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辦呢……
怎麼辦呢……
二丫的話,成功的讓伶娘再次沉默了下來,有心想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可莫名的,伶娘卻有些說不出口。
又或者,她沒有信心。
誠然,她是想要好好過日子,可天知道阿林是怎麼想的呢?
早在四年前,李大掌櫃在得知了伶娘心裡真實的想法後,一怒之下直接將阿林丟到了花田那邊。乾的是最最吃力的活計,還是不拿任何薪酬的那種。
自然,李大掌櫃不會貪墨阿林那點子錢。
阿林所賺的工錢,其實都是如數發放的,只是被李大掌櫃分成了兩部分。
一份給了伶娘。
另一份給了小夕。
不管怎麼說,伶娘都是阿林名正言順的妻子,而小夕則是他的妹妹。
據說,在得知了實情後,阿林也沒有反抗,只是三番兩次的求着李大掌櫃幫小夕尋一戶好人家。最初,李大掌櫃確實是拒絕了,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加上伶娘本人也長大了許多,李大掌櫃終於在今年鬆了口。
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伶娘近乎喃喃的道:“我能怎麼辦呢?我倒是想要好好過日子,就怕阿林他……”
“他敢!”
二丫自然是無條件站在伶娘這一邊的,且這些年來,雖然每每都被莫千蕊壓制、欺負,可相處的時間久了,難免學了一些皮毛。
儘管僅僅是一些皮毛,偶爾爆發一下,還是挺嚇人的。
至少,伶娘懵了。
“二丫?”
“伶娘,那阿林有什麼好的?大伯不是說,可以給你另外尋一門親事嗎?你就這麼惦記着他?”二丫並不是什麼心細如髮的人,絲毫沒有察覺伶娘被自己嚇得不輕,只是徑自說着自己的想法。
伶娘默默的注視着二丫,許久後,才道:“二丫,你這個樣子好像你阿姐哦。”
“啊?”
二丫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後卻整個人垮了下來,哭喪着臉看着伶娘,道:“伶娘你別嚇唬我,我阿姐那麼兇悍,我怎麼會像她呢。你……你記得千萬別在三墩哥面前胡說八道!”
“噗。”
伶娘忽的笑了起來,這麼一笑,她反而覺得渾身輕鬆了。
見二丫還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伶娘更樂了:“放心吧,我纔不會在哥哥面前亂嚼舌根的。再一個,就算我說了,你以爲他會信我?別鬧了。”
李三墩如今雖是李大掌櫃的名正言順的兒子,可事實上卻是李家老四的三兒子。
當然,既然過繼已然成爲事實,那他跟伶娘便是親兄妹了。
可問題在於,名義上的親兄妹到底比不得真正從小一道兒長大的。
加上李三墩過繼之後,便一直坐鎮盂縣唐家商行的辦事處,即便偶爾過來,也是去莫家看二丫。這三年以來,怕是李三墩統共也就跟伶娘說了不超過十句話。
“你呀,就知道貧嘴!”
二丫自然明白伶娘是在故意調侃她,當下也不以爲意。
有心想要再說說先前那個話題,可見伶娘面上的神情是難得的輕鬆自在,她倒是有些不忍了。
倆人又說了一會兒,瞅着時間不早了,便散了。
……
傍晚時分,李大掌櫃匆匆回家。
其實,李大掌櫃雖不像早些年那般不顧家了,可也並非是每日裡都回家的。平均算起來,差不多每隔三五日的,他便會回家一趟。
而今個兒,卻是打算問問晚飯後去尋唐晏岫,問問虎子們開蒙的情況。
雖說那三位老先生聽聞都是極好的,可李大掌櫃也明白,有時候聽着跟實際上是完全不同的。他雖不至於懷疑那三位老先生全然不妥,卻也沒有自大到認爲,那三人個頂個的都是最爲優秀的。
事實上,若真是格外的優秀,那爲何要出來當先生呢?
可不曾想,剛用了晚飯,還沒有走出自家庭院,便被伶娘給攔了下來。
詫異的看向自家三閨女的同時,又想起伶娘已經不是自家小閨女了,頓時又有些心塞。
閨女真的挺好的,就是數量有些多……
“阿爹,我有事兒尋你。”
心塞歸心塞,李大掌櫃本人還是很靠譜的,見伶娘面上滿是肅穆,當下也認真起來了:“正好,我這會兒要去唐家看看,要不你跟我一道兒去。有話路上慢慢說。”
從李家往前頭走是莫家,再往前一段路纔是唐家。
伶娘低頭默算了一下路程,立刻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父女倆離開庭院,漫步走在林蔭小道上,一時間倆人都沒有開口。
最終,還是李大掌櫃有些耐不住了:“伶娘,你是不是又改主意了?”
這裡頭,所謂的改主意,指的自然是關於阿林那事兒,也就是伶孃的親事問題。
“我……”伶娘面上閃過一絲遲疑,再次開口時,卻說起了旁的事兒,“今個兒二丫來尋我了,她問我,爲啥非要惦記着阿林。”
李大掌櫃皺了皺眉,其實,這個問題他也很想問。
雖說幾年前得知了伶娘心裡的真實想法,可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爲了能夠讓伶娘忘記阿林,李大掌櫃甚至於動用私權,將阿林拘在了花家的花田那頭。
別看這唐家莊園有一部分也是來自於花家的花田,可花家的花田範圍是極大的,從唐家莊園到阿林那兒,即便騎馬,怕是也要一天的工夫。
因而,李大掌櫃可以肯定,這幾年來,伶娘絕不可能跟阿林私底下見過面。
“因爲我已經嫁了。”伶娘吶吶的道。
“你可以改嫁。”
李家本就只是鄉下的普通農戶,到了李大掌櫃這一代,又改成了商戶。可以說,李家的人從來跟那些繁文縟節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本朝民風開放,無論是和離的、被休棄的,亦或是守寡的,都允許改嫁。
“阿爹,我想再給阿林一次機會,也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伶娘你……”
“阿爹,求求你了。你讓我跟阿林見一面吧!”頓了頓,伶娘面上流露出了一絲哀慟的神情,又道,“要是他還覺得我配不上他,或者執意要跟我分開,那我……便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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