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時辰後,唐晏岫帶着買來的衣裳鞋襪回到了空間裡。
原本,等着正焦急的莫千蕊見唐晏岫回來是一臉的喜色,不過很快她就黑了臉。
其實唐晏岫本人的審美觀是沒啥問題的,不過他這是去成衣鋪子裡買的衣裳和鞋襪,這在很大程度上侷限了他的選擇。
鞋襪的問題倒是不大,襪子是白色的純棉布做成的,鞋子也是很普通的千層底鞋子,只是鞋面上繡了一朵大紅花,莫千蕊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可這衣裳……
“晏岫,你確定你不是在故意整我?”
玫紅色的衣裳上繡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整一個喜慶了得。若非衣裳看起來還算小,莫千蕊都要懷疑這是喜服了。
“真不是。”唐晏岫眼神裡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努力作出一副誠懇的模樣解釋道,“成衣鋪子裡賣的多數都是大人的衣裳。你的身量太小了,我問了好幾家,只有一家有那麼兩套。這一套還算能出來見人,另外一套上頭全部都是五顏六色的花紋。掌櫃的說,這兩套衣裳原本是戲子定做的,後來不知道爲什麼人家沒來拿。”
深吸了一口氣,莫千蕊忍着憋屈將衣裳展開來細細的查看起來。
上下打量了之後,倒還真是讓她想出來法子來。
這衣裳上頭的牡丹花並不是常見的那種刺繡,而是用碎布拼出來後,再縫上去的。乍一看倒像是繡的,仔細一瞧,這要拆下來倒是不難。
費了些功夫將上頭的花樣都拆下來,雖說就算這樣還是讓人瞅着很無奈,卻不像之前那般沒臉見人了。
換上衣裳後,莫千蕊沒忘狠狠的剜了唐晏岫一眼,這才離開了空間去尋大夫了。
唐晏岫被莫千蕊那最後一眼弄得心驚膽戰的,連空間裡的變化都沒仔細看,就又出去尋裁縫了。
成衣鋪子是沒法指望了,也許他立刻找裁縫花大價錢連夜給莫千蕊做幾身衣裳還是能夠挽救回來的。
不提唐晏岫接下來的忙活,莫千蕊離開空間後,發現這會兒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趕緊溜出巷子,問了幾個路人後,總算是尋到了一個小醫館。
醫館比一般的鋪子開的時間都要長,哪怕是半夜裡頭,只要有人叫門,裡頭的學徒都會將門打開的。當然,夜診的價錢要比白日裡高一些,要是需要大夫上門診斷的,價錢就更高了。
好在這會兒太陽還沒下山,莫千蕊也僅僅是手臂脫臼,那大夫幫莫千蕊接上後,又綁了塊板子固定住後,就將她打發了,居然連藥都沒開。
莫千蕊也明白脫臼不是什麼大問題,可經歷了上輩子一進醫院就會被塞一大堆藥的情況後,她難免還是有些忐忑的。
再說了,那大夫僅僅是給她綁了一塊板子,看起來情況一點兒也不嚴重,這樣讓她如何趁機跟阿爹鬧一場?
其實冷靜下來後,莫千蕊就明白了當時阿爹的心態。
小姑姑本身就有傷勢在身,阿爹又不知道當時真實的情況,就算有些偏頗也是難免的。
也因此,莫千蕊覺得她更加需要將自己的傷勢說的嚴重一些。想來,要是她將自己鼓搗成重傷殘患者的模樣,阿爹想不心疼也難。
這其實很好理解的。
就彷彿上輩子莫千蕊所在的福利院有倆熊孩子打架一般,誰先動手的並不重要,正常情況下,大人們都是偏幫受傷較重的那一個的。這是人之常情,而這一點正是莫千蕊如今正打算利用的。
沒想到回到了空間後,唐晏岫卻不在,這讓莫千蕊很是無語。
乾脆,她從唐晏岫放置衣裳的竹編籃筐裡找了一件乾淨的裡衣,用剪子絞成布條後,自己給手嘴並用,將胳膊又結結實實的綁了兩圈。
就在莫千蕊快大功告成時,唐晏岫回來了。
“小蕊,你看我叫好幾個裁縫一起動手幫你緊急趕製了一件衣裳。淡青色的,沒有任何多餘的花紋。”
莫千蕊瞄了一眼,表示很滿意,又喚唐晏岫過來幫忙。
先前,她的胳膊雖說受了傷,卻沒有被綁木板,行動還是比較自由的。而如今再想換衣裳,卻是非要人幫忙的了。
一頭黑線的看着唐晏岫邊幫自己換衣裳,邊暗中吃豆腐,莫千蕊只是磨牙卻忍着沒說。
等到大功告成時,莫千蕊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的道:“你看,我如今受傷了,這幾日就麻煩你自己解決吃食問題吧。”
唐晏岫:“……”
心情不錯的回到了臨時租住的小院門口,莫千蕊愕然的發現,自家大門敞開着,而阿爹阿孃卻沒有在裡頭。走進院子以後,聽到屋裡傳來小姑姑喊餓的聲音,莫千蕊冷笑一聲,推門走了進去。
“喲,你還會知道餓?”
趁你病要你命,莫千蕊並不是不會落井下石,而是之前不稀罕做這麼沒品的事兒。畢竟,在她看來,小姑姑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沒得跟她一般見識。
可這是以前了,如今莫千蕊卻完全改變了看法。
熊孩子就該得到應有的教訓。
而小姑姑就是屬於那種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你……你不是跳井死掉了嗎?”
要說原本莫千蕊只是打算嘲諷一下小姑姑的話,聽了這話卻是一下子被點燃了怒火。
啥叫跳井死掉?要知道,這年頭的自殺也是有講究的。像一般吃耗子藥或者上吊自殺的,都是受了冤屈的。而跳井跳河自殺的,卻是自身有問題,想以此來洗脫自身罪孽的。
總之一句話,跳井跳河自殺的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瞧着小姑姑那尚且腫脹的臉頰,而從眼瞼到下顎處那幾道明顯是手指撓的劃痕,莫千蕊笑得格外的陰森。
而等她聞到牀上那股隱隱約約的臭味時,頓時心頭有了好主意。
轉身離開房間,莫千蕊拿過了放在廊下的水桶,順手在空間的水缸裡舀了一桶水,再次回到房裡時,衝着躺在牀上的小姑姑將水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雖說如今是夏天,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桶水卻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尤其是,小姑姑身上還有傷在身。
“瘋子!你個瘋子!”
莫千蕊笑眯眯藉着轉身的機會,又舀了一大桶的水,繼續倒在小姑姑身上。這會兒,小姑姑終於坐不住了,整個人從牀上跳了下來,想要撲倒莫千蕊教訓她。
“怎的?腳不痛了?胳膊也好了?我就奇了怪了,你在我家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當初是怎的跟阿奶一道兒過來的?我瞧着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
見小姑姑衝着自己撲過來,莫千蕊果斷的將已經空了的水桶拍向小姑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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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桶可不是上輩子那種不經撞的塑料桶,而是完全純木製作的。
就算不裝水,估摸着也有一兩斤重,就這麼被莫千蕊用力的拍在了小姑姑的臉上,直接讓她眼前一黑,仰面倒在了牀上。
莫千蕊放下水桶,又從空間拿了個笤帚。
木製的水桶再敲幾下,估計小姑姑就要直接見閻王了,這卻有違莫千蕊的初衷了。
這教訓小姑姑是一回事,將人打死就另一回事了。
雖說小姑姑可惡至極,卻遠不到以死謝罪的地步。更何況,莫千蕊潛意識裡還是個遵紀守法的良民。
笤帚就要比水桶好用多了,打不死人不說,且還疼得慌。這夏天衣裳穿得本就少,小姑姑又是躺着休息的,身上只有一身很薄的褒衣。這笤帚打在身上,那一下一下全是實打實的疼呀。
沒一會兒,小姑姑就被疼醒了,畢竟方纔她只是眼前一黑,並不是真正的暈迷過去了。
只是,清醒過來卻沒啥用,莫千蕊已經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小姑姑除了動嘴皮子之外,壓根就沒法反抗。
“死丫頭!你給我等着,我一定要弄死你!”
“住手!快別打了,疼死我了,停下!”
“阿孃啊,你倒是快來救我,好痛好痛。”
“我錯了,你快停手,我向你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不停手我就要死掉了。”
“嗚嗚嗚嗚……救命……”
從小姑姑開始叫囂到最後徹底服軟,莫千蕊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她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很有信心讓小姑姑在得到教訓的同時,又不是真的造成很大的傷害。
說實話,想用笤帚打死人,這是需要很高超的技術的,以莫千蕊的能耐,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終於,莫千蕊停下了手,順便又將笤帚丟進了空間裡,至於水桶本來就是家裡的東西,倒並不要藏起來。
可惜小姑姑從來都不是一個識相的人,見莫千蕊住了手,當即掙扎着起來,因爲身上劇痛,乾脆咬牙一頭撞向了莫千蕊。
莫千蕊略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小姑姑的猛烈一擊,隨後卻順勢摔倒在了地上,快速的醞釀好情緒放聲大哭。
“你說謊!你個騙子,我阿爹纔不會說要把我打死這種話呢!都是你胡說八道,這是我的家,阿爹不會將我趕出去的!我不要走,也不要被打死,嗚嗚嗚,阿孃救我!”
單單是用笤帚教訓小姑姑一頓怎麼夠?
這個家,到底還是阿爹做主的,她要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挑撥離間學起來很簡單的,莫千蕊原先是不稀罕用,如今真心用起來倒也挺順手的。
一面捂着臉假哭,一面卻透過指縫看向已經走進院子的阿爹阿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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