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民風開化,大家又是骨肉至親,也不講什麼男女大防。一大屋子人分成兩撥,男人們圍坐一個火盆,女人們圍坐一個火盆,中間也沒有用屏風格擋,說話聊天很方便。
容淑藍一進屋,就被團團圍住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與她打招呼。
容淑藍一一笑着應了,又重新給長輩和兄長嫂嫂們見禮。
藍氏看見夭夭就沒有撒手,一直摟着外孫女,這會見到女兒,終於放了夭夭自由,拉着容淑藍的手,眼眶都溼潤了。
“藍藍,你這丫頭,都做孃的人了,還這麼讓人操心!你說說,有什麼事情不能叫男人去處理?非要你一個女人頂上去,還一走就是兩年!”
這話容淑藍可不好接,只撒嬌地搖晃着母親的手,“娘,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藍氏想板着臉說教幾句,看見女兒一臉小女兒態跟自己撒嬌,又捨不得,只拿眼睛瞪着她,不說話。
沈瀚在一旁笑道:“娘,您老放心,以後有事我出去跑,再不讓她出去了。您幫我看住她!”
腦海中,就閃過明道那張傾城的臉,一想到妻子與他朝夕相處了兩年,儘管有女兒在身邊,沈瀚還是忍不住地吃味。
他們夫妻倆自打成婚後,一直是聚少離多,滿打滿算,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兩三年。
這麼一想,沈瀚心中更是各種不舒坦,但是礙於一屋子人,岳父岳母都在,又不好表露出來。
容淑藍卻敏感地從沈瀚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微微一愣,很快就明悟過來。心中涌起一絲甜蜜的感覺,口中卻輕哼了一聲。
夏星的事情她還沒有找他算賬呢,他倒先把醋缸子打翻了。只等北疆事了,再跟他好好算算這本賬!
容淑藍斜了沈瀚一眼,恰巧沈瀚也朝她看過來。
二人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匯,擦起一連串細微的火花。
這一幕,被藍氏看在眼裡,心中卻很歡喜,女兒女婿眉目傳情,可見他們的感情是大好了。
容淑藍婚後的日子過得不順,一直是藍氏一塊心病。現在女兒兒女雙全,女婿又表現出對女兒很上心的模樣,藍氏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了。
藍氏由衷地笑道:“十三,有你管着她,我就放心了。”
“娘,一切有我,您老放心好啦。”沈瀚大言不慚地答應下來。
容淑藍翻了翻眼皮,乾脆搬了凳子,擠到父親與哥哥中間坐了,與他們說起了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從南海回來的路上,她就一直在考慮怎麼與家人說清楚這些事情。最後,她決定不隱瞞,實話實說。
容淑藍從修士說到修真界,再把南海黑洞以及這片大陸目前的處境和即將面臨的危機,一一對衆人細說清楚。
容淑藍一席話,足足說了兩個時辰。期間,衆人都聽得入了迷,直到容淑藍話音落下許久,衆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容士誠震驚道:“果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原來傳說中的仙人,是真實存在的……”
男人們還好,另一旁的女人們十個有幾個已經呆傻了。
唯獨夜萱,一臉的淡定。
千島國信仰海神,島民本來就相信有神靈的存在。而女兒國更是有身具預言能力的大祭司,這會再聽容淑藍一番話,夜萱心中雖震驚,卻很快就消化了。
容叔權激動地捏住妹妹的肩膀,“妹妹,你快看看哥哥有沒有那什麼根,能不能修煉?”
容叔權被容淑藍所描述的世界弄得心神激盪不已。只恨不得自己也能成爲修士的一員,將來也能御劍飛行,斬妖除魔!
小東在一旁笑嘻嘻道:“舅舅,是靈根!”
容叔權興奮道:“對,靈根!妹妹,你與外甥們都有靈根,我們是同胞兄妹,說不定我也有呢!”
容淑藍一眼就看透了兄長的心思,好笑道:“哥哥,你都一把年紀了,即便真的有靈根,現在開始修煉,修爲也難以大成。”
容叔權毫不氣餒道:“妹妹,我也不指望羽化飛仙,就想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容淑藍無奈,只得含糊着答應下來。心中暗想,即便測出哥哥沒有靈根,也要用混沌靈水給他易經洗髓,讓他走到凡間武者的巔峰也是好的。
小東則摩挲着下巴,暗暗琢磨起來。
舅舅的話不無道理!他和夭夭的情況比較特殊,可以撇開不說,但是笨娘有靈根,那這靈根一準是從血脈中繼承來的。
那麼,容、藍兩家,祖上一定出過修士,這靈根血脈才能傳承下來!說不定,舅舅還真的身具靈根也說不定呢!
不過,笨娘說得也有道理,舅舅都三十出頭的人了,即便真的有靈根,除非資質逆天,不然現在開始修煉,想有所成就幾乎不可能,也只能當強身健體了。
這麼一想,小東的目光就看向一旁神情黯然的念哥兒。
小時候在北疆,笨娘偷偷拿了中央厚土的大桃子給念哥兒吃過,又時不時讓念哥兒與他們兄妹一同浸泡混沌靈水,念哥兒的根骨倒是養得很不錯,但是他拿了幾部不同屬性的修真功法教念哥兒,念哥兒都無法引氣入體。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念哥兒的靈根是變異靈根;二則,就是沒有靈根。
變異靈根那是十萬修士中也難尋到一個!所以,小東讓沈瀚傳了念哥兒武學功法。沒有靈根,只能走與沈瀚一樣的道路,以武入道。
小東拍了拍念哥兒的肩膀,悄聲道:“表哥,我老爹也沒有靈根,你看他現在比我娘還厲害!你別灰心……”
念哥兒已經十歲了,比小東高了一個頭,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已經有了翩翩少年的風姿。
聽了小東的安慰,念哥兒精神一振,抿着薄脣,目中透出堅毅之色,用力地點了點頭。
念哥兒整日與小東鬼混在一起,早就從小東口中知道了許多修真界之事,不過被小東告誡着,沒有對外透露罷了。
表兄弟在交頭接耳嘀嘀咕咕,那邊,容淑藍與父兄商量起了石頭城的事情。
“爹,那雪妖的事情差不多解決了,石頭城很快就能恢復原貌。但是,這樣的事情,日後許是還會有,您要不要考慮一下,搬去烏山長住?”
容淑藍這句話雖然是在詢問父親的意思,但是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和渴望。
沈瀚接口道:“阿藍,這事你還沒回來,我就與爹說過了。爹,阿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您是我岳父,又是我的授業恩師,能給您養老送終,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說完,又朝一旁的容叔權笑道:“三哥,我說的全都是心裡話,你可別惱我搶了爹孃!”
容叔權不說話,只笑着給了沈瀚一拳。
容士誠哪裡不明白女兒女婿的意思?但是他卻有自己的考慮。
烏山是女婿的地盤,日後也歸外孫繼承。容家若是搬到了烏山,那一輩子就只有在女婿的羽翼下生存。
容士誠經歷了好友背叛的事情,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攢下一份家業給子孫後代。讓子孫後代不必看人眼色生活。
容士誠猶豫着怎麼與女兒解釋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爲兒孫着想,也寵愛女兒,不想讓女兒難過失望。
容叔權已笑道:“妹妹,讓爹孃跟你回烏山養老吧!爹孃老了,我也想讓他們過些安逸的日子。但是你大哥我,卻不想離開石頭城。”
容淑藍擡眸,對上兄長傲然而堅毅的目光,一瞬間就懂了。
容士誠也笑了,老懷欣慰,兒女都出息,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他高興的事情了。
“淑藍,即便你不說,我也想與你娘去烏山看看。”容士誠把目光投向小東,“小東可是把烏山說得跟世外桃源一般,我早就想去見識見識!”
小東嘿嘿一笑,念哥兒接口道:“爺爺,烏山真的很好!靈氣充沛,山靈水美,您和奶奶如果在烏山長住,保管健健康康活到百歲!”
容士誠和一旁的藍氏都呵呵笑了起來。
夜萱美目中的憂愁也消散了不少,伸手點着兒子,笑罵道:“我看你小子根本就是樂不思蜀!巴不得留在烏山給你姑姑做兒子,永遠不回來你才高興!”
念哥兒知道娘在開玩笑,面上卻裝着神色大變,慌忙跑過去,依偎在夜萱身邊,各種撒嬌,哄她開懷。
夜萱被兒子這麼一鬧,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容淑藍看看父親,又看看哥哥,釋然地笑道:“哥哥,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吧。我把肖晨留下來照應家裡,爹孃還有侄兒都跟我回烏山去。”
趙行不知去了哪裡,容淑藍還未來得及問沈瀚這件事。
今日在冰洞肖晨爲夏星求情,反而讓容淑藍對他升起了好感。
容淑藍轉向一旁的舅母,“舅母,您和表哥表嫂們如果願意,也都搬來烏山定居!烏山還有不少山清水秀的地方,隨便表哥們挑!”
沈瀚笑眯眯地點着頭,“舅母,各位表哥,我們家的事情,都是阿藍說了算。表哥們儘管放心,來了烏山我也欺負不了你們去!”
沈瀚一襲玩笑話,讓大家都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