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的李大掌櫃最近幾天過得一點兒也不好。
明明是新婚燕爾的好日子,剛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春,可李大掌櫃的卻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痛苦的根源來自於好幾個方面。
其一,唐家商行雖然一切都早已步入正軌,可關於花田裡頭的事兒,仍然時不時地會來打擾他,尤其是每當花家老供奉親自去花田探視過後,就必然會派人來督促他。
不過這些事兒,李大掌櫃倒不是很在意,但凡生意場上的事兒,他都習以爲常了,縱然忙些累些也都是無所謂的。
其二,那就是關於美娘夫家那些破事兒了。
儘管唐晏岫給出了三部曲,只要這麼做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可唐晏岫僅僅是動口不動手而已,真正的執行者仍然是李大掌櫃,其中要調和的事兒,也都是需要他親自過問的。
其三,卻是唐晏岫之後帶來的消息了。
憑良心說,前頭兩件事兒,縱然再怎麼麻煩,卻也抵不過唐晏岫那禍頭子一人!
“晏岫你怎麼又過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等我忙完手頭上這些急事兒,就立刻去尋你嗎?甭管是莫家大丫頭要買房置地,還是莫家二山子修繕房屋開辦私塾什麼的,對了,還有莫家二丫頭那些……哎喲!我算是看透了,敢情我這就一直給莫家在打長工呢?”
這日,晌午過後,李大掌櫃一見到唐晏岫,就忍不住數落開了。
他回到盂縣也有好幾日了,可該處理的事兒,一件也沒有處理完畢。
當然,這並非是他沒有能耐,而是一件件的事兒都太過於瑣碎了,以至於他儘管沒日沒夜的在忙乎,可距離將一切事兒都處理妥當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
更別說,他的好義子,前兩天又特地趕過來給他出難題!
這先前買房置地的事兒也就罷了,左右他對於盂縣縣城和明月鎮附近的情況都是瞭若指掌的,幫忙相看一下倒也無所謂。之後那莫家阿奶將她小兒子小兒媳安頓下來,他幫着去搭一把手也是應該的。
可是!
誰能告訴他,爲什麼他還要幫着操心莫家二丫頭的事兒?
他真的不是免費在給莫家當長工嗎?
“親爹,你誤會了,我今個兒來找你是有旁的事兒。”
唐晏岫完全無視了李大掌櫃那即將崩潰的神情,自顧自的找了椅子坐下。
昨個兒晚上,莫千蕊已經將所有的事兒都告訴他了,順便還提了一句,莫家阿爹昨個兒下午已經從楊柳村出發了,按說要是順利的話,今個兒就能到明月鎮了。可惜,李大掌櫃是在盂縣縣城裡的,怕是等莫家阿爹急匆匆的趕過來時,已經是今個兒半夜了。
“又有旁的事兒?”
李大掌櫃原本是一副即將崩潰的神情,這會兒卻是直接趴下了。
對於唐晏岫小夫妻倆折騰人的能力,李大掌櫃從未表示過懷疑。只是,他就不明白了,原本看着挺靠譜的莫家,似乎也愈發能折騰了。
“嗯。”唐晏岫點點頭,略微停頓了一下,纔開口說起了想好的事兒,“親爹喲,買房置地的事兒你就暫且擱置一下吧。這事兒本就不着急,且眼瞅着天氣越來越冷了,等入冬以後,我會帶着小蕊和虎子們去萬花郡的。”
“也就是說,這事兒拖到明年也是可以的?”
這倒是個好消息,李大掌櫃微微送了一了口氣。
他本人的確是一個工作狂,也期待能遇到值得挑戰的工作。可這並不代表他就願意操心這些芝麻綠豆點兒大的小事兒。這若是有空閒倒也無妨,如今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他不希望有事兒分心。
不過很快,李大掌櫃又再次變了臉。
“晏岫,你方纔那話是什麼意思?你別是要告訴我,又出什麼大事兒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李大掌櫃臉都綠了,他是真心認爲唐晏岫沒這麼好心。
畢竟,以唐晏岫往常的做法來看,即便他不急着買房置地,也不會特特趕過來跟他說,不需要再忙活了,可以將事兒往後推……
這一聽就不吉利!
“親爹,你猜對了。”唐晏岫笑得一臉的開懷。
他這會兒的心情還真是很不錯呢。
原先,他趕到盂縣是爲了二丫的事兒。基於愛屋及烏的原則,即便他本人對於二丫並不是十分在意,可他也得考慮一下莫千蕊的感受。不過昨個兒居然從莫千蕊嘴裡聽到真相,他當即就放下了心。
至於伶孃的感情問題……
“你你你、你給我滾遠一點兒,我這邊一大堆的事兒都沒有處理好,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李大掌櫃幾乎要將倆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儘管唐晏岫沒有把話說明白,可本能的,他就猜到了那絕對不是什麼事兒!且直覺告訴他,一定是件天大的麻煩事兒!
“親爹,您就放心吧。我明個兒一早就要走了,接下來的事兒我根本就不打算插手。”
好整以暇的接過下人特地送來的茶盞,唐晏岫一臉裝逼樣兒的小小抿了一口,隨後就直接擱在了一旁。
“不想喝就別喝。”李大掌櫃忍不住噴了他一句,隨後卻是連連嘆氣,“到底是什麼事兒呀?居然麻煩到你也打算開溜了?”
“伶孃的事兒。”
一句話,讓李大掌櫃瞬間腦子清醒,滿臉嚴肅的看着唐晏岫。
見李大掌櫃終於認真了起來,唐晏岫便將昨個兒晚上從莫千蕊處得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重點是,喜歡上慧娘表哥的人是伶娘而非二丫。
當然,唐晏岫也順口提了一句二丫喜歡上了李家老四家的三小子李三墩。
說完之後,李大掌櫃沉默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逗我?”過了許久,李大掌櫃才顫顫巍巍的開口,可語氣裡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絲不信任。倒不是他質疑唐晏岫的人品,而是這事兒聽起來確實挺像戲文的。
“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再說了,我那岳父大人昨個兒就已經出發了,估摸着今個兒半夜已經就能到了。”
“等等。”李大掌櫃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了唐晏岫一番,才陰測測的開口,“你真的沒有騙我?那你怎麼會知曉這些事兒?莫家老弟要來我這兒的事兒你又是怎麼知曉的?”
“我當然有我的消息來源。”唐晏岫並未露出李大掌櫃意料中的慌亂,而是淡定的說道,“親爹,雖然我管你叫一聲親爹,可你也不能阻止我招攬手下,對吧?除了唐家商行的那些管事、小廝們,我也有自己的人呢,保證是連你也不認識的。”
李大掌櫃再次沉默了。
他有些相信了。
唐晏岫已經不是最初他認識的那個十歲的小少年郎了,認識了六年,其中三年還是在完全脫離他的視線範圍,尤其是唐晏岫曾經回過京都郡。李大掌櫃本能的相信了唐晏岫在私底下招攬了一批忠誠的手下。
這倒沒什麼好在意的,別說他倆只是義父子關係了,即便真的是親爹跟親兒子,這兒子長大了,擁有自己的手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
“好吧,我相信你的話。可伶娘這事兒……”
李大掌櫃伸手按着自己的眉心,只覺得頭疼萬分。
先前,他已經從唐晏岫口中得知了二丫和慧娘表哥的事兒,那會兒他已經覺得很爲難了,卻也不至於頭疼萬分。
這是因爲,在這件事兒上,他可以從中調和。
二丫只是他義子的妻妹,慧娘則是他弟弟的女兒。
若是他選擇站在二丫這邊的話,慧孃家裡會認爲他是礙於唐晏岫的面子,畢竟唐晏岫除了是他的義子之外,更是家世顯赫的貴族子弟,且還是唐家商行真正的主子。
反過來說,他要是幫着慧娘,莫家也無話可說。概因這事兒本就是慧娘佔理,莫家這邊,只要他安撫好了唐晏岫和莫千蕊,其他人都是很講道理的。
可如今這事兒攤在了他親生女兒頭上……
“晏岫,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捏了半天眉心,李大掌櫃仍然沒有一點兒頭緒。
有些事兒,乍一看並不算什麼難事兒,可正所謂關心則亂,他的親生女兒和侄女爭搶一夫……他幫哪個都不是呢!
“什麼主意?親爹你說的是伶孃的事兒,還是二丫的事兒?要是二丫的話,我覺得這門親事挺好的呢,那李三墩我也是見過的,印象雖不是很深,不過我記得他應該挺機靈……”
“我說的是伶娘!二丫和三墩的親事,我可以給你打包票,絕不會有問題的!”
“咳咳,好好,親爹你別生氣嘛,有話好好說。”
“說!我叫你說伶孃的事兒!”
看着明顯已經進入錯亂模式的李大掌櫃,唐晏岫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這纔將莫千蕊幫伶娘出的主意說了出來。
莫千蕊的主意可以說,就是很簡單的以不變應萬變。
若是一切如同莫千蕊所預料的那般,那確實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可顯然李大掌櫃不是這麼認爲的。
“要是真能這般倒是好了,可我倒認爲,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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