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滿臉緊張神色的二丫,莫千蕊面上的笑容更加詭異了。
事情彷彿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其實,莫千蕊方纔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盯着小夕看,純粹是因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小夕。而瞄了伶娘幾眼,則是下意識的在心裡將兩個小姑娘進行比較。
這種比較並非是帶有惡意,甚至於不算是有目的性的。
可讓莫千蕊沒想到的是,自己才瞄了這麼幾眼,就引得二丫整個人緊繃起來,面上緊張的神色更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當下,已經起了疑心的莫千蕊故意裝作一副已經看透了所有的模樣,笑得極爲詭異。甚至還一面掃視着眼前三個小姑娘,一面悄悄留意着二丫的反應。
沒一會兒,莫千蕊就發現了問題的重點。
她的目光落在伶娘身上時,二丫面上的神情最爲緊張,仔細觀察還能看出她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了。
所以,問題其實在伶娘?
“伶娘,今個兒來莫家吃飯,可好?也可以帶上小夕。”莫千蕊故意無視了方纔二丫那話,主動跟伶娘搭話,“對了,我阿奶回來了,她還帶來了不少好吃的,回頭我來下廚,咱們大家一塊兒吃些好的。”
莫家阿奶無論去哪兒,都絕不會記得帶好吃的回來。莫千蕊說這話的意思,是故意想要點出重點人物,莫家阿奶。
自然,用意也是很明顯的,就是鐵了心要先將二丫嚇個半死。
“阿奶她回來了?啊!”
果然,原本就已經很緊張的二丫,聽到莫家阿奶的名號後,狠狠的打了個寒顫,隨後忍不住驚嚇了一聲。
“是的呀,阿奶她剛回來,怎的了?二丫你也想念阿奶了?那敢情好,回頭跟阿奶好好撒撒嬌,她這次可帶回來不少好吃的。”莫千蕊笑得格外開懷,她當然明白,二丫雖饞嘴,可對於莫家阿奶的恐懼卻是無法用簡單的零嘴所抵消的。真要二丫選擇的話,她寧願被活活餓死,也不要面對恐怖的莫家阿奶。
“我、我……阿姐,阿奶她這會兒在哪兒?是在家裡嗎?那我……伶娘,我晚上還跟你住一屋。”
二丫真的快要被嚇死了。
這若是擱在往日裡,也許她還不至於那麼懼怕莫家阿奶。畢竟,只要她老老實實的,莫家阿奶無緣無故也不會刻意找她的麻煩。可如今,不是情況特殊嗎?
一想到自個兒前幾天跟家人吵嘴後,賭氣跑到李家,二丫就止不住心虛。
她敢這麼做,仗得不過是莫家阿爹阿孃疼愛她,莫千蕊雖有些脾氣,對她卻比莫家阿爹阿孃還要寬容。
可莫家阿奶呢?
二丫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她那些破事兒被莫家阿奶知曉了,她還能不能留下小命。
早知道,她就不該攙和這事兒!
莫千蕊好整以暇的看着親妹子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即便莫千蕊不會讀心術,可二丫也不會掩飾心底裡想法呢。縱然不知道所有,莫千蕊也能看着二丫的面色,猜到個七八分。
也許,這事兒還真是另有內情。要不然,二丫面上不會有那麼多懊悔。
“阿姐……”
好半天,二丫終於回過了神來,只是看她那模樣,簡直隨時都能哭出來。喏喏的開口,二丫如今也只能祈求莫千蕊看在親姐妹的份上,保她一命了。
至於莫家阿爹阿孃?
莫家阿爹是完全不用指望的,二丫不止一次的看到莫家阿奶狂暴之下,追殺莫家阿爹。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莫家阿爹除了奪命狂奔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防禦或者反擊的舉動。
自然,莫家阿孃也好不到哪裡去。且不說面對莫家阿奶時,莫家阿孃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即便不是面對恐怖之極的莫家阿奶,攤上其他的事兒,莫家阿孃也多半隻會偷偷的抹淚。
在這種情況下,二丫根本就不能指望她的親爹孃能幫她!
當然,莫家還有倆小東西,狗蛋兒和狗剩兒。
可二丫壓根就沒有想過跟那倆小東西求救,不是拉不下臉面,而是二丫深深的認爲,那倆小東西都捱不過莫家阿奶的一巴掌!
用莫家阿奶的話來說,‘老孃一巴掌就能把xxx拍成屎’。
現實太慘烈,二丫只能將生還的希望寄託在莫千蕊身上了。至少,莫千蕊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敢於直面莫家阿奶,甚至於還敢跟莫家阿奶叫板的人!
更重要的是,莫千蕊居然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真是太了不起了。
“二丫,你怎的了?面上青青白白的,可別是昨個兒夜裡踢了被子着涼了?”莫千蕊強忍住捶地大笑的衝動,愣是擠出了一副關切的模樣來,間或還不忘再捅上一刀,“哎呀,我記得你小時候就老愛踢被子,後來還是跟阿奶睡一牀後,纔沒有着涼。要不然,今個兒晚上你別跟伶娘住了,我跟阿奶說說情,讓她帶着你睡吧。”
二丫震驚了。
跟阿奶睡一牀?
她她她……她不想死!
“阿姐阿姐,我沒事兒的,我真的沒有着涼,我發誓!”顫顫巍巍的開口,二丫已經完全被嚇傻了。其實,她原本膽子就不大,如今正好本身做了虧心事,莫千蕊又抓住了她心中最害怕的弱點,連唬帶嚇的,她能堅強的站到這會兒,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惜的是,莫千蕊沒有打算放過她。
“真的?別等下,你又踢了被子,害的自己着涼不說,還連累了伶娘,那多不好意思呢?我看呀……”
“我我我、我保證不踢被子!”
二丫嚇得差點兒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了,其實她也不記得小時候是否愛踢被子,可介於莫千蕊說得信誓旦旦的,且莫家阿奶以往的確對莫千蕊另眼相看。二丫琢磨着,要是莫千蕊真的向莫家阿奶開口了,這事兒十有**應該能成。
那她怎麼辦?
好想哭啊!
“這事兒怎麼保證呢?”莫千蕊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道,“二丫你是不是不喜歡跟阿奶睡?”
“我、我……”二丫好想點頭,可她及時想到,若是這話被莫家阿奶知曉了,會不會以爲她這是在嫌棄莫家阿奶?那她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行了,我明白的,阿奶晚上睡覺愛打呼,你不喜歡倒也正常。可你也不能一直麻煩人家伶娘呢。”莫千蕊面上露出左右爲難的神情了,好一會兒才道,“要不這樣,二丫你跟狗蛋兒一塊兒睡,就算你不小心踢了被子,狗蛋兒身子骨結實,不像伶娘這般教教弱弱的,你看成嗎?”
“成!阿姐就這樣辦吧。”
一聽到不需要跟莫家阿奶睡一牀了,二丫哪裡還敢說不?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很關鍵的一件事兒。
這二丫跟狗蛋兒是親姐弟,且狗蛋兒年歲尚小,倆人睡一牀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伶娘呢?伶娘是萬萬不能跟狗蛋兒睡一塊兒的,哪怕中間隔了一個二丫也是不成的。也因此,二丫在答應了的同時,就代表她必須從李家搬回來了。
可一來,二丫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兒。
二來,即便她注意到了,這兩害取其輕,她也已經別無選擇了。
“我就曉得二丫乖得很。”莫千蕊先是讚了二丫一句,隨後又道,“對了,你們仨跑這邊來,是打算去喚慧娘一道兒玩嗎?”
伶娘和小夕倒是點了頭,可二丫卻猛地搖頭。
見狀,伶娘和小夕有些愣神,旋即也只好跟着二丫一道兒狂搖頭。
莫千蕊假裝沒看明白,一臉困惑的看着她們仨。
二丫只好掙扎着開口:“阿姐,你是不是要去尋慧娘?可慧孃家有客人呢,我們方纔看到四嬸子將門關上了。”
在楊柳村,通常情況下,白日裡村民家中的院門是敞開的,除非是家裡來了很重要的客人,或者是家人打算出遠門了,要不然是不會在大白天的關上院門。
而方纔,二丫和伶娘之所以跑去聽牆角,也不是因爲看到了莫家阿奶,而是發覺慧孃家的院門關上了,這才起了好奇心。這也是爲什麼,方纔莫千蕊提到莫家阿奶回來了,二丫會這般驚訝的緣故,概因她根本就沒有看到莫家阿奶走進慧孃家的情形。
話說回來,要是二丫真看到了那一幕,估摸着這會兒她也不該是跑來聽牆角,而是撒丫子狂奔逃命了。
想通了所有的一切,莫千蕊笑面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慧娘誤會了某些事兒,那麼慧娘阿孃估摸着也會誤會同樣的事兒。莫家阿奶徒然間登門拜訪,慧娘阿孃肯定是以爲莫家派人來談論兒女親事了,自然,關緊了院門在堂屋詳談是很正常的。
“慧孃家裡來了客人?不對吧,阿奶跟慧孃家里人也挺熟悉的,怎麼着也算不得客人吧?”
故作一副茫然的神情,莫千蕊雖然學不來西施捂心,卻也勉強學了西施顰眉。
能否體現出那副弱柳扶風般的柔美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這麼做絕對能將二丫嚇死。
“什麼?阿奶去了慧孃家裡!啊!”
二丫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這哪裡是被嚇死呀,這是豁出去命將旁人嚇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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