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若極喜歡這間給她的石房子,幾乎是最高處的房子,推開窗戶就可見一望無垠的太陽草,隱約可以聽到水聲,溫暖的陽光撒滿了這充盈着淡藍色光芒的石屋,白色的紗帳從屋頂一直垂到軟牀的邊緣,石桌上擺着粉色的從籠花,嬌嫩欲滴。
終於安靜下來的她,在鋪着綠色絨毯的地上坐下,其實那次在大澤中用光靈氣之後醒來她總隱隱約約有要突破的感覺,尤其是到了此諸妖這樣靈氣充沛的地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環境。
她才坐下進入冥想,四周圍各色的靈氣忽的就向她空洞的身體涌去,沈般若似乎能看見五彩的靈氣在她體內流動,漸漸的越來越寬,擴充着她的經脈,衝擊着她的丹田,彷彿要將她撕裂,又似乎要將她重組,她費力的強行梳理着越來越暴躁的靈氣,一股一股的分離五種屬性不同的靈氣,將它們各自捋順又柔和在一起,從艱難到順手循序漸進。
沈般若石屋的上空形成了巨大的靈氣漩渦,彷彿是要有神祗降臨,所有的人都驚駭的看向了沈般若石屋的方向。尚存站在高橋上皺眉看着:“這樣的動靜必定是要突破了,只是這麼大的陣仗,不知道是到了哪一層?”
長右有些擔憂的看着石屋的方向:“她說自己無師無門,都是摸索着得來的,具體是多少層,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尚存驚訝道:“人類修真若無師傅引導,極難入門,便是入了門若無上好的秘籍又極難有所成就,我所估計她的實力必定到了金丹期,若一切都是真的,那實在是......”太過難以想象。
靈氣源源不絕的聚集在沈般若的丹田裡,成爲一個混沌的漩渦不停的旋轉,外界的靈氣被吸收到這裡,又轉化成柔和的靈氣在她的五臟六腑流轉,寬闊的經脈彷彿是一條寬大的河流最終匯入浩瀚的大海。
沈般若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暢,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
天上靈氣的漩渦消失,忽的下了一陣大雨,雨過天晴,天邊出現了無色的彩虹說不出的仙美,有人驚喜的道:“太陽草開花了!”
尚存驚詫的看着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沈般若,竟然讓太陽草開花了,除非是......
沈般若沒留意的時候,句芒人就將她奉爲了聖女,能點燃靈石,能讓太陽草開花,這一切都是無上的尊榮。
九萬九千個句芒少女翅膀上最潔白的羽毛編織而成的一對翅膀,用太陽花染上最絢麗的鮮紅色,沈般若驚呆的看着這對句芒人送給她的禮物。
長右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像你們修士祭煉寶器那樣,用你的鮮血祭煉過之後,她就是你的,可以帶你在藍天之上任意遨遊。”
沈般若雖然並不知道如何祭煉,但這對幾乎擁有着靈魂的翅膀她感覺到了溫暖的善意,她將自己的鮮血滴在翅膀上,紅色愈發耀眼,幾乎要灼燒了一般,翅膀煽動起來飛到了沈般若背上,紅光大盛,衆人幾乎睜不開眼,等在看見沈般若,那一對鮮紅的翅膀就好似成了沈般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沈般若驚喜的試着煽動翅膀,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氣流從她腳下流過,托起她的翅膀,她越飛越高,距離太陽是如此的近,彷彿此刻是太陽的寵兒。句芒人們歡呼起來,這樣的聖物認可了沈般若,那她必定就是聖女,是句芒最神聖的存在。
沈般若躲在從籠樹上,同長右悄悄說話:“你們說我是聖女,若我有一日要出遠門怎麼辦?”
紫色樹葉間的女孩那一雙靈動的眼裡,長右可以清晰的看見太陽的光芒,他迎向太陽,溫暖的微笑:“沒人能夠左右你。”
沈般若笑了起來,露出潔白好看的牙齒,晃動着胖乎乎的腳丫:“你們送我這樣一個貴重的禮物,我太喜歡了,所以我也要送你們一件禮物,即使要走,我也會先教會你如何點燃靈石。”
紅尾巴的火烈鳥啾啾的叫着飛落在沈般若的肩膀,沈般若笑着揪了揪它的小腦袋,她微笑着看向長右,眼裡所流露的一切實在不像個十歲的孩子,有一瞬間,長右有些恍惚。那時候天很藍太陽很明亮,紫色的樹葉下彷彿有跳躍的金色精靈,恍惚之間以爲是天長地久,所以連眼都有些溼潤。
濃霧蔽日的大澤邊緣,漆黑的瞿如鳥發現了鳳上輕和肖蒙一行,修爲低一些的弟子這樣靈氣稀薄的地方連御劍飛行都不行,尋常人在這裡如何奈何得了不死民,到底怕是不死民遇上了天敵了,所以纔會方寸大亂吧。
連肖蒙都緊張戒備了起來,鳳上輕還是閒淡的輕叩手背,彷彿是在等待什麼,好半響虛空又震顫了起來,彷彿是生生被撕裂,有個黑衣的男子走了出來,都以爲不死民有多難看,但這個穿着斯文,甚至由於捲曲的短髮深邃的五官和黝黑的皮膚帶着幾分異域的高貴氣息的男子,立在虛空,微笑着鳳上輕說話:“人類修真界出了名的鳳上輕,我是知道你的。”就連聲音同這暗黑的大澤也是如此的協調。
“冥王的獨子鷲箬,我也是知道你的。”
廣袖白袍的鳳上輕神祗一般,而鷲箬就彷彿從地獄而來,一黑一白相遇,好似生來就要成爲對手一般。
鷲箬笑着:“你是個有意思的人,是要去此諸妖麼?只是何必非要從這裡走?”
“想知道那孩子手裡握着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你明白了?”
“是啊,相傳萬年之前女媧曾留給句芒人一塊靈石,點燃此石便能滅掉不死民,看來他們是得到了,所以你們亂了方寸。”
鷲箬收起了笑意,冰冷的注視着鳳上輕,濃霧開始凝聚在鳳上輕一行的周圍,有個築基期的弟子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一眨眼就是一堆白骨。
鳳上輕似乎只輕輕揮動了一下翅膀,那濃霧仿若是哀鳴了一聲,悄然散去。
鷲箬又笑了起來:“若你們能助我不死民毀掉那塊石頭,那麼不死民願意世代向上清門進貢。”
鳳上輕嘲諷的道:“何必要用你們,一旦我們得到了那石頭,難道你們敢不臣服?”
鷲箬面龐上的肉抽了一下:“你何必這麼不可愛?”
“你又何必這麼不誠懇?”
長右雖然聰明,但靈石上火靈力流動的把握實在艱難,沈般若坐在樹枝上託着腮幫子看着地上的長右專心的一遍又一遍努力,一遍又一遍失敗,無聊的打起了瞌睡。
遠遠的聽見城堡的方向吹起了號角,長右猛的站了起來:“有外族人來了!”
沈般若同長右一直飛到了城堡上空,看見一行男子已經上了高橋,她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白色長袍的男子,冷漠又淡然的站在尚存的對面,就連那個全身漆黑以至於更加顯眼的男子她都沒有注意到。
那白袍男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漆黑的眼看向了沈般若的方向。
長右自己也說不來這是怎樣的感覺,只是那天莫名的看不見太陽,陰沉沉的好似討厭的雨季要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