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白離開了。
她的身影出現在了古戰場之中的各個角落。
有人看見她走進了日月山脈之中,有人看見她走進了無名城之中,也有人看見她走在大荒之上。
山川河流,似乎都留下了她的印記。
她就像是一個疲倦了的戰士,正在尋找歸途。
她也會望着某座城池,會心而笑。
巫白像是沉浸到了過往的某段回憶當中,在追尋過去的足跡。
最終,她停留在了一座名叫望歸山的山峰,依靠着一株參天古木,停了下來。
這古木並非真的古木,而是她用幻術幻化出來的。
也許這座山早已不叫望歸山,但在巫白的記憶裡,依然叫着這個名字。
她依靠着大樹,脫下鎧甲,望向了遠方。
“從你離開那日,我就會在這種下一棵樹,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砍掉,樹會告訴我,你到底離開了多久!”
“阿白,我就是你的依靠!”
“你累了,就來妖族找我……”
“阿白……”
“阿白……”那呼喚聲與說話聲一下比一下遙遠,她閉上了眼睛,覺得那聲音彷彿是從夢中傳來的一般,身後被幻術幻化出來的古木化作點點光雨,消失不見。
巫白的心中,涌現出一種強烈的不甘。
她……想去妖族,再去看一眼那個人!
可是任憑她再掙扎,她的神魂,再次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一雙無助又純粹如清泉的眼眸,緩緩的睜了開來。
她的身後,也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男子面色陰鬱,因爲連日的奔波,下頜上長出了許多青色的胡茬。
“李輕歌,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把天級靈寶交給我?”
眼看着小墨的生命一日又一日的衰竭,他的心就一日比一日絕望。
曾經那麼活潑可愛的小墨,現在生命卻要走到了盡頭,讓她怎麼忍心?
“你……你是誰?”李輕歌緩緩的扭過頭來,眼中一片好奇之色,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
寒爍的太陽穴跳了兩跳,忍住自己馬上要噴涌出來的怒火,望着李輕歌道:“李輕歌,別裝了行不行!”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怒火,李輕歌縮了縮脖子,怯怯的看着他。
那目光就像是一隻迷途了的不知所措的小鹿,單純而又無辜。
“她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武戰的話在寒爍的耳邊響起。
寒爍一驚,想起前幾天他一直跟着李輕歌身後時所看見的場景,怒火瞬間熄滅,深吸了兩口氣,冷靜了下來。
前幾日的李輕歌殺的血流成河,日月無光。
進入古戰場的人被她殺了足足有四分之一,這一切的一切一直跟在李輕歌身後的他是看的清楚的。
他驚詫她居然擁有如此的實力,難怪武戰如此畏懼李輕歌。
但此時的李輕歌,怎麼都不像是那樣殺人不眨眼之人。
她的眼睛,就像是小墨一樣,純粹的未曾經歷過人世間的風霜雨雪,嚴寒刀劍。
寒爍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
李輕歌望着他,縮成一團,使勁的搖頭。
“我……我要……白……嬤嬤……”她慌張的望向四處,想要尋找什麼東西,嘴裡吐出來的話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有些模糊。
她正在竭力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寒爍的眉皺的更深了,不知此時李輕歌如此是真是僞。
“還有一些人在找她,先離開這裡再說!”
寒爍一咬牙,眉目放的柔和了一些,靠近她,手放在了李輕歌的肩膀上,道:“別怕,跟我來,我帶你去找白嬤嬤!”
“白嬤嬤……”李輕歌可憐兮兮的握住了他的手。
李輕歌的手不像一般女子的手那般嬌軟,柔弱無骨,反而很有力道。
寒爍輕輕的握住,心中有些複雜。
他帶着李輕歌跳上靈舟,靈舟從地面飛起,李輕歌小臉蒼白,立刻恐懼的撲到了他的懷裡,把他抱的更緊了。
寒爍渾身一緊,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怕……”李輕歌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無助的看着他。
這眼神,如此的純粹,像是琉璃水晶一般,乾淨到透明。
曾幾何時,小墨也是這樣看着他的,如此的依賴他,信任他。
他的手拍了怕李輕歌的後背,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
“嗯……”李輕歌的手臂緊緊的環住他的腰身,說什麼也不撒手。
寒日城被李輕歌所屠,但是隻有寒日城中有生寒冰,此時恐怕有許多人都在爭奪寒日城的歸屬。
他必須得儘快奪下寒日城的令牌。
飛行本來是枯燥的,漸漸的,李輕歌也沒那麼害怕了,反而對自己能夠飛在空中,充滿了新奇的感覺。
她在靈舟上不斷的跑來跑去,打量着四周飛逝移動的景物。
這期間,寒爍一直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着她,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破綻來。
甚至到了夜晚的時候,他將李輕歌退下靈舟,任由李輕歌被暗影攻擊,從空中掉落。
可是李輕歌除了哭泣,什麼都不會。
看着她無助而又惶恐的眼神,任憑寒爍鐵石心腸,也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他用靈藥,爲李輕歌擦身上被黑影啃噬出來的傷口。
可李輕歌卻掙扎着不然他靠近。
他就像是一個罪大惡極的惡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寒爍覺得自己的腦仁很疼,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棘手的事情。
前幾日的李輕歌兇殘無比,殺戮成性,實力強大,他只能遠遠的看着,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存在,不敢露頭。
現在的李輕歌,連靈力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是一個傻子一般。
這都是不正常的,他忽然覺得,以前那個正常的李輕歌是多麼的好應付。
“她現在的神魂很不穩定,所以纔會如此!”
“李輕歌現在這樣的狀態,我怎麼從她身上拿到天級靈寶?”
“她現在這樣的狀態,你不應該高興嗎,好好哄哄,就當你哄你那個妹妹那樣,把她哄着不就拿出來了嗎?”武戰翻了翻白眼,深深的鄙夷着寒爍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