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醫身體抖了一下,卻仍然堅持了沒有退下,沉聲道:“不知大人要怎樣處置這個女子?”
陳鐵奇怪的看了眼他,失聲笑道:“難道我要做什麼事還要告訴你不成?”
何太醫道:“不敢,只是此女既已有身孕,還望大人手下留情.”
陳鐵道:“剛纔皇上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這個賤人交給我來處置,難道你連皇上的話都不聽了嗎?”
何太醫深吸了口氣,卻還是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皇上對此事已經說的清清楚楚,此女確是交由大人處置.”
“那你還不走開?”
“皇上雖然這樣說,卻忘了此女已有身孕,依我朝律,女犯有身孕者,必先待其產子,然後處刑.”
陳鐵慢慢的走到何太醫身前,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是太醫,不是諫議大夫,更不是刑部尚書!”
何太醫此時心中愈定,道:“正因爲我是太醫,所以不能見她肚中的無辜孩子還沒出世便造此無妄之災,懇請大人先等她生下孩子,再行處置.”
“呵呵呵,”陳鐵怒極而笑,在此時此景,碰上這麼一個老傢伙,一時間竟然無計可施,只是冷笑道:“好,好”
何太醫看着陳鐵,淡聲道:“大人病勢嚴重,怒氣最是傷身,大人以後若都這樣的脾氣恐怕”
陳鐵怒道:“放你的屁!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先殺了她,再殺了你!”
何太醫道:“信,但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何衝知之早矣,願大人也知之.”
陳鐵道:“你是在教訓我?”
何太醫提了胸中一口氣道:“不錯,大人若一意孤行,以私怨而費公法,就不當爲這百官之首!如我今日苦勸無功,明日必當參奏大人一本,望大人早知.”
陳鐵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太醫威脅自己,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方道:“你一個小小的太醫令,不過是個從七品的小官,朝堂之上無你立足之地,居然敢參當朝一品,你可知以下參上是何罪嗎?”
何太醫硬聲道:“我頭有皇天,腳有厚土,何謂無地可立.且同爲天子臣,又何分上下,反倒是人有上等下等之分,我持理而參無法之徒,正是以上而參下.”
陳鐵自持口舌,如今卻被何太醫一番話說的氣血倒流,胸中怒氣橫行,一口血再也忍不住衝口而出,染紅了大半衣襟.何太醫見壯,連忙上來攙扶.
陳鐵一擺手甩開他,坐在凳子上喘了半天氣,看了看何衝,再看了看還手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卻臉上隱然已有了喜色的香兒,道:“好,好,你行,你帶她走吧.你給我滾!”說完,拿起桌上茶碗朝香兒砸了過去,正中她的小腹,這一手暗含內勁,香兒雖然看似不過受了一碗之力,其實腹中胎兒已經沒了.
何衝見陳鐵如此,也知其怒極,心中雖然有些後怕,卻還是道:“皇上已經吩咐將此女交由大人處置,還是大人處置吧.”
陳鐵哭笑不得道:“我要按我的辦法處置你不讓,現在又說讓我處置,你還真”‘真‘了半晌也沒有想出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看了看地上的香兒,思考了片刻,喝道:“託這位何大人的福,今天我也不想再來處置你了,滾你的吧!不過你回去之後要記得告訴柳述,叫他好自爲之.滾!”
香兒聞聽此言,連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再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何衝見這個結果也有點意外,卻也不好多說,只好道:“那下官也告退了.”
陳鐵吐了口痰,看着中間夾的血絲,笑道:“現在你知道你是下官了?”
何衝嚥了口口水,剛準備說話,卻聽陳鐵又道:“算了,你也下去吧,我平身最敬重寧折不彎的直臣,也望你以後能一直如此,方不負你今日之所爲.”
何衝深吸一口氣道:“大人果賢相也,何衝敬佩.”見陳鐵無力的朝自己擺了擺手,坐在凳子上看着地上的那幾灘血發呆,一時也有些唏噓,轉身慢慢地退了下去.卻沒有注意到陳鐵那嘴角邊的微微笑意.
再說香兒也不管衣裳散亂,就如此披頭散髮的跑回了柳府,剛到門前就有家丁上來擋住,喝道:“哪裡來的野婆娘,竟敢擅闖尚書府!”
香兒此時哪還有什麼好臉色,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罵道:“混帳東西,連你老孃我都不認識了.”說罷也不去管他,直接往後院跑去,只留下那家丁在那捂着嘴巴恨恨不已.
眼看前面就是大堂了,香兒才猛的覺得不妥,自己這般狼狽樣,若是柳述問起來,難道還能直說?只怕到時候第一個要殺了自己的就是這個柳尚書,當下連忙回到自己屋中,換了套乾淨衣服補齊了妝,連照了三遍鏡子,這才走了出來,走不到一半路,肚子已經越發的疼痛,當下也不敢聲張,強忍着來到大堂.
此時柳尚書正與四,五個朝臣在大堂裡談話,衆人見香兒進來,都站了起來朝柳述笑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柳大人,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啊,告辭,告辭.”
柳述也笑道:“那各位大人慢走了,陳大人,明天要辦的事可別忘記了哦.”
那陳大人道:“明日就請柳大人看好吧,告辭了.”
“慢走.‘送走了幾位大臣,柳述上前攬住香兒小腰,笑道:“香兒今天不是去陪公主了嗎?怎麼有空過來了啊?”
香兒回時路上早已想好了說辭,當下道:“駙馬還不知道啊?出了大事了.”
柳述道:“大事?什麼事?”
香兒道:“公主得了一種很厲害的病,幾位太醫都束手無策,而且聽說到了以後可能還會傳染,公主和我親同姐妹,怕我也跟着得病,所以叫我暫時先和她分開一段時間.‘頓了頓道:“駙馬可要去看看公主?”
柳述皺眉道:“這最近我公事繁忙,還是過幾天再去吧.”
香兒心中冷笑,早知道你會如此,嘆了口氣道:“也好,公主得了這個病,皇上也是很不高興,下令誰要敢說出去就殺無赦.我看駙馬你也裝做不知道好了,不然皇上要是問起駙馬這消息從哪聽來的,我就”
“你就怎麼了啊?”柳述伸出一手捏住香兒香腮調笑道:“你既然知道後果嚴重,怎麼還來告訴我啊?”
香兒道:“還不是因爲人家疼你這死鬼,日後你若和公主成了親,可不能負了我.”
柳述笑道:“你這般的可人兒,我就算不娶公主也要娶你啊,對了,你有身孕快四個月了吧,來,讓我聽聽我兒子的聲音.”說罷就要去聽香兒的肚子.
香兒自捱了楊廣在自己肚子上踢的一腳,便一直擔心孩子難保,這時看楊廣來聽肚中胎兒,連忙攔住強笑道:“你怎麼象個孩子一般,這三月的孩兒你哪裡聽的出來,要到六月以後纔有一點動靜呢.”
柳述想想不錯,也笑道:“還是你想的明白,那我們就先陪着兒子去後花園玩耍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