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自安陸太守翟摩侯上報江夏和沔陽二郡易幟後,羅成便沒有怎麼睡好過了。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此時此刻,朝廷雖無外患,可也都全力忙於滅蝗救災,這個時候,三藩變亂,這可是朝廷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可偏偏這翟摩侯不懂大局,非要在這個時候爲了貪一時之功,接受了江夏和沔陽二郡的易幟,甚至都等不及請示朝廷就同意了,那邊還已經開始接收災民,拔調糧食過江,還派出了安陸的衛營兵南下。
不管翟摩侯如何大膽,可他是大秦的安陸太守,他的行爲,一樣代表了朝廷。
這種時候,朝廷也已經被翟摩侯牽着鼻子走,只能進不能退了。
錦衣衛和皇城司都迅速組織了專門的小組,負責關注三藩,尤其是江漢一帶。
一條條消息,正彙總而來,全是最優先等級。
“聖人,大喜。樑將蓋彥和文士弘率艦隊易幟,回師江陵逼蕭銑入朝,如今江陵城已經易幟,蕭銑也乘船來洛。”
“還有,夷陵和清江二郡,也皆已經易幟。”
如此一來,整個南樑的長江以北之地,盡入大秦,甚至江南還有清江和江夏兩郡,以及夷陵和南郡部份也都入秦。
這確實是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
羅成在宣政殿召開御前會議。
這次的御前會議比以往少了不少人,有不少宰輔們現在還地地方任巡撫使,負責救災。
當樞密使張須陀通報了荊湘最新形勢動態後,大家都非常高興。
“看來江陵小朝廷,比我們預料的還要脆弱,不堪一擊。早知如何,應當早削平三藩。”
“其實朕現在並不想削藩,哪怕這次南樑直接削平歸秦,可江西林士弘、江東沈法興呢?此二藩可沒有湖南蕭銑這麼內訌的厲害,我們對江東江西二藩的滲透也還遠不如湖南,現在提前把蕭銑平了,這並沒有什麼好處,這早晚都是我們的,可是現在卻必然要引的江西江東二藩反彈了。”
三藩若是不動他們,他們是不敢來惹朝廷的。朝廷再安心發展幾年,到時要平三藩,那就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情,根本不會太麻煩,就如現在平湖南一樣。
可現在江南二道還沒到時候,這個時候平了湖南,只會引的江南二藩魚死網破了。
“聖人,臣以爲,可先不管江南二藩,既然對蕭樑動了手,就要把事辦妥當,趁此機會,徹底把蕭樑的影響清除乾淨。”
魏徵提議,“可將夷陵、南郡、江夏、沔陽、還有清江這幾郡,都劃入湖北道。然後江南其它諸郡,仍歸湖南道。”
之前的湖北道,是漢江北諸郡,而湖南道是漢江南諸郡,湖南比湖北道郡多的多。
“之前設立湖北道,本也是爲削蕭樑而做的準備,現在正好將蕭樑諸郡一分爲二。”
有人則問,“既然如此,爲何不以長江爲界,把江北歸湖北,江南歸湖南,爲何還要把江南的清江和江夏兩郡劃入湖北道,另外,爲何南郡地跨江南江北?”
“再有,爲何把先前隸於巴漢的房陵郡劃到湖北來?”
這個問題,兵部尚書秦瓊代爲回答。
“朝廷劃分諸道,有兩個標準,一是山川形便。在劃界的時候,以山脈、河流等自然條件而進行劃分,這樣是最直接最明顯的區分。比如秦嶺、黃河、淮河、長江這些都是最好的劃分依據,一些大山大川兩邊的百姓,甚至生活習俗等也都完全不同,如此劃界,也是利於管理。”
“當然,山川形便雖易於分劃,易於管理,但是~”秦瓊頓了一下,“但是這樣的劃分也是有隱患的,如果完全以山川形便的原則來劃分道郡,那麼就容易形成一個完整的、獨立的形勝之區。”
“尤其是在道這一大的區劃上,由於區域足夠大,那麼就極容易形成憑險割據的局面。歷史上也是有過許多這等例子的,比如秦末之時,趙佗興兵絕新道,割據嶺南自立,建立南越國,使的嶺南地區直到漢武帝之時才重新收回中原統治。”
“再又如劉備割據益州,三國之中實力最弱,但他憑着巫峽之險、秦嶺之固,加之天府之國的豐腴,卻依然能鼎足三分,與曹操抗衡數十年。”
也正是因爲出於這方面的考慮,因此在道這一級的劃界上,不僅僅考慮山川形便,還得考慮犬牙交錯。
故意把一個地區的一些戰略要地,劃到另一道去,互相摻沙子。
比如說河南道,本就是在河南以南,可大秦劃道界的時候,卻把在黃河北岸本就應屬於河東道的芮城,也就是中條山以南,黃河以北這一塊劃到了河南道。
又把本該屬於河北道的洛陽北面的河內郡,劃到了河南道。
而同時,本來應當屬於河南道的弘農郡,朝廷又劃給了關中道。應當隸屬河南的南陽郡,朝廷劃給了湖北道。
應當屬於關中道的商洛郡(關中四塞之一的武關在其中),又偏偏劃給了巴漢郡。
至於天府之國蜀地,朝廷偏偏在蜀和關中之間,硬生生的設立了一個巴漢道。
漢中對於蜀地是非常重要的,可朝廷並沒把漢中給蜀地,甚至連巴東巫峽這樣的重要門戶,也劃給了巴漢,硬生生的讓蜀漢成了兩個道。
山川形便是大致的區劃標準,然後特意犬牙交錯,分割這些戰略要地。
在軍事上,這是有必要的。
湖北和湖南,理論上來說,應當是以長江爲界,可實際上朝廷必須得摻沙子。
在江南,把清江郡和江夏郡一頭一尾的劃給湖北。
這麼一劃,湖北便有了四通八達的交通中樞的感覺,有漢水和長江這兩條重要的河流水道,同時還把南陽盆地這個中原門戶給划進來了。
原本的湖北道,總體的地理上來說是有點缺失不全的,但這麼一劃,未來必然一躍爲重鎮要道。
“重劃後的湖北道,當派一上將軍親往鎮守,朕以爲可請天策上將軍兵部尚書平章事秦瓊前往湖北,授以湖北湖南巡撫使職,負責巡撫地方、安撫百姓,救濟災民。”
“朝廷調派一萬二千人馬,隨秦大將軍南下駐防,如何?”
秦瓊叉手領旨,“臣願往!”
秦瓊爲宰相,他軍中也有威望,他爲巡撫統兵南下,巡撫湖北湖南,確實是沒問題的。
“聖上,對於原蕭藩各地官吏軍將們,該如何處置呢?”
“量才錄用,如張鎮周、周法明可暫留太守之職,繼續協助朝廷管治地方。如蓋彥、文士弘,可分別授給湖北道右都督指揮使和湖南道右都督指揮使,其餘太守等,視情況而定。對於原蕭樑之兵,全都遣散回鄉授給田地,軍官全都待兵部銓選考覈後錄用授職。”
“當務之急,還是先接管地方,同時救濟災民,得儘快讓荊湘之地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