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真是太可憐，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慘的事情……”縣丞夫人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不，他們並不是最可憐的。”
沒等縣丞夫人說完，莫千蕊就打斷了她的話。
的確，也許莫千蕊和唐晏岫上輩子的身世的確很可憐，卻遠不是最慘的。雖然，他們都失去了父母親人，卻也曾經感受過來自於家人的疼愛和溫暖。
比起被親生父母所遺棄的孩子，他們至少不會有那種惶恐。
比起天生殘疾的孩子，他們至少四肢健全身體健康。
事實上，前面這兩種孩子仍然不是福利院裡最可憐的。
有一種孩子，他們原本生活得很幸福，可災難來的太突然，或許是因爲疾病或許是因爲意外，總之家人忘卻了他們曾經是家裡的心肝寶貝兒，狠心將他們遺棄在街頭，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可因爲身體的殘缺，他們即便想要努力生活，卻要比常人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而往往就這樣，還要遭到來自於社會那些正常人的鄙夷。
更有甚者，被這一連串的打擊給折磨得心智崩潰，長大以後要麼心靈扭曲報復社會，要麼就自哀自怨活得毫無尊嚴。
莫千蕊沒有將細節說出來，畢竟，這些事情是來自於上輩子的。
不過，即便如此，她所說出來的故事仍然讓縣丞夫人哭得不能自己。
“怎麼會這樣？世上怎的會有這樣的事情？”
縣丞夫人出身雖然談不上高貴，卻也是大戶人家。在嫁給花縣丞之前，她是家裡的嬌小姐，從小錦衣玉食，沒有經歷過半點兒風霜。縱然嫁給花縣丞以後，因爲花縣丞自家的緣故，吃了一些苦頭，可大戶人家之中，多半是陰謀算計，很少有這種直來直往的慘事發生。旁的不說，縣丞夫人最艱難的時候，也不曾挨餓受凍，當然受氣憋屈那是免不了的。
“夫人，你先靜靜心。”
花縣丞伸手在縣丞夫人的背後拍了拍，稍稍安撫一下後，擡頭看向莫千蕊。
“莫家大姑娘，你剛纔說的第一個故事，其實講的就是你自己吧？不，也許還有……那位唐少爺？”
“怎麼會？”
“這不可能！”
縣丞夫人和花公子同時開口，雖說莫千蕊看不到花公子面上的神情，可光看縣丞夫人，她就知曉這兩位有多震驚。
當然，她本人也同樣是心神一震。
怔怔地看向花縣丞，莫千蕊忽的展演一笑：“是的，花縣丞你猜對了。我講述的就是我跟晏岫……曾經的故事。”
“不不，這怎麼可能呢？你父母和妹妹不是都在嗎？你應該還有叔叔姑姑，對了，你阿奶呢？”縣丞夫人簡直快要語無倫次了，花縣丞只得再次安撫她。
“我說的是，曾經的故事，並不是現如今的故事。”
這回，卻輪到花公子忍不住了：“什麼叫做曾經的故事？”
“你們，相信前世今生嗎？”莫千蕊在腦海裡將要說的話又過了一遍，一字一頓的道，“我自小生活在盂縣下屬的楊柳村裡，直到去年冬天才搬到明月鎮。而在這之前，我從未見過那位唐少爺。可就是那一次，那位唐少爺爲了他小舅和瑜表哥的事情來到明月鎮，湊巧，他來我家鋪子裡買吃食，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花縣丞面上肌肉不住的抽動着，看他的神情，像是要阻止莫千蕊開口，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而那一次，花縣丞你帶着花公子去我家，正好看到了那位唐少爺來我家提親，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真的有前世今生？”縣丞夫人喃喃的開口，聽起來卻不像是在問莫千蕊，而是在自言自語。
“當然。”莫千蕊立刻斬釘截鐵的回答，“要不然，爲何我要堅持不嫁給花公子，非唐晏岫不嫁呢？雖然對於我們的前世，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可我分明記得，我跟晏岫前世是青梅竹馬長大的，而且後來我們還結……爲夫妻。我記得我們成親時候的情形，我還記得我跟他每晚都擁在一起說悄悄話，清晨一同起牀互相穿衣……”
“夠了！”
莫千蕊承認，後面那些話是她故意添上去的，爲的就是激起花縣丞的怒火。
雖說她本人不太能理解這個年代人的想法，可她卻知道，這裡很在意女人的貞潔。
縱然，她如今還是乾淨的身子，可若是她說出曾經跟唐晏岫做過夫妻，花縣丞一家是斷然無法忍受的。
生怕這些還不夠，莫千蕊又添了一句：“而且，我還爲晏岫生兒育女……”
“夠了！我說夠了！閉嘴！”
花縣丞氣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又是跺腳又是甩手的，看得莫千蕊目瞪口呆。
親，你上輩子是猴子嗎？
“夫君，你先出去一下，讓我跟這位莫姑娘說幾句話。放心，我沒想做其他的，只是想試試莫姑娘所言是否真實。”不想，縣丞夫人卻突然開口要求道。
花縣丞雖很是狐疑，可到底還是勉強同意了，轉身退到了屋外，不過卻沒有走開，而是遠遠的看着屋裡的情況。
“你要問什麼？”莫千蕊也很狐疑，她完全不明白縣丞夫人要怎麼試探她。
這即便她沒有上輩子的記憶，胡編亂造的話，縣丞夫人又要如何分辨真僞呢？
“莫姑娘，我可以發誓絕對不會讓我夫君傷害你，你可否讓我兒先避開一下？”
“當然不行。你想問什麼就問好了，事無不可對人言，我不覺得我夢中的那些事情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問，我保證說實話。”
莫千蕊本以爲她這麼說，縣丞夫人會惱火，可沒想到的是，縣丞夫人卻是一臉的尷尬，和不知所措。
過了好一會兒，縣丞夫人才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問道：“莫姑娘今年是十一歲吧？若是虛歲，也可以算作十二歲，對嗎？”
“是啊。”
“那……莫姑娘可來了葵水？”
這話問的太過於文雅了，讓莫千蕊這個上輩子動不動就開口說，我大姨媽來了或者走了的人，格外的不適應。
好在，莫千蕊雖然不適應，卻也聽得懂這話的意思，立刻搖頭：“沒有，不過在夢裡，我有的。”
“那是什麼感覺呢？”
“感覺？快來的時候小腹墜墜的，然後第二天就是大流量，一不小心就會把經血染到褲子上，特別丟臉。然後肚子很疼，要喝紅糖水或者拿裝着熱水的湯婆子捂在肚子上纔會稍微舒服一些。對了，還不能碰冷水，不能吃冷飲……我是說冷的東西。等差不多四五天後，就沒事了，只等下一個月再來一次。”
莫千蕊說着這番話的時候，縣丞夫人幾次想要打斷，可莫千蕊愣是無視她，一口氣將話給說完了。
不就是形容一下來大姨媽的感受嗎？至於臉紅得像猴屁股嗎？
“咳咳……”縣丞夫人何止是臉紅，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接口才好。滿臉尷尬的咳嗽了一會兒，她卻仍然不願就此放棄。想了想，再次開口道，“那我能問一問你夢裡成親後的情形嗎？我是說，夜裡熄燈以後？”
莫千蕊憐憫的看了縣丞夫人一眼。
就算上輩子她沒有跟唐晏岫做最後一步，可並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
只是，有些話，她是敢說的，端看縣丞夫人她敢不敢聽了。
“怎的？莫姑娘不願說？還是，你根本就不知曉？”
關於葵水的那一段，縣丞夫人其實還抱着一定的希望。
畢竟，莫千蕊這個年紀，說是葵水沒來也正常，來了那麼一兩次，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縣丞夫人根本就沒法準確分辨這一點，就乾脆提到了夫妻之事。
夫妻之事嘛……
“夜裡熄燈以後，當然是脫了個精光鑽被窩嘍。我在下，晏岫在上，那叫一個春?宵苦短啊，當然偶爾變換一下姿勢也是有的。縣丞夫人，我跟你說呀，你別看晏岫如今年歲還小，他可是一夜七次郎。對了對了，那事兒做起來叫一個通體舒暢啊啊啊！”
最後那三聲“啊”，莫千蕊是模仿得上輩子島國著名科普鉅著裡的女主角經典叫聲。
其實，要不是怕縣丞夫人受刺激過度，她還真想配上動作和那句經典的“牙買跌”。
可憐的縣丞夫人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直接就“嘭”的一聲，仰面暈厥過去。
一直站在屋外遠遠看着屋裡動靜的花縣丞，一個箭步衝進屋裡，一把將縣丞夫人攔腰抱起，衝着莫千蕊怒吼道：“你到底對我夫人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你怎麼敢？我要弄死你！”
“我真的什麼也沒做，你看我跟她之間有至少五步遠，我能做什麼呢？花公子，你可要爲我作證啊！”
莫千蕊滿臉的無辜，她承認她剛纔是說了一些刺激縣丞夫人的話，可她保證她沒有做任何動作。
可不是嘛？
她一直就靠牆站着，且一手抓住花公子的肩膀，一手拿着剔骨刀架在花公子的脖子上。
請問，她要怎樣才能對離她至少有五步距離的縣丞夫人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情來？
臣妾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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