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那通狠話說的莫千蕊心花怒放,小姑姑這門親事是否妥當暫且不說,反正莫千蕊對於小姑姑已經沒有了半分好感。
話說回來,好像本來就沒有。
“我不嫁我不嫁……”小姑姑被甩到地上後,乾脆整個人仰面躺在了地上,雙手雙腳不停的揮舞,嘴裡更是反覆叫嚷着不嫁,很快院子外頭就有了湊熱鬧的人。
莫千蕊哀嘆一聲,她本身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當然如果是跟她有關的事情,她還是很在意的。
而阿爹雖挺喜歡湊熱鬧的,卻絕對不可能希望自己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眼見外頭有影影綽綽的人了,當即面色一沉,轉身走了出去。
臨走前撂下一句話:“親事是阿孃定的,你要不願意就自個兒回鎮上找阿孃,你的事兒我再不管了!”
迴應阿爹話的,是小姑姑更爲瘋狂的癲鬧和哭嚎。
莫千蕊一把拉過了二丫,姐妹倆直接躲進了竈間,還順手將竈間的門給關上了。
丟臉的事情有小姑姑一人就夠了,其他人完全犯不着陪着哄着。反正阿爹也跑了,相信阿孃也會開溜的,估計小姑姑也鬧騰不了多久的。
事實證明,莫千蕊還是低估了小姑姑的能耐。
從未到晌午開始,一直到太陽下山,外頭那獨屬於小姑姑的哭鬧聲從未停歇。
莫千蕊餵飽了自己和二丫,熬了一鍋糖稀,又調了一罈子醬料,直到後來還順手做了一頓比較豐盛的晚飯。然而,小姑姑還在外頭院子裡鬧騰。
期間,二丫不止一次的從門縫裡往外頭張望。
雖說二丫一貫很乖巧,可這大熱天的,被堵在竈間不能出去玩,二丫還是很不開心。
等啊等啊,莫千蕊都不知道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反正瞧着外頭天色都快黑了,終於聽到了阿孃喚她們出來的聲音。
再看看小姑姑,仍然躺在地上,只是模樣卻不似最初那般了。
整個人四仰八叉的,頭髮完全散開了。腳上的兩隻布鞋鞋後幫已經被磨爛了,鬆垮垮的掛在腳上。身上的衣裳簡直就不能看了,估計小姑姑方纔不僅僅是手腳亂蹬,應該還打過滾,要不然不至於連衣裳正面都鬧得黑漆漆的。至於她的臉,原本就長得不好看,這會兒眼淚鼻涕的糊了一臉,加上還有地上揚起的灰塵,乍一看除了醜之外,還嚇人。
總之一句話,看了小姑姑那模樣,正常人都不會產生任何憐憫之心,反而會覺得那人是瘋子。
“行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老莫家倒了八輩子的黴攤上這麼一個癲婦,你們也該看夠了吧?走走,咱們家要關門了。”
阿爹忍着氣將看熱鬧的村民轟走,隨後狠狠的關上門,拴了門捎不說,還拿了個老粗的棒槌將院門頂住。
而阿孃在得知莫千蕊姐妹倆已經吃過飯了,趕緊將她們往屋裡轟:“別看了,免得污了眼睛。快回屋睡覺去。”
莫千蕊惦記着自己好幾日沒有進空間了,完全不反抗,順勢就進了屋。
至於二丫,則慢了一步,看着已經緊閉了的房門,只好嘟着小嘴兒去阿爹阿孃的房裡睡了。
關緊了房門後,莫千蕊並未立刻進入空間之內,而是先扒着窗戶往外頭看了看。她就不信,這看熱鬧的人都了,小姑姑還能繼續折騰下去。
獨角戲,可不是那麼好唱的。
好在這一次,莫千蕊總算是猜對了。
從阿爹關上院門後,小姑姑雖還在鬧騰,聲音卻明顯低了下來,也不再滿地打滾了,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地上等着人來哄。
不想,隨着莫千蕊姐妹倆被趕回房裡,阿孃去竈間拿了飯菜,阿爹也緊跟着去了堂屋。倆人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院子中央還躺着一個人似的,徑直去吃晚飯了。
莫千蕊扒着窗戶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來。
小姑姑的心思很好猜,她無非是鬧騰夠了,等着人給她一個臺階下。
不說旁的,只要有人過來扶一把,或者是念叨兩句,她就會順勢起身的。
哪怕阿爹回頭再狠狠的罵她一頓,也好過於這般直接無視了她。
如今,她恐怕是又累又餓,身上的衣裳弄髒了,鞋子磨破了,可算是真正的得不償失了。可反過來說,倘若方纔阿爹或者阿孃真的上前勸了哄了,怕是接下來還有的鬧騰。
旁的也就罷了,以小姑姑的性子,這髒衣裳自己肯定不會洗的,破鞋子也要換新的,指不定還會要阿爹阿孃賠償她一身新衣裳呢。
所以,莫千蕊一點兒也不同情她。
等晚飯結束了,阿爹回了房,阿孃將碗簡單的清洗了一遍後也回去歇着了。從頭到尾就沒人往小姑姑身上投過去一個眼神。
終於,等所有人都回房休息後,小姑姑摸摸索索的從地上爬起來,隨後如同慢動作回放一般,挪回了自己的屋子,倒是將莫千蕊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竟然完全不打算去竈間拿些吃的墊墊肚子,甚至於連最簡單的洗漱都省了,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因爲懶,還是這一次真的被傷透了心。
將心比心,小姑姑的身世的確是挺悽慘的,剛出生就沒了爹,且娘又不待見她,大哥要忙地裡的事情,二哥年歲小不會照顧她甚至還要跟她搶吃食……
只是,悽慘歸悽慘,卻不是她傷害旁人的理由。
就如同上輩子的莫千蕊,她在短短時日內失去了包括父母妹妹還有外婆在內的所有親人,她也曾經怨過恨過。問題是,無論心情如何,這日子總得過下去。你可以選擇日日哭泣抱怨甚至於憎恨的過日子,也可以選擇開心知足的過日子。
選擇過怎樣的日子,是自己的事兒。
而自己的人生,也只有自己能負責。
也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或許會同情小姑姑,只可惜她如今並不是旁觀者,而是當事人之一。
從小姑姑喊出那句“我不嫁讓她嫁”開始,莫千蕊就再也不會爲小姑姑的事情操心了。
世間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她可不認爲自己能管那麼多事兒。
“啊!”
剛進入空間,因爲上次莫千蕊是在屋子裡直接閃身離開的,這一次也落到了屋子裡。問題是,上一次她看到的是滿滿當當的百來個箱子,以及小山一樣的金餅堆。這一次……
“唐晏岫,你這是把國庫洗劫了嗎?”
若說上一次小屋緊緊能稱得上是擁擠,那麼這一次卻是整個成了沙丁魚罐頭了。
原本挨個擺在一起的嫁妝箱子,現如今堆得老高。粗略的一數,竟然是六個箱子疊在了一起!真不知道唐晏岫是有多好的耐心,才能做到這般精密。
更讓莫千蕊無奈的還不是這些,畢竟嫁妝箱子什麼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也看習慣了。
讓她最感到無語的是,地上一大堆的銅錢。
假如說上回五百多塊金餅堆成的小山的話,那麼那一大堆的銅錢就是喜馬拉雅山脈!
莫千蕊粗粗的瞄了一眼,地盤面積至少在十平方以上,堆積的最高處有一人多高,她有理由相信,這堆銅錢已經超過了十萬枚。
“小蕊,我厲害吧?瞧瞧,這可是整整二十萬枚銅錢啊!算換成金子,就是二百兩呢。”
聽到前面那句“二十萬枚銅錢”時,莫千蕊是震驚的。
然而,偏偏唐晏岫後面又加了一句二百兩金子……
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就好比是上輩子要是有人說,我有一億韓元!然後又補充道,兌換之後就是將近六十萬啊!
雖說二百兩金子和六十萬都很多,可因爲前面的刺激太過了,直接導致後面心如死灰……
見莫千蕊一副無力的模樣,唐晏岫也察覺到了自己話裡的問題。輕咳一聲,趕緊開口彌補道:“小蕊,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弄到這些銅錢的嗎?”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讓你的那些族親幫着換的。讓我想想,你付了多少手續費?一倍?”
“咳咳,還好,沒花現錢,就是說服我叔叔將兩個上好的鋪面給了族親,另外還將我堂姐和嬸嬸的頭面首飾也送了出去。”唐晏岫說這話的時候,特別的一本正經,彷彿就像領導在念報告似的,弄得莫千蕊鬱悶不已。
不過隨即,莫千蕊就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唐家?”
唐晏岫眼睛微瞪,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敢置信的道:“你怎麼猜到的?就是因爲我換了那麼多的銅錢?”
“差不多吧,另外就是你徹底得罪了你叔嬸和堂姐。”事實上應該是得罪了他叔叔一家子,只是因爲他堂弟年歲太小,顯然唐晏岫沒打算折騰人家小孩子。
“猜的不錯,我已經跟叔嬸徹底撕破臉了。就在今個兒早上,我演了一出很讚的戲。”唐晏岫狡詐的眨了下眼睛,“你絕對想不到的,我一把火燒了我的新院子。”
所謂的新院子,就是上一次唐晏岫祖父過世不久,他嬸嬸讓人放火燒了他原先住的院子後,又給他換的院子。
只不過,一把火燒了新院子……
莫千蕊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是不是躲在院子裡放的火?然後嫁禍給你叔嬸?”
“前面一句對了,後面一句……我誰也沒有嫁禍呀,就算旁人有什麼想法,跟我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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