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一次，着火的只有莫、李兩家，不過村民們還是感同身受。
一夜之間，全部家當變成灰燼，這樣的事情，哪怕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令人唏噓不已。
尤其是，平素在村子裡人緣很好的李家大嬸，這次也沒能熬過來……
“走，大夥兒一道兒去尋，哪怕是將整個村子翻了個頂朝天，咱們也要將那瘋婆娘揪出來！”
不知誰高聲喊了一句，隨後其他的村民都紛紛響應，不多會兒，除了幾個年輕的小媳婦留下來幫忙之外，旁的人都張羅着去找老張家的那瘋婆娘了。
阿爹也有意一同去，心裡卻放不下一家子。
要知道，旁人家裡多少也有好幾個壯勞力，而他們家除卻他自己外，俱是老弱婦孺，如今更是平添了一個受傷的病人。
猶豫間，只聽莫千蕊道：“阿爹，小姑姑傷得咋樣？要不要帶她去看大夫？”
阿爹還沒來得及回話，小姑姑的痛呼一聲高過於一聲。阿爹幾乎要被她給氣樂了，到底還是心疼這個親妹子，嘆着氣將她攔腰抱起打算送到赤腳大夫家裡頭。
卻說赤腳大夫家裡很是熱鬧，滿滿當當的擠了不少人。
美娘原本就有傷在身，若能好好養着，或許過倆月也能好了。然而，又莫名的經歷了這麼一場變故，她的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
說起來，美娘也算是幸運的了。
因爲昨個兒剛從莫千蕊處得知麗孃的近況，美孃的情緒有些不穩當。李家大伯擔心她會出事，夜裡乾脆就拿了張席子睡在她房裡的外間。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外頭着火的時候，李家大伯才能將美娘救出，只是卻趕不及去救李家大嬸了。
“美孃的腳燒得皮都掉了，這我有啥法子呢？那個那個……大山子，我真的沒法治這個燒傷。你趕緊找人把小妹子送到鎮上醫館去吧。”
赤腳大夫急得直跳腳，一個勁兒的往外頭趕人。
美孃的傷勢主要集中在雙腳和小腿上，這是因爲李家大伯是將她摟在懷裡衝出火海了。偏偏那時候事態緊急，李家大伯只顧得上將美孃的身子摟住，沒顧得上她的雙腳。
當然，李家大伯也受了不輕的傷，同樣都是小腿和腳。且他傷的要比美娘嚴重多了，因爲他當時是赤腳從火海里衝出來的。也虧得他當時機警，將被褥罩在了身上，要不然傷得更重。
至於小姑姑，她的雙手和胳膊都被燙出了血泡來，腳上自然也不能倖免。
事實上，當時除了莫千蕊是穿着鞋之外，旁的人都是赤腳衝出來的。
阿爹阿孃最初跑出來時，因爲地上的火焰都被熄滅了，燙是被燙到了，卻沒有那麼嚴重。二丫更是一路被莫千蕊抱出來的，除了嗆到之外，啥事兒也沒有。
後來，阿爹又跑進火場裡救小姑姑，因而他身上也是有些燒傷的。
而除了莫、李兩家之外，那些幫着救火的人，或多或少的身上也帶了些傷。
“哎呀，我說實話你們咋就聽不明白呢？燒傷本來就一般的傷勢更難治，我要是有這個本事，我還待在這鄉下地方做啥？我早跑到鎮上醫館當坐堂大夫了！”
赤腳大夫拼命的擺手，試圖讓村民們聽他的。
只是，楊柳村雖說離綠蘿鎮不太遠，可誰都知曉鎮上醫館的大夫診金是很高的。顯然，大部分村民都不捨得這個錢，況且這些人的傷勢也不是很重。
“罷了罷了，李家老大，你趕緊帶着美娘去鎮上的醫館，還有大山子你家小妹子也是。她倆傷得最嚴重，不能耽擱了，萬一出了點兒啥事，以後後悔的還不是你們？旁的人等我熬一鍋燙傷藥膏出來，都別吵，給我等着！”
李家大伯見狀，也高聲道：“鄉親們，這次多謝你們幫忙，所有的藥費都由我來出。大夫，等下乾脆你跟咱們一道兒去鎮上醫館吧，回頭多買些燙傷燒傷的藥材，錢都由我來出。”
赤腳大夫嚴格來說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大夫，他曾經在醫館裡當了兩年學徒，只會一些簡單的方子。
例如傷寒、中暑，或者是磕了碰了的一些小傷。
村民們其實是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卻因爲心疼錢不願意去鎮上醫館花冤枉錢。
這會兒聽說老李家願意出藥費，自然是喜不自禁了。
“大山子你也跟咱們一道兒去吧，我二弟家有牛車，再像村長他家借一輛，趕緊把倆閨女先送去治傷。”李家大伯不愧是多年的生意人，做事還是面面俱到的。
很快，牛車就準備好了，李家親眷拿來了兩張草蓆鋪在牛車上頭，又幫着將美娘和小姑姑擡到牛車上躺好。
阿爹是肯定要跟去的，這次牛車並不是用來運送糧食的，因而他也能坐在牛車上。要不然，這一路走去，等到了鎮上，他那雙腳也該廢了。
臨走前，阿爹叮囑莫千蕊照顧好阿孃和二丫，並說等將小姑姑送到鎮上，他就立刻回村。
說到底莫千蕊再怎麼懂事能幹，在阿爹心目中，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送走了阿爹和小姑姑，莫千蕊跟一位嬸子討了碗粗茶喂阿孃喝下去。
阿孃雖說沒有受傷，受到的驚嚇卻是極大的，尤其是這會兒看着斷壁殘垣的莫家宅子，心痛的直抹眼淚。二丫的情形也不太好，小臉慘白無比，手腳更是冰涼，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阿孃，沒事兒的，你看咱家的人都還好好的，東西沒了就沒了吧。”
莫千蕊儘量勸慰着阿孃，效果卻不是很明顯。
其實，莫千蕊自己的情形也不太好。昨個兒，旁人受驚了，她自然也是。而且，昨個兒爲了救火，她都數不清楚到底舀了多少鍋水來熄火。這會兒，她兩條胳膊幾乎都要擡不起來了，連方纔喂阿孃喝茶都費了老鼻子的力氣。
更別說，她身上都是溼透了，哪怕如今是夏日，穿着溼透的衣裳也不好受。
李家老四的大閨女慧娘跟莫千蕊年歲相仿，平日雖沒跟莫千蕊玩到一塊兒，相互間卻也是相熟的。
“大丫頭，你把二丫交給我照看吧，反正我也要看着伶娘。你身上的衣裳也都溼透了，要不去我家換身衣裳吧，我跟你差不多大，我的衣裳你應該能穿。嬸子，要不要也去我家歇會兒？旁的不說，去洗把臉喝口水也是好的。”
“慧娘，謝謝你。”
莫千蕊並未拒絕慧孃的好意，而是認真地道謝。
說起來也湊巧，前幾日她去明月鎮看望麗孃的時候，用的就是慧孃的名字才混進了喬家。
慧娘走過來跟莫千蕊一道兒扶起了阿孃，伶娘則拉着二丫在前頭走着。
在李家老四家，莫千蕊換了一身慧孃的舊衣裳。其實，慧娘倒是拿了她的新衣裳出來，卻被莫千蕊以太大爲由拒絕了。慧娘雖說跟她年歲相仿，身量卻要比她高一些。莫千蕊揀了一套慧娘去年的衣裳，倒是剛剛好。
慧娘很大方的表示，這衣裳不用還了，反正她也穿不上了。而李家這邊，多數都是小子，唯一比慧娘年歲小的妹子也只有伶娘了。顯然，伶娘是不需要揀慧孃的舊衣裳穿的。
莫千蕊謝過了慧娘，心裡盤算着家裡頭還有啥東西拿得出手的當謝禮，忽的想到自家那一片廢墟，頓時忍不住嘆起氣來。
“大丫頭你也別太難過了，想想大嬸子，你們家都是有福氣的。”
有福氣嗎？
莫千蕊苦笑連連，又聽慧娘唸叨了幾句後，想起唐晏岫還在空間裡頭等她的消息，忙找了個藉口想要溜走：“慧娘，我去瞅瞅我家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我阿孃和二丫暫時擱你家待會兒，成嗎？”
“那有啥問題，你去忙吧。可惜我要管着伶娘，不能同你一道兒去。”
要的就是這個。
莫千蕊忙表示自己應付的過來，匆匆的說了幾句話，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跑到了拐角處，看四下無人，莫千蕊就閃身進了空間裡。
唐晏岫果然焦急得很，擔憂莫千蕊在外頭會有意外，偏偏他又一點兒忙也幫不上，直到莫千蕊進來，他才大鬆了一口氣。
及至聽說莫家被燒成一片廢墟了，唐晏岫思索了一會兒，倒是出了一個好主意。
一般來說，火災之後還是能夠搶出一些東西的，只不過大部分東西肯定是不能用了。唐晏岫的意思是，讓莫千蕊將那些燒壞了的物件替換成好的東西，這樣一來，至少在阿爹阿孃看來，損失是減少了。
只是，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替換的，畢竟空間裡物件也不多。
“糧食可以替換，倉庫裡堆了那麼多的小麥，你上回說要一點一點的換，都那麼久了，我就沒見麥子有少。還有其他的東西你看一下，或者你直接拿錢出去？”
莫千蕊仔細的思量了一番，糧食是最容易做手腳的。
反正在她看來，所有的麥子都是長得一個樣兒的，想來阿孃也頂多就是拿糧食的時候瞄上幾眼。應該不會被發現的，旁的東西卻是沒有那麼容易做手腳了。
至於錢的話，倒真是運氣了。
先前在明月鎮賺了不少錢，哪怕在房租子上頭花費了一些，剩下的還有不少。阿爹將錢帶回家後，又還給了莫千蕊，說是讓她自己攢着當嫁妝。莫千蕊也沒在意，隨手就丟進了空間裡。
若是糧食和錢都安然無恙的話，想來阿孃就算心痛也應當沒那麼厲害了？
這麼想着，莫千蕊心情明顯好了不少。閃身出了空間，準備立刻付諸行動，不想莫千蕊卻聽到周圍有幾個人在抱怨。
“那老張家的到底跑哪兒去了？咋找不着呢？”
“必須找着她，她婆娘已經徹底瘋了，誰曉得下次倒黴的是誰家？”
“就是這個理！哥幾個也別墨跡了，找人唄。”
莫千蕊沉下了臉，老張家的絕對是一個大的隱患，若找不到她的話，楊柳村也沒法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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