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怎的說段家小姐已經餓得皮包骨頭,只差最後一口氣了?”
莫千蕊和唐晏岫倆人,和純粹被逼着一道兒過來的李大掌櫃,再加上幾個小廝,一行人於正月初二出發,在盂縣休整了一晚,在正月初三的晌午過後到達了萬花郡內城的唐宅。
都不用費神就尋,單是順着哭聲尋去,就輕而易舉的找到了段家小姐。
而此時,段家小姐正哭得中氣十足,一旁的下人端着吃食的有之,哄着喝點兒蜜糖水的也有,還有幾個人則是捧着高價買來的新鮮水果,就等候着她段家小姐賞臉吃上那麼一口。
旁的暫且不提,這雖說萬花郡號稱四季如春,可到底還是有些差別的。
像其他地方,正月初三的日子裡,估計還在飄雪呢,萬花郡這邊則只需要穿上夾襖就足夠保暖了。
可縱然是這般情況,在這個季節裡,新鮮的水果價值還是很昂貴的。差不多是八月水果節的十倍到二十倍之間,不至於吃不起,卻也沒得讓段寄秋拿在水裡丟着玩。
沒錯,就是丟着玩。
莫千蕊承認她說那話的時候,是帶上了一點兒諷刺意味,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段寄秋看到她之後,二話不說,隨手抓過一把果子,就這麼直接丟了過來。
值得慶幸的是,人家段家小姐不屑於吃蘋果橘子雪梨這樣的普通水果,人家要吃就吃山竹、龍眼,自然砸過來的也是這些了。
眼尖的莫千蕊甚至於還看到一兩枚含羞果,嘖嘖,這玩意兒擱在莫千蕊上輩子倒是還好,擱在這個年代,又是這個季節,估摸着一個含羞果都能賣到半兩銀子了。
真是太浪費了。
“你滾!不要你過來!別以爲我不知道,就是因爲你,晏岫表哥纔不娶我的!你趕快滾,滾啊!”
莫千蕊不躲不閃任由段寄秋拿水果砸她玩,
要知道,如今莫千蕊距離段寄秋的直線距離至少也有七八米。且不說段寄秋有沒有能耐將果子準確的丟到莫千蕊的身上,單說就這種小型的果子,估計丟到也沒啥吧?
“你鬧夠了沒有?這裡是我家,不是魯陽郡段家!”
沒砸到莫千蕊,倒是砸得唐晏岫火氣蹭蹭地往上竄。
而段寄秋,在最初的愣神之後,又開始嚎啕大哭,且一邊哭一邊咒罵着莫千蕊。
可惜啊,不管怎麼說,段寄秋都是出身自段家的千金小姐,也許提起琴棋書畫,她還算拿得出手。可論起這罵人的水平,卻是萬萬不及市井小民的。更別說彪悍至極,隨時都可以把人噎死的莫家阿奶了。
這倆人,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自然,莫千蕊也不會在意這小小的辱罵了。
反正就段寄秋那慫樣兒,說來說去也就是讓莫千蕊走開,或者狠一些叫滾開。
完全無關痛癢啊!
看了一會兒熱鬧,莫千蕊還真是走了,卻不是聽從了段寄秋的命令,而是她累了乏了也餓了。
有這個閒工夫看段寄秋哭鬧,還不如去尋點兒吃的喝的,再歇上一覺。
對了,她還要去花家拜年呢!
旁的不說,好歹她要叫老供奉一聲幹爺爺,大過年的,這壓歲錢總是不能省的吧?
提起了壓歲錢,莫千蕊的心情倒是開朗了不少。倒不是因爲她是財迷,而是想起了大年三十那晚上的事兒。過年嘛,自然是要分壓歲錢的,且雖說莫千蕊如今已經定親了,從年齡上來算,只要她沒有及笄,那就是個孩子。
因而,莫千蕊、二丫,還有尚在襁褓中的狗蛋兒,外加一個硬湊上來的唐晏岫,這四個先是在莫家打劫了一遍,旋即就奔向了對門李家。
要說其他人還是要臉面的,那麼唐晏岫就有些不管不顧了。
當着其他李家親眷的門,喚起李大掌櫃來,那可真是一口一個“爹”啊!
李大掌櫃在感到徹底無語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心裡還是有些小喜悅的。不過,唐晏岫也不是單純的想要討那幾個壓歲錢。他既然喚了李大掌櫃一聲“爹”,那麼就代表着也默認了李家其他的親眷。而李家,除了李大掌櫃之外,哪家不是兒女成羣的?
唐晏岫當下也不小氣,從懷裡掏出一把把的銅錢就給那些李家的小輩兒。
當然,跟他同輩的卻比他小的,例如伶娘這樣的,他也給。
且唐晏岫過年散財的時候,是不拘數量的,甚至於不看人的。基本上,你上來喚聲哥哥,或者叔叔,他二話不說就塞上一把銅錢。哪怕重複領取了,又或者是剛喚了哥哥回頭發現叫錯了又喚了叔叔的,他也照給不誤。
據莫千蕊的不完全統計,唐晏岫就大年三十一晚上,就散了至少兩千枚銅錢。
不過仔細算算,也就是二十兩銀子嘛,無所謂!
有錢,就是任性。
只是想想當時唐晏岫管李大掌櫃叫爹的時候,李大掌櫃那便秘般的表情,還是挺樂呵的。
決定了,等休整好以後,就去花家騷擾老供奉。
怎麼說咱也是喚老供奉“爺爺”的人,不騙點兒壓歲錢太對不起自己了。
將段寄秋的事情一股腦的都丟給了唐晏岫,莫千蕊回到了自己的房裡,然後立刻閃身進了空間。好吃的好喝的當然都在空間裡,另外,也再沒有地方比空間小屋更適合休息的了。
只是,等莫千蕊一覺醒來,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唐晏岫並沒有進空間,估計還在外頭處理事情,莫千蕊離開了空間,又喚來了一個下人,略略打聽了一下,知曉唐晏岫已經派人去寧縣碼頭定下了船隻,就明白了唐晏岫的意思。
能是什麼意思呢?
讓段寄秋打道回府唄。
顯然,唐晏岫已經對段寄秋失去了所有的耐性,況且在萬花郡,段寄秋的名聲幾乎可以說已經全毀了。甚至於,看郡守大人派人傳來的話,若非老供奉幫着說情,段寄秋又實在是年幼的緣故,單單是孝期穿紅戴綠的,就可以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自然,這些話唐晏岫也沒有遮着掩着,而是選擇全都寫下來。
從段寄秋混在年禮之中到達萬花郡,到後來段寄秋的各種出格的行爲,乃至於郡守大人呵斥段寄秋孝期穿紅戴綠的事情,還有萬花郡市井之中的流言蜚語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被唐晏岫記錄了下來,寫了滿滿八大張紙。
取了個信封將紙頁都摺好封存好,唐晏岫卻沒有直接將信給那些送年禮的人,而是另外派了先前段家的一位小廝,讓他將信直接給段家的家主。
那小廝是最早他去魯陽郡時,當時還不是家主的段家大老爺送給他的。
雖說就連唐晏岫也不知曉,究竟是哪個人在背後幫助了段寄秋,可不管那人是誰,都絕不可能是段家家主的。
概因,段家家主不會那麼沒腦子!
就這麼將人硬生生的塞過來,且還任由段寄秋在萬花郡裡瞎胡鬧,這根本就不是在幫她,而是確確實實的再害她。
別以爲這麼着就可以硬賴上唐晏岫。
這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一旦段寄秋的名聲毀了,她卻是再也無法體面的嫁人了。別說唐晏岫了,別的人家也不可能!試想想,誰會要這等子硬送上門來的姑娘家?
況且,若是鬧得再厲害一些,不說段寄秋本人的名聲了,怕是還會連累段家其他的姑娘家,乃至於整個段家的名聲都要被毀了。
按照唐晏岫的猜測,這絕不可能是段家家主,或者是段家老太爺老太太的決定。
甚至於,不太像是段家人的所作所爲。
不過,究竟幕後有誰在操控,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已經將所有的前因後果以及猜測,都寫在了信裡,唐晏岫第二日就將所有的人都打包送到了寧縣碼頭。他是親自過去送的,還向花家借了好些個人手,爲的就是怕那些人反抗。
幸而,那些人雖說有被人收買或者利用的嫌疑,卻還是沒有膽量跟憤怒至極的唐晏岫叫板。
哪怕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神色不對的,也被唐晏岫命人五花大綁外加塞住嘴巴。
就這樣,一行人或是自願,或是被迫,就這樣到達了寧縣碼頭。
至於段寄秋,則提前被迫服下了有助於睡眠的湯藥,雖然持續的時間不算久,可至少在船隻之前是不會醒的。
目送船隻遠航,對於段家家主在收到自己的信件後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唐晏岫已經無從考量了。不過,有一點兒他可以肯定,少說他也能再安生個一兩個月。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吧。
只聽說強搶民女的,就沒聽說過還能強行嫁人的。
如若段家經歷了這次的事情,還不肯罷休的話,那他豁出去毀了段寄秋的名聲,也會再妥協了。
話說回來,就段寄秋那名聲……
旁的地兒暫且不說,至少在萬花郡,是完全沒有必要再毀了。
概因,早已經毀得不能再毀了。
段寄秋,祝你一路順風,咱們永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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