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媒婆,這個給你!”
事先讓阿爹阿孃以及二丫躲到了房裡,莫千蕊一人站在院子中間等待。且在等待的時候,她還拿了裹着辣椒的帕子擦了擦眼瞼。因而等阿奶帶着俞媒婆來的時候,莫千蕊已經哭得雙眼通紅了。
阿奶因爲事先知情倒是不怎麼着急,而俞媒婆卻是徹底被嚇住了。
“這是怎的了?莫家大姑娘你先別哭,有話好好說,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這對鐲子……”
“俞媒婆,我家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卻也是正經的好人家。哪怕早些年家裡的境況不大好,我卻仍是阿爹阿孃捧在手心裡養大的!”
“那是那是,所以這到底是怎的了?”
俞媒婆被莫千蕊哭的那架勢徹底嚇到,心裡卻不停的琢磨着,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想來想去,以莫家的情況也不該得罪什麼人呢,況且,即便莫千蕊是受了什麼委屈,卻也不該急吼吼的將她喚過來哭訴吧?
“方纔,喬家小姐來過了!”
“啊?”
“俞媒婆,你爲啥不告訴我,其實花公子和喬家小姐早就已經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呢?你爲啥不說呢?我家雖是小門小戶,卻也絕不會給人家當妾!這兩個金鐲子就是喬家小姐丟到我臉上的,說是讓我別那麼不要臉,肖想她的相公!”
“這、這……”
俞媒婆自認爲這些年來也見過不少的世面,可對於莫千蕊口中的話,卻真的是聞所未聞。
她是盂縣的人,對於明月鎮的情況其實並不是很瞭解。
聽到莫千蕊說的這番話,她本能的是有所懷疑的,可轉念一想,卻覺得莫千蕊完全沒有必要說謊。這明明昨個兒還是好好的,今個兒突然間……況且,手裡這兩個沉甸甸的大金鐲子,卻怎麼看也不像是莫家能夠拿出手的。
“俞媒婆,這門親事你幫我回了吧。我莫大丫配不上縣丞的公子!況且,人家還是早就已經有心上人的。我一個好人家的姑娘,犯不上眼巴巴的湊上去給人做小!”
俞媒婆還想開口,莫千蕊卻忽的嚎啕大哭起來:“阿奶阿奶!讓她走,讓她趕緊走!那兩個金鐲子也拿走!我家是窮,也絕對不會要別人丟到臉上的東西!走!”
阿奶得到了先前說好的訊號,當下就一把攬住了俞媒婆,將她連拖帶拽的帶出了院門,一直走到外頭的巷子口,才放開了她。
等俞媒婆回過神來時,早就已經離開了莫家,且阿奶也一溜煙兒的跑掉了,她站在巷子口,手裡捧着兩個金晃晃的鐲子,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俞媒婆還是沒想到好法子,乾脆一咬牙決定立刻去找盂縣縣丞夫人了。
早在去年冬至前,盂縣縣丞就派了一個手下來明月鎮置辦了一個小宅子。等正月初十,他們一家就過來了,美其名曰微服私訪,事實上卻是打着考量未來兒媳的主意。
而就在前幾日,他們一直等的某位能人異士也終於從萬花郡趕來了。在悄悄的看過了莫千蕊的面相後,那位能人異士斷言莫千蕊便是能幫着花公子度過一劫的有緣人。
這裡頭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故事。
卻說那位縣丞公子,旁的真是樣樣都好,獨獨身子骨不好。
從出生後就開始喝藥,整個兒就是一藥罐子。本以爲養到十來歲,身子骨就能有所好轉了,卻沒想到仍然是大病連着小病。直到盂縣縣丞求到了花家本家的一位供奉,這纔得到了一個根治的法子。
那就是,找一個特殊生辰八字的女子。
這個生辰八字,不僅能旺夫旺財,且還能幫着花公子度過之後的幾道坎。同時,那位花家的供奉也說了,若是找不到這樣的女子,恐怕花公子活不出二十歲。
這卻是真的嚇壞了盂縣縣丞夫妻二人。
也是因爲這個緣故,花公子已經十五歲了,卻一直都沒有定親。不是沒有媒婆登門,而是他們找不到那樣生辰八字的女子。
等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且那位花家供奉也說是找對了人,盂縣縣丞夫人當下就恨不得立刻上門提親。好在,她還有些理智,特地派人去盂縣請了最好的媒婆,爲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萬無一失的事情,還是出了意想不到的差錯。
再說俞媒婆,從莫家離開後,她就徑直揣着那對金鐲子去了盂縣縣丞在明月鎮置辦的宅子。
當然,盂縣縣丞已經在前兩日離開了明月鎮,回到了盂縣。不過,縣丞夫人和公子卻是一直待在宅子裡、
“哎喲,夫人呀,您怎的不早說小公子先前定過親事呢?我昨個兒跟莫家還說的好好的,方纔人家來找了我,說是先前定親的那戶人家小姐鬧上門來了。莫家大姑娘是個面皮薄的,被人一頓臭罵後,抹着眼淚硬是回絕了這門親事。夫人呀,您說說這個……”
“你瞎說什麼?”
盂縣縣丞夫人也是大戶人家出身,通體的富貴派頭,聞言當即就怒了:“我兒打小身子骨就弱,我這千挑萬選的就是要爲他尋一門好親,何時定過親了?”
其實,俞媒婆也知曉喬家小姐並未跟花公子定親,她之所以一開口便這麼說,怕的就是被責怪辦事不利。
聽縣丞夫人這麼說,俞媒婆立刻應道:“難不成真的沒有定親?可人家是這般說的呀,還說什麼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哎喲喲,不是定親,是私定終身了呢!這可了不得。”
“俞媒婆!你別給我胡說八道,我確信我兒從未跟任何女子有過瓜葛!”
見縣丞夫人真的怒了,俞媒婆忙將懷裡揣着的那對金鐲子遞了上去:“夫人您瞧,那莫家大姑娘說,是鎮上的喬家小姐親自上門的。說是早先就跟小公子相識了,說什麼兩情相悅,還讓莫家大姑娘別這般不要臉的跟她搶相公。這不,完了還丟下了這對金鐲子,據說是直接摔到人家莫家大姑娘臉上的!”
縣丞夫人接過鐲子仔細一看,很輕易的就看到了鐲子內側的幾個小字。
這年頭,一般人家的閨女不識字的多,可縣丞夫人孃家怎麼說也是大戶,雖說她本人是沒有什麼文采可講的,字卻是大多數都認得。
見上頭確實寫着喬家小姐名諱,她便知道這事兒應該假不了。
雖說單論家世,十個莫千蕊也比不得一個喬家小姐。問題在於,她家的情況特殊,這親事根本就不是按照家世來看的。
退一步說,即便沒有特殊原因,這樣的兒媳婦,她也不想要!
“哼,喬家小姐!喬家算什麼東西?也敢這般在背後捅刀子?即便我兒娶不到莫家大姑娘這般好命格的,也萬萬不會娶喬家小姐!”
而這時,花公子也聽到消息走到了前廳,正好聽到了他母親的這番話。
“阿孃?你說的是喬家小姐?”
當下,縣丞夫人心裡咯噔一聲響:“兒呀,難不成你真的認識那位喬家小姐?”
“談不上認識,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當下,花公子便將元宵節那晚的情形簡單的講述了一遍,說完之後,還順口下了評論,“我真沒見過這般沒家教的姑娘家,聽說喬家在明月鎮還是大戶呢,連鄉下的潑辣婆子都沒那麼豁得出去的。”
如果這會兒莫千蕊在場,一定會反駁花公子的話。
因爲喬家小姐再怎麼不像話,跟自家阿奶比起來,卻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當然,作爲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且還是大戶出身的,能做到這般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阿奶的潑辣是十里八鄉數一數二的。
“這、這真是……”
縣丞夫人聽着瞠目結舌,若是之前那些話出自於俞媒婆的嘴裡,她還略微有些不信。可這會兒連她的兒子都這麼說了,她終於堅信不疑了。
這喬家真沒家教!
想了想,縣丞夫人便將方纔俞媒婆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兒啊,我這就叫人去喚你阿爹過來。到底喬家是明月鎮的大戶,咱娘倆不好直接對上。讓你阿爹出面,纔是最爲妥當的。”
“行。”花公子一口答應了下來,不過遲疑了片刻,他又補充了一句,“其他的事兒我不管,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娶那位喬家小姐的。”
“放心吧,有娘在,絕不會讓這般厚顏無恥的丫頭片子進咱家的門。哼,咱們花家丟不起這個人!”
恨恨的啐了一口,縣丞夫人看到俞媒婆一臉的欲言又止,便道:“俞媒婆,先前你不是說莫家那位老太太讓你幫着給她兒子相看一門親事嗎?你就先去忙這個。至於喬家小姐這事兒,等我家老爺過來了,擺平之後你再去莫家。不對,這事兒我看到時候還是我親自去一趟的好。”
“好好,這樣便是最好了。莫家大姑娘也說了,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絕不會給人做小的,我看着事兒還得夫人您親自上門解釋一番。”
“行,我會的。”
一想到花家供奉斷言自己的兒子活不過二十歲,一切的臉面就都不算什麼了。
ωωω● t tkan● C〇
況且,這事兒說白了並不是莫家的錯,要是擱在她自個兒身上,怕是會氣得更厲害吧?
哼,都怪喬家!
一切如同莫千蕊預料的那般,縣丞夫人預備向喬家開火。
而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