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上面的這條棧道,蜿蜒曲折,順着山路盤旋向上延伸。道路兩邊,一面是光禿禿的岩石,另一面則是鬱鬱蔥蔥的樹木。
這個時候太陽早就落山了,掛在半空中的正是一輪猩紅色的神月。
血紅的月光灑下來,透過邊上的樹蔭,星星點點的砸在路上,形成一片一片的斑駁。
灰輕言不快不慢的向前行進,儘量保持着呼吸的均勻。這也是亞雲漢教導他的行進修煉法子,總能在最合適的階段調整節奏。
當呼吸和步伐形成某種頗爲詭異的平衡後,行走的時候非但不感覺費力,反而有種蓬勃的精神逐漸升起。
而體內沸騰的神意,也在不斷的在四肢百骸內循環遊走不休。幾乎能清晰的感覺到,它們在不斷的一點一點拓展着身體脈絡。
從開始修煉以後灰輕言才第一次正確的認識到自家身體的本來面目,也是有着完整的體系的脈絡可言。
通過無數的血脈和經絡,將全身上下完整的連接在一起。當神意逐漸拓寬脈絡後,身體內的氣息流動會越發的順暢。
最初施展神意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體內的晦澀,但現在卻明顯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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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他不間斷的訓練,所達到的效果。
經過這一段時間試驗,雖然沒有得到小魚的確認,但灰輕言已基本能肯定自家的思路沒錯了。
他在副本世界的地球上固然是沒有辦法吸收神意來不斷精進修煉,可是卻能通過模擬修煉而不斷地拓展自家脈絡。
可以爲後來的神意引入奠定基礎,讓後續的神意吸收順理成章。
換句話說,他現在的修煉是將別人修煉的過程分解成了兩個相對獨立的部分:拓展脈絡和吸收神意。
他可以用別人1倍、2倍,乃至10倍和幾十倍的時間在副本世界完成前者,但後者的修煉還是需要留在家鄉。
副本世界裡,畢竟是沒有神意的。
即便是僅僅只能完成修煉的一半準備,也足夠他吊打這世上所有修煉天才的了。
何況他現在更發現了,副本世界對他的意義,更重要的地方是各種全新的知識和理念。
就像這次凝丹術的修習當中,若是沒有老道教授他的醫術和藥理,他又怎麼會進步速度這麼可怕?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只是拜師亞雲漢修煉了不到1個月。可誰又知道他在副本世界度過了近8個月時間,像海綿一樣吸收了無數的知識水分。
不管慶家這次打的是什麼主意,他都不認爲會讓對方有得逞的機會。
在別人想來,他現在說不定連神意都還沒有感悟呢!本質上,還只是個普通少年罷了。
老道有句話灰輕言非常喜歡:人畜無害的時候,才能扮豬吃老虎。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底牌隨便暴露出去!
就讓我從現在開始,真正走上改善全家人命運的道路吧!
剛剛繞過去了差不多半山腰,就看見了前面有個路口,掛着一盞風燈在路邊搖曳。
還沒等他看清楚,路邊已經猛然竄出來兩個人,手持鋼刀鐵槍,冷森森的架到了眼前來:“什麼人?”
衣甲鮮亮,身材魁梧,聲音洪亮。只是擺出來了個姿態,便已經讓人感覺到了殺氣騰騰的模樣。
兩個面目兇惡的大漢手持武器又身披護甲,全都還是軍中規格制式,這兩人的身份在灰輕言看見的那一刻起就清晰無誤。
來之前他受到過亞雲漢詳細的指點,半坡巖這處石礦,因爲石質上佳又便於開採,長期在此運作的礦工人數超過800以上。
而朝廷表示對此地的重視,也常年駐紮着一隊精銳官軍巡護安全。
灰輕言心念急轉,臉上也甚爲鎮定,不慌不忙的舉起手中籤押回執道:“兩位官差大哥不要誤會,我是新來這裡服役的人。”
“新的服役平民嗎?怎麼這麼晚了纔上來?不知道已經過了關營閉礦的時間嗎?”
當先那名大漢滿臉兇悍之氣,額角處還有個獰諍的傷疤,斜斜的劃過眼角,甚是兇惡。就連說起話來,也是惡聲惡氣。
不待灰輕言解釋,已經先一把就要拍掉他手上的文書:“爺爺們又不識字,你那這鬼東西想哄誰?”
旁邊的另一人也不做聲,只是含笑看着此一幕,眼中滿滿都是戲謔。
灰輕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動,亞雲漢臨走之前的安頓瞬間用涌上心頭:去了一處新地界,最要緊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威!
給他們一個不好惹的初步印象以後,接下來再做什麼都好好辦得多。打的一拳去,免得百拳來。
當下,灰輕言只是把手一翻,便將回執壓在手下,反手用手背不輕不重的在來人的巴掌上向上一靠。
“哎喲!”
大漢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頓時被這一下帶偏了方向。
而隨着傳過來的一陣力量,更是讓他粗糙的大手感覺到了一陣酥麻震痛。
“你幹什麼?”旁邊的大漢再也顧不上看戲,急忙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對準了灰輕言的咽喉。
自從感悟了神意後身體素質大幅提升,剛纔他又巧妙的動用了神意,力量又怎麼會是眼前大漢所能抗衡的。
“對不住了,朝廷文書,怕是不好給官差大哥弄壞。心急失禮,還望不要見怪。”
話雖然說的很客氣,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早已經收了起來,滿滿都是嚴肅。誰若相信了,誰就是傻子。
看他很有底氣,持槍大漢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那眼去看同伴。當先的兵漢吃了那一下就知道來人不是個軟柿子,也有點後悔行爲輕率了。
他礦上那麼長時間,又何曾見過前來服役的平民有麼大膽量和實力的?
只看灰輕言站在原地凝立如淵,就知道他根本沒在乎同伴的武器。怕是己方稍有異動,反倒是他出手在先。
“咳咳,哼,罷了罷了。某家不識字,倒也不是有意。只是職責在身,不得不問。既然是來服役的人,那就繼續向前左轉進去吧。”
態度聽上去不見鬆動,可是嘴裡的“爺爺”卻悄悄換成了“某家”的自稱。
灰輕言也不多說,微微頷首:“謝過官差大哥指點,那我這便去驗看文書圈號了。”
其實他也還不知道何謂“圈號”一說,只是學着下面的書辦說話罷了。那山下的書辦看着不起眼,實際上卻是個神士。
灰輕言雖不知道,但卻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強大的壓迫力,絕對是超過自家的實力。
但眼前的這兩位官差身上,就只有氣血之意。一看就知道是苦練過的,但並不懂吸收神意運用。
當下不再多說,灰輕言簡單點點頭,隨即目不斜視的昂然離開。
持槍大漢待灰輕言走遠了,才悄悄擠擠同伴的肩膀:“喂,幾個意思呀?爲什麼不把他留下?”
“留下?哼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家,有沒有這個能耐再說話。”
“你說什麼?就那個小子?我還留不住他了?”
“這人若我猜的不錯,是個練家子。哼哼,這礦上,可是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呢!以後,怕是有的好戲看了。”
順着崗哨士兵的指點反向,又走了沒一會兒便看見了一處大營矗立在當前。前前後後,怕是也有數百間木石混搭的房子。
營地當間更是矗立着一大堆篝火熊熊燃燒,策應着四周的十多處火臺,將整個大營映照的亮堂堂。
大營之中除了少量的行人穿梭其間,其餘一片都是靜悄悄的。只是通過許多鼾聲,能聽出來還有不少的人已經熟睡了。
辛苦挖了一天的礦,絕大多數人早就累的夠嗆,吃過晚飯後早早就躺下入睡了。
還沒等他走到營地之前,就已經有人衝着他大喊道:“什麼人?做什麼的?”
隨着喊叫聲,還有一陣的兵器被拿起來的動靜,營地中站起來了十多個人影。
“各位官差大哥不要驚慌,我是前來服役的尋常平民。已經取了回執,現在進營地圈號來了。”
“服勞役的人?這麼晚了怎麼還......唔,對了,你進來吧!”
隨着營地的木柵欄大門敞開,灰輕言隨即出現在了衆人的圍觀當中。
搞什麼嘛?不過是個看上去平凡無奇的少年人而已。他就是場管提醒那個人嗎?
進了營地後很快就有人上前來,引領着灰輕言跟隨過去找文書。原本灰輕言還打算解釋一下,但根本沒有人問他什麼。
只好把所有的話都先埋在心裡沉默着,跟隨士兵前往營地重心所在地。
很快就來到了一處營帳,士兵指着讓他進去,又衝裡面喊道:“文書,文書!有人來圈號,你給辦一下應該的手續。”
不一會兒就有人不耐煩的掀開營帳走了出來:“誰這麼晚了還來圈號?大白天都幹什麼吃去了?”
只看他衣衫不整,兩眼惺忪,就知道也已經是從睡覺中被吵醒了的。
很是不善的看了一眼灰輕言後一把奪過文書,藉着營地當中的光亮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臉上的不耐煩逐漸消失不見。
“嗯,等着,我給你圈號,發號牌。”說罷,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灰輕言,似乎想要看的清楚點。
等到灰輕言領上了一枚“河字36號”的木牌後,就被告知朝裡走,數過第14間南面的房子,進去先住下來。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灰輕言不想露了怯,乾脆什麼也沒問,衝文書點點頭後轉身就走了。
反倒把文書愣在原地,眨着眼睛遠遠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凝思了片刻後回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