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末日般的絕望背景下,紀洛一行六人進入了幷州,幷州作爲漢朝的邊境,早年在抵禦外敵時,貢獻出了全部的力量,而現在,王朝昏聵,幷州人民的日子更加難過……
幷州多山地,人煙稀少,商業也不發達,異族趁着漢朝衰弱不斷扣邊,掠奪邊境的漢族人口壯大自己,這些年損失的財物和人口不計其數。
百姓食不果腹,貪官猖獗,再外加氣候漸漸不正常,雖然臨近秋收,但是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今年的收成並不好,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餓死、凍死。
“……”
紀洛騎在馬上,目光掃過凋敝的城池,看着周圍面色菜黃的漢民們,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一個國家,一個朝代,當人民吃不飽、當民族失去希望、當國家失去尊嚴的時候,也就……該亡了。
空想幻境,只是漫長時間長河中,被截取的一小部分,它像是全息網遊一般,給紀洛展現的,是曾經飽受苦難的人們,紀洛也明白自己做什麼都沒有,可是——他怎麼忍心什麼都不做。
呂紅淚帶着紀洛回到了老家,呂布雖然是個武夫,但是其實呂家算是地方豪族,只不過實力不大,只比普通地主好一些而已。呂家現在只剩下呂布一個人了,紀洛等人的到來,讓管家十分欣喜,衆人招待豐盛,可是……所有人的興致都不高。
飯後,沐煙雨提議,去周圍的村鎮轉一轉,她還是想看看九原郡周圍的情況,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這個提議自然不會有人否決,於是紀洛一行六人,離開了城池,在周圍的村鎮間遊弋。
快到下午的時候,紀洛等人在一處村莊中休息,紀洛買了些食材,借用了農家的廚房,在蘇祈顏準備飯食的時候,紀洛和老人聊了聊,對於眼下的情況總算有所認知。
今年幷州雨水不多,各種水利設施依然老舊,不堪使用,所以莊稼的收成十分堪憂,沉重的苛捐雜稅後,估計連吃個半飽都困難。
更加恐怖的是,據邊關回報,雁門郡一帶已經有鮮卑出現,今年秋收之後,恐怕就是他們南下劫掠的時節!
三年前,也就是光和四年(181年),鮮卑單于檀石槐死,其子和連繼立。但是和連既無才力,性又貪淫,斷法不平,人衆叛者居半。
後來,和連在鈔略北地郡時被人射死。其子騫曼年小,兄子魁頭代立。後蹇曼長大,與魁頭爭國,部衆離散。
魁頭死,弟步度根立,是時代郡以西的鮮卑都已叛離,代郡以東的中東部鮮卑也分裂爲三個勢力集團。
其大人一爲步度根,其部衆分佈在幷州的太原、雁門等地;二爲軻比能,其部衆分佈在幽州的代郡、上谷等地;三爲東部鮮卑素利、彌加、闕機,部衆分佈在幽州的遼西、右北平、漁陽塞外。
也就是說,雁門郡所要面對的鮮卑,就是以步度根爲主的鮮卑部衆。鮮卑曾受匈奴奴役,在匈奴衰弱後,鮮卑佔據了蒙古草原,現在已成豺狼食人之勢。
“將軍,鮮卑人最善騎射,加之馬匹甚多,雲中郡守軍在城池駐守還行,根本不可能進行反擊,甚至連鮮卑斥候都清理不掉。更加麻煩的是,偶爾有小股鮮卑南下,他們在幷州肆虐,既是耳目,也是匪賊。”
老人看得出來,紀洛一行人都有沙場宿將的氣息,所以他直接稱紀洛等人爲將軍,紀洛也沒有拒絕,而是安靜地聽着老人講述,心裡思考着眼前的情況。
既然來了幷州,紀洛肯定要做些什麼的,眼下鮮卑即將扣邊,紀洛肯定要去雲中郡駐守,但是在此之前,紀洛必須徹底的瞭解狀況,再怎麼謹慎都不爲過。
“將軍,雲中郡守軍雖然死命迎戰,但是軍餉不足,人員匱乏,定然擋不住鮮卑南下,屆時……”
老人說到這裡,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年齡在六十出頭的模樣,兩鬢斑白,眼睛昏黃,在這個時代,六十已然算高壽。老人曾經經歷過異族肆虐的恐怖場景,所以這個時候,他既是恐懼,又是憤怒。
“我明白,我明白……”
紀洛看着老人大悲無言的面容,只能喟然長嘆,少年人輕輕點着頭,對老人說他已然明白。
紀洛也確實明白了,邊疆不穩,朝代的史書上僅僅四個字,這代表着多少人的悲歡離合啊,尤其是守邊人民,裡面都是血淚啊。
·“不好啦!鮮卑來了!鮮卑來了!”
就在紀洛等人對眼前形式悲痛萬分的時候,村外忽然傳來了驚叫聲,紀洛和江櫻落對視了一眼,立馬起身跑了出去,蘇祈顏聽到喊聲,也走出了廚房,安雨槿迎着她走過去。
“雨槿,你保護好祈顏,我去看看。”
紀洛也不囉嗦,直接翻身上馬,直接向着村口奔馳而去。
江櫻落和沐煙雨也騎上馬,對着呂紅淚點了點頭,示意她保護好蘇祈顏,呂紅淚用目光示意她會做到,於是江櫻落兩女緊跟着紀洛離開了。
“紀洛……”
蘇祈顏終究是個堅強的女孩,她不願意紀洛有危險,但眼下幷州的情況,連她也忍不住憤怒起來,可惜她不是境武者,否則……她就能和紀洛並肩作戰了。
“放心吧,張樑我們都殺了,這幾個鮮卑親兵,根本不算什麼。”
呂紅淚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可是她看着蘇祈顏擔憂的面容,終究還是安慰了兩句。
妻離子散、壯士難歸,這種人間慘劇,已經在幷州人民身上重演無數次了,她從小苦修武藝,不也正是爲了保家衛國嗎。
而現在,是時候踐行他曾經的誓言了。
另一邊,紀洛一路馳行,走到村外,見到幾個村民慌慌張張的再向村中奔跑,稍遠處,一百多鮮卑騎兵正在呼嘯而至。
“嗚~嗚嗚嗚~!”
鮮卑騎兵口中發出模仿狼嚎的吼叫,這是他們衝鋒和追擊敵人的習慣,不僅僅是一種威懾,其實也有着一定的信息傳遞效果。
雖然只有一百多騎,但是騎兵狂奔時塵煙滾滾,地面不斷震動,情景極爲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