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浩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趕緊放下肩上挑着的谷籮,忙不迭說道:“軍哥,你別那麼激動,聽我解釋啊。”
謝文軍扭頭繼續朝前走去,悶聲悶氣說道:“我不聽,你小子別又想忽悠我,有什麼話你自己回去對你大伯和四爺爺說去。”
“唉~~”謝文浩嘆了口氣,說道:“軍哥,你不能因爲小時候我忽悠過你幾次,就記一輩子啊。”
“那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把我忽悠的那麼慘,讓我回去被我爸一頓好打。”
謝文浩嘿嘿一笑,卻是不再繼續談承包山頭的事情。心裡卻暗暗留意起來,自己以後藥王谷洞府裡面的東西要想名正言順的拿出來,就一定要有個掩飾,承包山林無意是最佳方法。
只是該如何去承包,又該怎麼說服家裡人,就得好好仔細考慮。好在現在離畢業時間尚有兩、三個月,有的是時間考慮,當然前提是得先弄到一筆承包山林的錢,這纔是目前急需考慮的問題。
走一步看一步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繞過謝文浩家後山,爬過一個山坡,是一處較爲荒蕪的山丘。山丘上沒有任何大樹,只有稀疏的灌木叢和雜草頑強生長在半裸露的岩石表面。這是屬於謝家先輩們的陵園,數百年來這裡埋了數不清謝家先輩,以後他們也會和他們的先輩們一樣埋在裡面。
以謝家祖陵所在的山丘爲例說明,右邊是海拔六百多米高,佔地十幾平方公里的竹林峰,藥王廟就坐落在竹林山峰上,再過去就是十里桃花溪匯流而成的清溪;左邊是平均海拔二百多米的丘陵,上面有一片佔地七八千畝的茶油林,以及一些果樹林,再過去就是滄浪江。
翻過謝家祖陵的山丘,前方是一片狹長的窪地,面積大約一兩千畝,這是屬於謝家村民的稻田。穿過這片窪地之後,就會真正進入到小青山深山,裡面到處是蒼天大樹,還有很多毒蛇猛獸出沒,是動植物生活的天堂。只是除了獵人,一般很少有村民敢進入小青山深山之處。
謝文浩父親和爺爺、奶奶他們的墳就埋在窪地附近,隨着山丘上埋的墳墓越來越多,後面安葬的人就只能不斷靠近小青山深山,因爲外圍已經沒有空閒之地。
隨着掃墓人羣越來越多,到處都升起渺渺炊煙,原本荒涼偏僻的山丘也變得陡然熱鬧起來。謝文軍搖了搖頭,感嘆道:“現在這山上墳墓已經那麼多了,恐怕等到我們這一輩的時候,都沒地方埋了吧!”
“那也不一定,時代總是不斷往前發展的嘛!你看大城市裡面不都開始推行火葬,修建公墓,一座山頭就能擺不少的骨灰盒。中國人口雖然很多,但是荒山也不少啊。”謝文浩不以爲意說道。
謝文軍聞言扭頭四處望了眼,然後壓低聲音道:“聽說政府也有意在我們這邊修建公墓,打算將山上的墳頭都推平,統一遷移安葬在一起。後來因爲反對的人太多,還差點鬧出命案,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農村人最終入土爲安,這種推墳頭的舉動說白了就是挖別人祖墳,是會被別人戳脊樑罵一輩子的。就算國家政策再好,下面的人也不會肯實際執行。哪怕是那些村長、村支書,乃至在當地鎮上爲官的鎮長一級別的官員也都是陽奉陰違,只有口號沒有行動。
謝文浩默然無語,對這樣的事情真的不好多做評價。別看他現在是一名重點大學的學生,可是誰要是想推他爺爺和父親的墳墓,他肯定是敢操着鋤頭和他們拼命的。這種容易激起民憤的事情,只能由老百姓自己去做,國家政府部門可以從旁協助,但一定不能成爲主導。
來到爺爺的墳墓前,昨天已經打理過一遍,今天只需要再墳頭添塊草皮即可。謝文浩放下肩上挑着的谷籮,將竹籃裡面的祭品一一取出來擺放在墓碑前。一邊還對謝章輝說道:“小輝去幫你三太公墳上壓點毛邊紙,谷籮裡面有一疊裁剪好的,不要拿錯了,不是黃表紙。”
謝章輝應聲去做,動作相當的迅捷。謝文軍則拿起鋤頭,說道:“我去下面的稻田裡打一塊草皮上來,這山上的不太好挖。”
“嗯。”謝文浩說道,“小心點,昨天晚上下了大雨,小心山坡路滑。”
不一會謝文軍從下面稻田打了塊草皮上來,還順手不知道從哪裡牽了把稻杆。
謝文浩正愁沒地方找到乾枯的雜草來助燃,不由樂道:“軍哥,你這從哪裡搞來的?”
謝文軍小心的把草皮壓在墳頭上,隨口回答道:“下面山神廟裡面的,也不知道誰放哪裡,看到就順手牽來了。”
謝文浩用手指點了點他,搖頭道:“你呀你!居然敢妄動山神的東西,也不怕山神怪罪你?”
謝文軍不屑道:“這世界上哪裡會真的有山神!你看窮人再怎麼拜神還不是一樣窮,也沒看他們都發財了。”
謝文浩以前本來也是不相信神的,但是昨天晚上忽然意外獲得了一座神奇的洞府,就不由得他開始有點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就算沒有神話傳說中的神靈,至少也是有大能力者,要不然他那神奇的洞府又是從何而來?
於是他反駁道:“話不能那麼說,拜神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求一個心安,修的是來世,哪裡又會真的認爲靠這個能發財!”
謝文軍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的確很多時候都是爲了求個心安。估計現在人做多了壞事,不經常去拜神怕晚上會做噩夢。”
謝文浩哈哈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邊說邊用打火機將稻杆點燃,然後將黃表紙、毛邊紙、冥幣、紙做的衣帽鞋子,乃至別墅、轎車之類的物品一一放在上面燒着。嘴裡還唸唸有詞:“爺爺,這是孫兒燒給你的錢,在下面儘管花,別又捨不得用,錢用完了就託個夢給孫兒,孫兒再給你燒。”
謝文軍聽着謝文浩的嘮叨,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這個三爺爺一生太命苦,從來沒過上好日子。小時候家裡窮,加上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弟弟妹妹,他自己處在中間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就算偶爾有點好吃的東西也輪不上他。後來好不容易結婚生子,生活有點起色,三奶奶又生重病,早早離開人世,待到老年時又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還好有個孫子爭氣,考上了全國重點大學,讓村裡人羨慕不已,讓他不至於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