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城裡,蕭摩柯正與裴文安在一起商議防務,突然外面跑進來一個小校,行禮道:“稟大將軍!我們河邊抓到一個奸細!”
蕭摩柯與裴文安對望了一眼,道:“哦?在哪?”
小校道:“還在河邊.”
“走,你前面帶面.”
蕭摩柯與裴文安隨着小校來到河邊,只見一圈兵將正將一漁夫打扮的人圍在中間,中間有一員小將正與那人說話.
兩人分開人羣走了進去,先看了眼漁夫,全身黝黑,頭髮散披,腳邊有個竹簍,看樣子裡面有不少魚,倒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才問那小將道:“你是王侍郎的兒子王納感?”
那小將連忙行禮道:“拜見大將軍,末將正是王納感.”
蕭摩柯點點頭,道:“恩,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抓住他的,又是怎麼認爲他是奸細的.”
王納感道:“是,剛纔我帶人在此巡視,發現對岸突然飄來一隻小舟,於是沒有打草驚蛇,暗暗隱與石後,直待到此人上岸後這纔將他抓獲.”
“恩,那你又是怎麼知道他是奸細的呢?”
王納感道:“第一此人乃是從對岸過來,第而就是此人靠岸後並不直接上來,反而先將船拖到石後藏好,然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上岸,所以我認爲他是奸細.”
漁夫等王納感說完,連忙插話道:“大將軍,你可不能信他的啊,我不是從河對岸過來的啊,我是從河上游過來的啊.我來這葡州城是來賣魚的啊,以前我一直在這裡賣魚啊,前段時間我媽病了,我要在家照顧她就沒出來,所以纔不知道你們這不給上岸了啊,要早知道打死我,我也不過來啊.”
蕭摩柯聽他說完,轉頭看着王納感道:“可曾從他身上搜出什麼?”
王納感搖頭道:“這倒沒有,不過我看他在那石後待了有一段時間,可能藏在那石頭後面了,我去找找.”
蕭摩柯擋住他道:“不用了,就在他身上.”
漁夫連忙看着王納感道:“大將軍啊,你可不能冤枉人啊.我是在那後面是爲把魚裝起來啊,我可是老老實實的打魚的啊.”
蕭摩柯輕笑一聲,上前一把將地上的竹簍揀了起來,將魚倒在了地上,說道:“老老實實打魚的?那我就試試你,你說說你這裡面都是哪些什麼魚?”
漁夫聞言一呆,隨即笑道:“大將軍這是要考我了,我是打魚的,自然知道都是什麼魚了.這是鯉魚,這是草魚這是,嘿嘿,這還有個王八.”說罷笑着看着蕭摩柯道:“大將軍,我可以走了吧.”
這人實在可疑,要真是奸細的話就這麼放了過去豈不是糟糕?但要將他抓住,卻又沒有證據.蕭摩柯不由猶豫道:“這”
裴文安走上前笑道:“既然你是個老實打魚的,那你就走吧,對了,記得把地上的魚也拿走吧.”
“謝謝大人,”漁夫聽罷大喜,連忙蹲下身就來揀魚,卻不料剛將第一條魚放回簍中已被裴文安一把將手抓住,不由楞道:“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裴文安笑道:“沒什麼,就是想向你討要一條魚.”說罷就要將簍子搶過來,那漁夫大驚,連忙將魚簍向裴文安懷中一推,推開人羣就要望河裡衝去,但哪裡還衝的出去,剛剛沒衝幾步就已經被衆人抓住,帶了回來.
蕭摩柯不禁奇道:“裴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裴文安輕輕一笑,將魚簍倒提,一條几寸長的小魚從簍中掉落出來,裴文安將它揀了起來,道:“蕭老將軍,他說他是個漁夫,可是剛纔你將它簍中倒在地上的那麼多魚裡面,爲什麼那麼多大的他不揀,而偏偏趕快的揀起這條最小的?‘;說罷雙手一掐,擠破魚肚,頓時一個卷着的小紙條露了出來,笑道:“就是因爲這條小魚肚中另有乾坤啊.”
蕭摩柯大喜,道:“要不是裴大人在這裡,我倒險些被他瞞過.‘;連忙喝道:“將他帶到大殿!讓殿下審問!”
兩人當前而行,先命人去請了漢王楊諒,三人又等了片刻才見到王納感前來,不過卻沒見到那漁夫,蕭摩柯不禁有些怒道:“怎麼人還沒帶來?漢王正等着問話呢!”
王納感看了眼蕭摩柯,低頭道:“末將前來領罪.”
蕭摩柯奇道:“你有何罪?”
裴文安估計定是那奸細出了些事情,連忙問道:“可是被那奸細跑了?”
王納感搖了搖頭道:“沒跑,不過剛纔來的路上,末將一不留神,那奸細撞牆死了.”
裴文安不禁嘆道:“倒是一個忠烈之人,哎,可惜了.王將軍,此事不怪你,你下去吧.”
王納感謝過退了下去,裴文安將紙條交給楊諒,打開紙條,紙上面的字不知用什麼寫的,沾了水也沒有退色,只見上面數行蠅頭小楷:“王爺渡河之後可留兩萬人沿路阻截漢王軍,其餘三萬直襲太原.‘;楊諒看完大驚問道:“裴大人,蕭老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裴文安也是一驚,卻並不如何着急,思索片刻道:“殿下不必驚慌,此事還不知真假,不過我們還是要慎重其事.”
蕭摩柯看完卻是急道:“裴大人,此事定是千真萬確,我們還要儘快想好對策啊.”
裴文安卻輕輕一笑道:“蕭老將軍從何得知此事乃是真的?”
蕭摩柯奇道:“這還用問?若不是裴大人慧眼識破奸細,我們就被他跑了啊,怎麼裴大人自己反而不相信起來了?”
裴文安道:“奸細是真的,這個紙條裡寫的事卻不一定是真的.”頓了一頓道:“你看這紙上所說之事,都是些應該在偷渡之前說清的,爲什麼要要等他們過了河方纔叫人通知他們呢?如此直白,簡直就是直接將偷渡之人的一舉一動全部告訴了我們,所以說,這個紙條真假參半啊.甚至可以說,如果我們在這裡不查他出來,在別處他也會故意露出破綻.”
蕭摩柯道:“那我們不予理會?”
裴文安搖了搖頭,道:“也不行,若是真的話,那麼萬一太原有失,我們就萬劫不復了.”
楊諒急道:“裴大人,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裴文安站起身,想了想道:“這樣,蕭老將軍,你現在就去安排斥候去太原方向打探,記住一定要多派一些,避免被人截住.然後在明天中午之前準備好糧草,分出十五萬大軍,以防真有其事,我們也好立即出發!”
河對岸,李靖正站在河邊看着滾滾的河水默默無聲.
陳鐵慢慢地走到李靖身後,嘆了口氣拍了拍李靖肩膀,道:“你還在擔心你的那個親兵?”
“沒有擔心,只是感嘆.”李靖聽到聲音知道是陳鐵,卻並不回頭,嘆氣道:“他早在去之前已知必死,只託付我回京後好好照顧他弟弟他雖然只從出征起開始跟隨與我前後不過一月,竟然能爲我慷慨赴死,豈不可敬,可如此人物死後世人竟不知其姓名,豈不又是可嘆,古之聶政刺殺俠累而死,爲不使連累其姐竟自挖雙眼,削麪毀容,但其姐爲不掩其弟英名,竟然坦然認弟,千古義名終得以存.今日他爲我而死,我卻不能讓他顯名天下,豈不又是三嘆!”
陳鐵漠然,片刻方道:“士爲知己者死,他能得你爲其知己一生足矣日後回京你好好照顧他弟弟,也算盡了知己之心.”說罷轉身離去,行到十餘步又不禁站住,道:“他不死與今日,也將死與他日;不死與敵手,也將死與老病,與其病死榻前,不如爲知己慷慨赴死.李靖現在還不是你感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