰。
原本懸浮在艦體左右的部件失去約束力,翻滾遠去。
20多艘遊獵者級突擊艦在短短几分鐘時間內,被這羣不走尋常路的戰鬥無人機全數剿滅,竟未剩下一艘。
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無論是復仇女神級戰術驅逐艦,還是奉獻號航母及所載戰鬥無人機,從戰鬥方式到戰鬥能力,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於海戰的認知。原來,太空海上的戰鬥還可以這麼精彩,這麼多樣,這麼令人歎爲觀止。
復仇女神級戰術驅逐艦與奉獻號航母有這樣的出色表現,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當然也不例外。
一些人被那張星光大網網格閃耀的光火點亮眼眸的時候,4艘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也來到它們的對手面前。
如果說復仇女神級戰術驅逐艦是專爲狙擊巫祝級裝甲艦而來,奉獻號航母是爲收割遊獵者級突擊艦,那麼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的獵物就是帕斯卡?伯努利帶領的混合戰艦。
就像第三委員會的戰艦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樣,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的到來同樣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或許雙方交惡多年,對彼此的戰艦性能有很大程度的瞭解,在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抵達目標所在空域的時候,帕斯卡手下混合戰艦第一時間向外分散,連還擊的意思都沒有。
能把強大的混合戰艦嚇成這樣,本身便是一件讓人感到詫異的事情。
很快,海賊們心頭的詫異便被驚異所取代。
那4艘形似蜜蜂的戰艦碩大的腹部開始亮起綠油油的光芒,宛如春夜下的螢火蟲,談不上明亮,卻很溫和。
但正是這種溫和光芒,換來的卻是帕斯卡猙獰的臉龐。
混合戰艦的疏散速度更快了,那些黑色尾焰將星空切割出一道又一道傷痕。
他們已經拼盡全力逃命,可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讓他們的努力變得一文不值。
4艘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艦首喇叭形巨炮同時射出一道扇形光束,將混合戰艦聚集的整片空域鎖死,輻射範圍之廣,甚至連部分失去動力處於癱瘓、半癱瘓狀態的天基防禦平臺也籠罩在內。
刺眼的光芒,恐怖的風暴,鋪滿舷窗的白,失去色彩的世界,熄滅的燈光,停運的設備……
只有處於護盾保護下的“權天使號”與兩艘冥蝠級驅逐艦沒有受到這場能量颶風的侵襲。
不知道過去多久,這場席捲拉克西絲所處太空的光風暴緩緩消散,舷窗表面的白亮歸於黯淡,又能看到外面的流採與星光。
無論在軍港的作戰指揮中心,還是克里斯蒂爾的地下指揮中心,所有顯示設備都已被茫茫雪花又或黑幕取代。
這場吞噬全域的光風暴竟然突破屏蔽層,破壞了70%以上的電氣設備。
到底出了什麼事?室內所屬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通訊設備裡傳來呲呲啦啦的噪聲。
唯有“權天使號”與2艘冥蝠級驅逐艦艦橋的工作人員才清楚外面是怎樣一幕景象。
那4道扇形光幕覆蓋區域內已經空無一物,不論是天基防禦設施的殘骸,還是混合戰艦,又或者失去活性的吞噬體組織,乃至海賊們丟到太空的生活垃圾,都消失的乾乾淨淨,只留下快速回落的能量潮汐。
白光綻放,衆人閉眼,白光消褪,衆人睜眼……就是這樣一個過程,那片區域的所有東西都沒了……
那4艘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仍然健在,並未隨同白光一起消逝,不過他們原本鼓起的囊泡型艦腹結構完全癟了下去,同樣失去原本溫和的光芒,就像泄了氣的氣球,只留下一條未知材料構成的套子,軟塌塌的附在艦尾。
他們原本是以“站立”姿態懸浮在太空,此時轉換爲頭前尾後的“橫臥”姿態。
溼婆,印度教裡的毀滅之神。一如這個名號的象徵意義,他們毀滅了那片空域內的全部事物。
混合戰艦非常強大,如果是戰列艦級別的混合戰艦,應該可以在這樣的毀滅風暴下存活,甚至於逆勢進化,只可惜帕斯卡突襲“迪拉爾”帶的都是小型艦隻,哪怕數量再多,單位耐受力也無法與大中型混合戰艦相比,所以,這些倒黴蛋在有心算無心之下,被龍語者屠了個乾乾淨淨,連塊戰艦殘骸都沒有留下……哦不,有留下!
在數千公里外,一個數米長的物體緩緩沒入虛空,透過瑩白色的半透明薄膜,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張極度扭曲的面龐。
唐方在這裡的話,或許認不出那個人是誰,但一定可以認出那株樹。
是的,那是一株神經樹,裡面有最高安理會的大人物。
布爾韋爾曾經也用這種方式逃亡,但是被“熾天使號”五使徒擠出了子空間。
現在溼婆級改良型強擊艦喪失攻擊能力,復仇女神級戰術驅逐艦位於星港另一側,無力攔截,它才得以平安進入子空間。
“龍語者,我跟你們沒完……還有唐方……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帕斯卡認爲,如果亞森?尼古拉斯不向外界透露迪拉爾遇襲的消息,龍語者就不會在關鍵時刻趕到,一口氣把第三委員會與最高安理會70多艘戰艦全數剿滅,狠狠地扇了他一記響亮耳光。
亞森?尼古拉斯只是一個奉命行事的小卒子,說到底,還是唐方那個陰險狡詐的傢伙讓他落得這樣一個悲慘下場。
他不知道,布爾韋爾臨死前也說過類似的話,發過一樣的狠。
他不知道,布爾韋爾說的話與發的狠都應驗了,雖然未對唐方造成實質性傷害,卻實實在在噁心了艦長大人一次。
但是與布爾韋爾不同的是,帕斯卡的對手是龍語者,並非相關情報匱乏的唐艦長。
龍語者來的戰艦雖少,卻是專門剋制他們的東西。
當神經樹化爲一抹銀灰消失在太空的瞬間,一道光華由奉獻號航母邊緣孔隙射出,跨越數千公里間隔,命中神經樹不見的地方,蕩起一圈肉眼難辨的時空漣漪,也跟着消失不見。
一場驚心動魄的海戰就這麼落下帷幕,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集結了70多艘戰艦,小心翼翼饒過龍語者的監控對“迪拉爾”進行突襲,到頭來卻還是敗在龍語者手裡,全軍覆沒。
“權天使號”艦橋所有工作人員默然無語,因爲眼前一幕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臉色來描述現在的心情。
便在這時,通訊器裡傳來亞森?尼古拉斯有些不太真切的聲音:“我們……是不是應該對他們道一句謝。”
“應該吧……”陳劍說道:“你去說……”
亞森?尼古拉斯輕咳一聲:“軍港的通訊設施受損……你去說。”
兩個人都不願意去,因爲他們都知道,唐艦長玩的這一手有些不地道,忒壞了點。
雖然是陽謀,不是陰謀,可是站在一般人的角度來說,任誰碰上這種事心裡都不會痛快。然而他們又必須去說,龍語者完全可以等到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的聯軍夷平“迪拉爾”後再出來收拾殘局,不過人家並沒有這麼做。
於情於理,他們都應該道一聲謝。
當羞愧與感激的情緒交融在一起,便有了互相推諉的一幕。
陳劍在對待美女方面一向厚臉皮,但是在對待龍語者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姿態。
他認爲自己是一個老實人,做不來外交官,“要不,讓史蒂芬去吧,他可是我們三個人裡面最有政治手腕的傢伙?”
亞森?尼古拉斯說道:“他那不叫政治手腕,分明是陰謀論。”
事實證明,道謝感激什麼的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
就在二人爭論該派誰去同龍語者接洽的時候,龍語者方面的20艘戰艦緩緩轉身,尾部推進器射出耀眼藍光,驟然間化爲一道光波,消失在迪拉爾所在空域。
他們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自始至終沒有跟海賊們做任何交流,好像眼睛裡只有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的戰艦,其他任何事物都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致。
走了……就這麼走了……
許多人對這一幕瞠目結舌,有人覺得龍語者傲慢,有人認爲他們大度,還有人長鬆一口氣,心道迪拉爾總算恢復平靜。
“這下不用去道謝了吧。”這是陳劍對亞森?尼古拉斯說的話。
“好像……不用了吧。”
“魔人號”修好了無線電通訊系統,史蒂芬?蘇加入二人的談話:“這麼做是不是太失禮了,他們幫了咱們那麼大忙,起碼也要招待人家吃完飯再走。”
“咦,我還以爲你會害怕他們消滅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的聯軍後,把我們也一併幹掉呢。”陳劍擠兌道。
“不,不,不。”史蒂芬?蘇說道:“我在想……龍語者是不是已經與唐方那小子達成某種協議,只有我們被矇在鼓裡,不然他們爲什麼來的這麼快,出現的這麼及時?”
陳劍一巴掌拍在額頭:“果然還是沒有變……你這個陰謀論者。”
“我的擔心不對嗎?”
“對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