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的學子聞言酒頓時就醒了,水放了一半就提褲子,弄得袍子都溼了。
他忙衝出淨房四下尋找,可是根本就沒人。
太子殿下沒了。
他的腦子裡就裝着這幾個字,那聲音就在腦子裡迴盪。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路上遇到了熟人,三五學子嬉笑打趣他:“曹兄這是怎麼了?”
“太子殿下沒了……”曹姓學子下意識的帶着哭腔道。
衆人怔了一下,然後立刻有人去捂他的嘴。
“酒喝多了就回去睡,這也是你能胡言亂語的?”
幾個學子簡直後悔,爲什麼要調笑他,這下好了,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不知會不會被這個姓曹的牽連。
可是。
他們又看到幾個從淨房方向走來的學子,一個個的跟姓曹的差不多,都丟了魂兒一樣。
見有人擋路,走在前面的一個瘦子見到人就傻傻的哭了起來:“太子殿下沒了……”
臥槽的。
這下子,所有人的酒就都醒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整個酒樓都是幾大書院的學子,太子殿下沒了這件事,瞬間所有人都知道了。
有各個學院的先生知道事關重大,忙將自己學院的學子帶了回去,並嚴令不準再說這個話題。
可是,知道的人太多了,消息還是跟漲了翅膀似的散佈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楚羿一上朝,就有大臣站出來詢問謹哥兒的事兒。
謹哥兒是太子,關係到國祚他們半夜收到消息,自然要在朝上問一句的。
看着跪在大堂中央的臣子,楚羿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捕風捉影!太子幫朕去辦事兒,怎麼着?還要朕給你們講清楚,給你們報備不成?
爾等聽風就是雨,跑來朕面前打聽太子行蹤,是想做奸細?”
轟轟……
楚羿這話可是太重了。
把跪在大堂的幾個大臣嚇得差點兒就癱了。
他們忙磕頭:“皇上贖罪!微臣……微臣只是擔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請皇上贖罪,微臣聽聞這個傳聞心裡難安,所以……所以才……”
崔名學和言嘯冷眼看着這幫棒槌,心中冷笑,這是想表現想過頭了,結果反倒觸了皇上的眉頭。
堂上跪着的人是崔名學和言嘯的對頭,他們暗中角逐了無數次,佔上風的次數很少。
其中兩人還是張閣老的人。
張閣老這麼着急……他是有什麼想法?
崔名學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下老神在在的張閣老,兩家人因爲崔子航的原因生了齷齪,但面上功夫還抹着。
這次張閣老慫恿門下如此激進,難不成是有什麼想法?
“諸位還是多關心關心朝政!”
“是……”衆人戰戰兢兢的應下,崔名學就站了出來。
“啓稟皇上,今歲南邊五府遭遇水患,糧食絕產,臣奏請皇上賑災。
另,南邊兒幾個州府頻頻水患還因江河排洪不暢引起,臣奏請皇上修建運河進京,一則可以緩解幾個州府的水運壓力,二則能在汛期泄洪……”
“皇上,崔閣老擔憂洪患,臣等亦是憂心,然,解決洪患應拓寬河道,開挖泄洪渠,加固堤壩便可。
修建運河跨越近十州府,所耗費錢糧物資以及人力甚重,且一旦運河修通,海外之賊寇便能借助運河直插大漢心臟……且,前有煬帝修建運河勞民傷財,導致皇朝僅傳二世而亡……
老臣奏請皇上三思!”
崔名學剛說完,張閣老就站出來反對,言之鑿鑿,皆爲大漢着想,他的言論很快就得到了不少朝臣的支持。
但崔名學的提議也有不少朝臣支持,一時間朝堂上頓時就議論不休起來,再沒人提太子的事兒,彷彿這件事就沒有人說過一般。
楚羿坐在龍椅上聽着這幫人吵吵了半天,這才道:“言嘯,朕命你爲欽差,親自去南邊兒五府賑災,至於修建運河的事兒……工部先擬定兩套章程,修運河又如何,不修運河又如何,三個月之後呈現給朕。
另外,戶部配合工部,將兩種預算做給朕瞧瞧。”
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聞言忙站出來應下,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今天到此爲止,最終要怎麼弄,還是看工部和戶部的方案做出來之後再議。
退朝之後,雲守宗就去了皇帝的御書房,昨天半夜他也收到了消息。
“流言是從聚賢居傳出來的,昨夜由永定書院牽頭,包了聚賢居,邀請嶽山、南山、錦陽等書院的優秀學子聚會論學。
第一個嚷嚷出口的是錦陽書院的曹志……這消息是他如廁的時候聽到外頭有人說,等他出去的時候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
另外幾個說出這件事的學子亦是在如廁的時候聽到外頭有人說話……密諜司連夜包圍了聚賢居,聚賢居有兩名夥計被人擰斷了脖子扔進了井中……”
聽雲守宗說完,楚羿揹着手站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轉身回來坐在書桌前。
“謹哥兒重傷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我們這邊兒也就我和嬌兒還有您和岳母知道。
那麼,問題就應該出在大雪山那邊兒。
嬌兒送來的信上說明了,謹哥兒的事兒瞞着呢,只有逍遙峰的人知道,而逍遙峰跟我們是拴在一起的,從逍遙峰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那麼,這個謠言最有可能是傷謹哥兒的那幫人傳出來的。
也就是說,在大雪山截殺謹哥兒的人,跟在京城散佈謠言的人應該是一幫人!”
雲守宗沉吟着點頭:“酒樓死掉的兩個夥計是本地人,家眷都在本地,臣帶人抄家,這兩家人原本貧寒,卻在這幾天忽然多了一百兩銀子……”
也就是說,酒樓裡被滅口的兩個夥計是讓人給收買了,在恭房外說那兩句話的。
也許他們並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只覺得說兩句話就能百得一百兩銀子……卻不知因此丟了命。
“線索到這裡也算是斷了……”聚賢居生意很好,每個夥計每天都會接待很多客人,沒有誰能記得死掉的兩個夥計平常都接觸了那些客人。
“咱們先靜觀其變吧,傳謠言的人終歸是有目的,在沒有達到他們的目的之前,還會有動作。”楚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