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搖搖頭,擡頭看着她,認真道:“現在不行。”
容淑藍一愣,繼而收起眼裡的激動,冷靜道:“沈大人公務繁忙,這件事就不麻煩沈大人了。元哥兒具體在南海哪個位置?你告訴我,我親自去把他帶回來!”
沈瀚目光一閃,依然搖頭道:“我只能告訴你,元哥兒現在很安全。”
容淑藍怒了,一腳踩在椅子上,素手啪地拍在桌上,怒道:“那麼小一個孩子,遠離親人,在異國他鄉流浪,能安全到哪裡去!快說,元哥兒到底在哪裡?”
沈瀚往椅背上一靠,抱着雙臂,看着容淑藍因爲激動而微微潮紅的臉。
女子的皮膚很白,但是不像他的皮膚是病態的蒼白,她的皮膚白裡透着粉,健康而有光澤,就像一塊渾然天成,不經人工雕琢的羊脂白玉。
長眉深目紅脣,分開看,明明是張揚而豔麗的五官,但是組合在一起,除了明豔奪目外,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清麗絕倫的脫俗氣質。
在他心裡,她一直是特別而美麗的,但是他也得承認,她姿容不夠傾城。
然而此刻,沈瀚竟感覺眼前的女子,美到了極致,美得令他多看一眼,就會心跳加速。
容淑藍髮現沈瀚只是盯着她發呆,大眼危險地眯了起來。
“沈十三,你不會是拿捏着元哥兒,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吧?”
一盆冰水從頭淋下,把沈瀚眼裡心裡旖旎的情思,全都澆滅了。
他怦怦亂跳的小心臟,像被一隻無情的大手捏住了一般,微微鈍痛還有種缺氧的感覺。
他垂下眸,語氣有點意盡闌珊,“元哥兒不在我的手上,就算我想拿捏住他跟你討點好處,也辦法。”
容淑藍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有點不妥當,輕輕咳了咳,道:“那我問你元哥兒在哪裡,你爽快地告訴我不就好了?”
沈瀚揭起眉毛瞟了她一眼,“如果我跟你說,元哥兒在南海比回來這裡更安全,你信不信?”
容淑藍毫不猶豫地答道:“我自然不信!”
她不信自己連一個孩子都護不住!
沈瀚擡起頭,脣角一勾,衝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笑什麼笑?”容淑藍有點惱怒,感覺這廝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沈瀚卻忽然轉移了話題,道:“我想跟你要個人。”
沈瀚的話題跳躍得太快,容淑藍微微一頓,眸光閃爍了好一會,才問道:“你不會是想跟我要楚河吧?”
沈瀚鳳眸中就露出了讚許,“聰明!”
容淑藍知道元哥兒的事情在沈瀚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一邊盤算着是否該派蘇卿去南海走一趟,一邊問道:“楚河在北疆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讓沈大人都惦記上他了?”
想起收到的諜報,沈瀚眼裡眼裡露出一絲笑意,“那小子是你派去找藍氏族人的吧?”
容淑藍點點頭。
沈瀚繼續道:“不知那小子怎麼走的,竟然繞過了石頭城,深入北漠,把北漠皇攪了個天翻地覆,還把人家的公主給勾搭走了。”
容淑藍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她瞪着沈瀚,“你確定你說的是楚河?他今年十六歲,是老王莊人氏。”
沈瀚含笑點頭,“沒錯,就是他!”
容淑藍的嘴巴慢慢就合攏了,難怪楚河走了這麼久不回來!原來這小子跑到北漠去了!
她知道楚河一直想從軍,他的父親就是死在北疆,他心裡對北漠人有深仇大恨。
只是,不知道他繞過石頭城直奔北漠,是偶然還是故意爲之?
容淑藍目光微沉,抿着嘴巴不語。
沈瀚掃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正想說兩句安慰她的話,一陣寒風忽然將窗戶給吹開了,冷風嘩嘩地往屋子裡灌。
“哈秋!”沈瀚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容淑藍正煩惱楚河的事情,看見沈瀚噴嚏連聲,眼睛都有點紅了,思緒一斷,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
沈瀚揉揉發癢的鼻子,看見她沒心沒肺的笑容,到了嘴邊的話就收了回去。
死丫頭,心這麼狠,看見他穿得少,也不知道叫丫鬟端個火盆上來!
“北疆的藍氏族人,我會吩咐人多多看顧,楚河這小子不錯,我要了。”
容淑藍笑了笑,“楚河不過是我僱傭的一個小夥計,他又不是賣身給我。我沒辦法替他決定這件事。你得問他自己願意不願意。”
沈瀚一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兩人不約而同地越過了這個話題。
容淑藍起身道:“沒事就先這樣吧,我忙着呢。”
沈瀚鬱悶道:“你怎麼每次都趕我走啊?”
“我要賺錢養家!你以爲我天天吃飽了沒事幹啊?”容淑藍翻了個白眼,“還有什麼話快說,別浪費我時間。”
沈瀚看着她囂張的樣子,牙根有點癢癢的,手心也有點癢。
很想說,你跟我回家,我來養你。轉念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心思就冷下來,語氣生硬道:“借我點糧食。”
容淑藍眼睛一凸,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沈瀚一陣氣苦,恨不得把她抓過來揍一頓屁股。
“借我一百萬石糧食!”
容淑藍垂下手,雙手撐在桌面上,附身看着沈瀚,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沈十三,你不是感冒發燒開始說糊塗話了吧?”
一百萬石糧食,不是一百萬斤,那是一億多斤!
按成年人一天一斤米的量,一百萬石糧食,足夠五十萬大軍吃上大半年了!
這廝一張嘴就問她要上億斤糧食,真以爲她能點石成金,吹口氣,糧食就能從地裡長出來?!
容淑藍的臉色倏然就黑下來。
寒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呼嘯而入,沈瀚感覺手腳發涼,這涼意,一直沁到了他的心底裡去。
他看着容淑藍的眼睛,認真道:“我保證是最後一次!”說着,豎起一根手指頭,“我只要一百萬石!”
容淑藍黑着臉,一言不發,轉身就往門外走。
等沈瀚跳起來追出去,院子裡空落落的,哪裡還有臭丫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