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魯陽郡到了。
儘管小夫妻倆已經商議好了一切,決定藉着去探望段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機會擺脫王翠娥,可他倆還不至於因此完全喪失理智。
自然,王翠娥是肯定要擺脫的,可他倆的安危比這個更爲重要。
也因此,在船隻靠岸之後,小夫妻倆沒有立刻下船,而是派了幾個機靈一些的下人出去打探消息。
幸好魯陽郡也是極爲富裕的郡城,要是跟以往去過的崇明郡那邊碼頭小得要命,那肯定會被人轟出來的。
而除了小夫妻倆,以及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之外,旁的人都不知道他倆的打算,還以爲這次也只是跟往常一般,單純的靠岸補給而已。
很快,下人們回來了。
不愧是被唐晏岫看重的下人,他們沒有辜負唐晏岫的希望,不僅打聽到了主子要求打聽的消息,還附帶了一個更爲重要的消息。
段家老太太重病,據說還是隨時會嚥氣的那種。
當然,下人們帶來的原話並不是這樣的,就算他們聽到的話比較直接,在面對唐晏岫的時候,也不敢將原話就這麼好不修飾的說出來。可不管他們的說辭是多麼的委婉,唐晏岫仍然聽明白了。
“根據原定計劃進行吧。”
唐晏岫面色有些發白,不過語氣倒還算是平靜。
說完這話,他感激的看了莫千蕊一眼。儘管他並不是很在意外祖家的人,可那到底是他的親人長輩,在虎子們出生以後,唐晏岫發現自己的心似乎變得柔軟了一些。
“嗯,就這麼辦。”
莫千蕊倒沒有太過於在意,畢竟,對於段家的那些人她從來就沒有好感。哪怕先前勸着唐晏岫去段家探望一下長輩,出發點也是希望將來唐晏岫不會後悔。
簡單地說,若是唐晏岫真心不在意段家的話,莫千蕊是根本不會將那些人放在眼裡的。
倆人快速的分工了一下。
唐晏岫負責對外的一切事宜,比如說船隻的問題,還有打發王翠娥。考慮到這一次並不是什麼藉口,而是段家老太太真的出了事。既如此,探望會耽擱多久,他也不能確定。
思來想去,唐晏岫乾脆略微改動了一下預定的計劃。
船隻的費用是當初在京都郡就付完的,就算唐晏岫如今不去萬花郡了,租賃船隻的費用也是不會退還的。既如此,還不如干脆派幾個下人往萬花郡趕,他則立刻寫一封信命人帶給李大掌櫃。
至於王翠娥,原本是想打發她離開的,這會兒乾脆就讓她跟着船隻繼續走吧,只是他會記得叮囑那些跟船的下人。
而莫千蕊,則是要負責跟莫家阿奶好好溝通一番,還要安排好虎子們的一切事宜。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差事。
跟莫家阿奶溝通費了莫千蕊很大的心力,幸好她及時想起了莫家阿奶的軟肋,直接用十個金錠子說服了莫家阿奶。而虎子們,倒不會反抗什麼,再說也有奶孃和丫鬟跟着,反倒容易多了。
臨近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下船上了岸,馬車早就準備了,因爲人多,下人足足僱了五輛。
基本上就是,小夫妻倆和莫家阿奶一輛馬車,然後就是每個虎子都帶着奶孃和丫鬟坐一輛馬車。
等衆人都上了馬車,莫千蕊有些憂傷。
隱約的,她覺得這就是將來他們一家出行的標準配置了。
唉,虧得當初她還幻想着,一家三口美噠噠的出門旅遊的情形。或者哪怕是一家四口也是可以的,莫千蕊還記得上輩子家人出門短途旅行時的情形,可惜呀,她大概是沒這個福氣了。
尤其是,說不定以後她還會生……
正這般想着,莫家阿奶的聲音冷不丁的從耳邊響起。
“大丫頭!你可得記得呀,往後要是再下崽,可要一個一個來,你瞧瞧這樣子,多嚇唬人呢?”
炸雷一般的聲音讓莫千蕊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等她弄懂了莫家阿奶話裡的意思後,寒氣更勝了。
“阿奶!這下幾個崽是我說了算的嗎?”拍了拍胸口,莫千蕊微微收了一下驚,旋即卻是大怒,“不對,我那是生孩子,纔不是下崽呢!”
回答莫千蕊的是莫家阿奶極度鄙夷的眼神。
再看旁邊,唐晏岫也已經換上了憐憫的表情,似乎在說“爲什麼你要想不開去招惹阿奶”。
看懂了唐晏岫的神情,莫千蕊直接伸手掐了他一把,同時下巴一昂,用眼神告訴唐晏岫“老孃打不過阿奶卻收拾得了你”!
對於小夫妻倆之間的互動,莫家阿奶表示無可奈何。
她倒是想要教莫千蕊關於賢妻良母的概念,奈何她本人太不具有說服力了。思來想去,莫家阿奶毅然決定,待到回了萬花郡以後,一定讓莫家阿孃好好教導一下莫千蕊。
儘管,似乎已經太遲了。
……
從碼頭出發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儘管魯陽郡沒有宵禁,且馬車的速度也不慢。可等到到達魯陽郡郡城裡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看了看天色,唐晏岫讓馬車去了離段家最近的一家客棧,打算好好歇一晚,明個兒再去段家造訪。
而趁着晚間這點兒時間,小夫妻倆也商量了一下對待段家的態度。
根據下人打探的消息來看,除卻段家老太太病重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外,旁的事兒卻是讓他倆猜測的**不離十。
比如說,關於段寄秋的事兒。
距離上一次逃離魯陽郡,已經過了差不多三年時間了。如今,唐晏岫和莫千蕊都是十五歲的少年少女了,咳咳,也可以說是已婚男女。那麼,當初年歲尚幼的段寄秋也有十一歲了。
十一歲的年紀,聽起來真心不算大,哪怕擱在這個年代,沒有定親沒有成親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
不過,唐晏岫從一開始就覺得,段寄秋不可能還未成親。
當年的那些事兒,鬧得實在是太大了,根據唐晏岫的推測,在他和莫千蕊倉皇出逃之後,段家會做出兩個選擇。
一種可能是,冷處理。
讓那些流言蜚語慢慢的平息下來,畢竟段寄秋的年歲不大,而老百姓們的記憶也未必都好,等到時過境遷,也許魯陽郡的人都忘卻了那些往事,那麼段寄秋就可以重新尋摸一門好親事了。
而這個法子,自然是最好的,至少對於段寄秋來說,是最爲妥當的處理方式了。
可惜,唐晏岫能夠想到這個好法子,卻同時也相當清楚,段家是絕對不會這麼選擇的。
原因很簡單,段家可不僅僅有段寄秋這麼一個未出嫁的小姐。
誠然,段寄秋的年歲還小,她本人也沒有嫡親的姐妹。可在這個講究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年代裡,沒有嫡親姐妹,卻也是有堂姐妹的,還有侄女們。
段寄秋的父親是他那一輩中最小的孩子,而段寄秋又是她父親最小的女兒,事實上,段寄秋有很多跟她同齡甚至於比她更大一些的侄女。
要知道,段寄秋是父母雙亡了,可她的侄女們卻沒有。
唐晏岫敢斷定,段家不可能爲了一個段寄秋而捨棄其他小姐們的幸福。
也因此,段家是不可能耐着性子等待流言蜚語平息的,那麼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法子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以最快的速度將段寄秋嫁出去。
只要段寄秋嫁出去了,縱然她的名聲毀了,倒黴的也是她的夫家。段家即便會受到一些牽連,不管問題應該不大。至於倒黴接手段寄秋的人,唐晏岫猜測,要麼就是先前那位汪家十一少爺,要麼就是汪家八老爺唯一的嫡子了。
唐晏岫猜得非常正確。
只是,就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猜測得這般準備。
“所以,汪家如今是確定了段寄秋這個回娘女是禍害?”說這話的是莫千蕊,早間,因爲忙着安頓事情,他倆來不及討厭段寄秋的情況。這會兒,看着時間還早,倆人遁入了空間小屋,躲在婚房的大牀上閒聊。
真的,僅僅是閒聊而已。
只不過莫千蕊是抱着抱枕,而唐晏岫則摟着莫千蕊。
除了姿勢有些曖昧之外,他倆真的只是純閒聊而已。
“可不是禍害嗎?段家逼着汪家接納了段寄秋,也不知道過程是怎樣的艱辛,反正汪家十一少爺確實跟段寄秋訂了親。只是,誰也不曾想到,這才定親不到一個月,那位十一少爺就這麼去了。據說是得了疾病,不過這樣的說辭,小蕊你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純粹是敷衍而已。”
“謝謝你哦,我也不會用腳趾頭思考。”頓了頓,莫千蕊皺着眉頭道,“我還真是意外呀,段家強勢起來,居然真的這般厲害。汪家都賠上了一個十一少爺,居然還逼着人家娶段寄秋。”
最初,段寄秋是跟汪家十一少爺訂了親,可惜尚未成親人家就嚥氣了,在這種情況下,段家居然仍然“說服”了汪家八老爺那唯一的嫡子迎娶段寄秋,且還是越過了定親,直接成親的……
這哪裡是嫁姑娘,這分明就是嫁禍了!
“對了,晏岫,咱們明個兒上門不會被直接打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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