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山見到李向來了,心裡有些緊張。秦瓊受傷還沒有醒來,現在自己這邊就是他當家,只好硬着頭皮告訴李向事情的經過。他有些害怕李向,主要是因爲李向很神秘,這個少年人居然能將一向佩服來護兒的秦瓊收服,這個本事本身就是一種威懾力。
李向很和藹,得知眼前說話的人是尚青山,便清楚了他的身份。秦瓊和他說起過,自己也在史書上隱約的看到過此人,其他的不說,反正賈家樓四十六友裡是有這個人的。
所以當李向得知尚青山四人現在就在孟津自己老爹手下當差,便許諾會從龍門派一隊義勇軍過來,聽從他們調遣,叫他們好好在孟津當差,守好孟津,等時機到了會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折騰了一會兒,終於將那些丟了魂兒的兵士們安頓好了,張仲堅的船隊已經快到對岸了。
李向看看李靖說道:“情況你也清楚了,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李靖知道現在要是不能下決心給李向一個交待的話,估計張仲堅就會成爲李向一段時間內的頭號敵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按照他對李向的瞭解,能成爲李向敵人的人最起碼在智力上要有的一拼才行,張仲堅差得遠,充其量只能算是人家前進路上的一顆絆腳石罷了。李向想要踢開他,只要擡擡腳就好,根本不必費什麼心思。
他理解李向爲什麼會問他怎麼辦,這是李向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李靖處理不好這件事情,結果只有一種,張仲堅完蛋。如果出現那種情況的話,他李靖就更加爲難了,那時候就是他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是成爲李向的朋友,還是作爲李向敵人存在。
李靖不怕這些,但他更加希望不要出現這樣的事情,畢竟沒有人希望平白無故給自己添上一個李向這樣的敵人,這是不明智的選擇。
李靖主動要求去見見張仲堅,勸說他把糧食全部還回來。李向搖搖頭道:“我們說好的,只要他還回來一半兒就好,只是突然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我想再加上一條。”
李靖有些緊張李向會提出什麼要求,等着李向說下去。
“我想見見張仲堅,秦將軍現在被他打傷了,怎麼說他都應該來看看秦將軍吧,雖然不一定是朋友,也不一定非要成爲敵人吧,你說呢?”
李向笑眯眯的看着李靖,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麼陰謀,或者話裡有話。
李靖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低聲道:“都尉,在下只能說去試試看,不過在下保證,糧食一定會要回來的,如果要不回來,都尉這裡少了多少,我李靖會想辦法補齊的。”沒等李向說話,李靖翻身上馬,打馬沿着黃河邊跑去,他需要找到一艘船,快速的趕上張仲堅。現在還有餘地,真的到了馬邑,那就完全沒有機會了,劉武周可不會叫他把到手的糧食再還回來。
看着李靖遠去,李向搖搖頭,他心裡已經隱隱覺得,漸漸地離他遠去的不止是李靖的背影,還有李靖的心。
羅成很生氣,看到表兄昏迷不醒,他就有種拿着槍去找張仲堅拼命的衝動。還好這次是跟着李向的,沒有李向的命令他不敢動彈,只能守在秦瓊身邊,一邊咬牙,一邊咒罵。
這次出門李向並沒有帶隨軍的大夫,那些隨軍大夫現在還有許多人在孫思邈的醫學院中進修呢,爲數不多的幾個已經畢業的也在龍門大營中訓練,秦瓊的傷只能靠幾個懂得一點兒毛皮的兵士照顧。
李向現在沒有辦法,只能一次次去看秦瓊,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來。
李靖去見張仲堅了,李向清楚他不是食言,至於成功機率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等李靖回來估計會到明天了。所以李向下令紮營,又派人去接無憂等人。
剛剛安頓下來,單雄信、徐茂公就跟着程咬金來見他。李向不知他們有什麼事情,還以爲是爲了約定的事情來的,見到三人後,李向便笑道:“事情很清楚了,至於糧食現在已經被張仲堅劫走了,我答應你們的事情明日就辦,都累了一天了,你們怎麼還不去休息啊。”
單雄信有些生氣的樣子,徐茂公倒是顯得氣定神閒,只有程咬金大咧咧的坐下道:“都尉,你想錯了,俺們兄弟來不是和你說糧食的事情的,單二哥、徐老道都和秦將軍相識,知道秦將軍受傷了,他們想去看看。”
李向樂道:“好啊,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剛剛是我的不是,還以爲三位是來催我兌現諾言來了,該死該死,三位千萬別介意啊。”
李向自己也自責了一下,這個年代的江湖人還是很講信用的,李白寫的“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他剛剛用後世的觀念認爲單雄信是來討債的,確實是對幾人的輕視,所以單雄信纔會生氣。好在李向想清楚了,不然真的可能會因此和單雄信產生誤會,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帶着三人來看秦瓊,羅成一步不離的站在秦瓊身邊,眼睛一直盯着單雄信兩人。他第一眼見到單雄信時,就知道這個大漢是個武功高強的人,雖說自己應該可以戰勝他,但也不會多麼輕鬆。再加上有個看上去非常狡猾的徐茂公,羅成非常擔心李向這是在玩火。
羅成自小跟在羅藝身邊,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物,也很清楚人一定要有戒備之心,不然會吃大虧。李向和瓦崗寨中的人一見面就定下了約定,在羅成看來只能是暫時的一種結盟,完全不能放心,所以他時刻都在警惕中。
單雄信沒有去管羅成,低頭看看秦瓊沒有血色的臉龐,微微嘆口氣,回頭望向徐茂公。徐茂公則是眯着眼仔細的看看秦瓊的額頭鬢角,又伸手去抓秦瓊的手腕。
羅成當先擋住了徐茂公的手,喊道:“你要做什麼?”
李向嚇了一跳,羅成平時說話可不是這樣的,如果他不穿盔甲,不拿武器的話,羅成簡直就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富家公子,人又長得好看,絕對是後世富二代的感覺。
可當羅成頂盔冠甲騎在白馬上,就會有一種溫侯再世、楊戩下凡的意味,所以纔有銀槍白馬俏羅成的說法。
可現在羅成卻突然暴怒,這叫李向有些納悶兒。沒等徐茂公說話,李向先喝止了羅成,又對徐茂公笑道:“先生莫怪,秦將軍和羅成是表兄弟,他也是關心過頭了,這才失態的,先生請。”
又回頭對羅成道:“你看不出來徐先生要給秦瓊看傷嗎?還不站到一邊去!”
羅成這時也發覺自己有些過於擔心了,人家跟着李向來的,怎麼也不會是害秦瓊的,自己真的有些魯莽了。聽說是給秦瓊看傷的,羅成乖乖的站到了一邊,緊張的望着徐茂公。
徐茂公沒有去管羅成,抓起秦瓊的手腕,眯着眼睛仔細的等了一會兒,然後又解開秦瓊的上衣,用手在秦瓊的胸口處按了按,這纔將衣服蓋好,站起身對李向道:“秦將軍受到了大力震擊,氣血翻涌,一時間沒有理順血脈,有鬱積的氣血積於胸內,只要將淤血逼出即可。”
李向還沒說話,羅成當先一步就站在徐茂公身前,九十度彎腰鞠躬抱拳道:“適才羅成魯莽,慢待了先生,羅成在這裡給先生賠罪了,還請先生不要和在下一般計較,寬宏大量救救表兄,日後先生但有所求,羅成一定竭盡全力爲報。”
徐茂公笑着道:“小將軍也是關心令兄,不爲過,不必如此。既然我已經說出了秦將軍的病因,那一定是會援手的,還請小將軍放心。”
“多謝先生!”羅成再次感謝。
一邊的單雄信倒是說話了:“你叫羅成,你父親可是涿郡羅藝?”
見單雄信問自己,羅成再次警惕起來,點點頭沒有說話,盯着單雄信,不知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羅成是見到單雄信二話不說就和李世民拼命的,這個人很猛,必須要提防着。
單雄信見羅成警惕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哈哈笑道:“沒想到一轉眼,你這娃娃都這麼大了啊,當年我和你父親也算是平輩論交的,說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叔叔呢,哈哈,你看你,真的跟你父親一個樣子,對誰都是一副緊張的樣子,好了,我不是你的敵人。”
羅成有些不自在了,明明此人就比自己大上幾歲,怎麼轉眼就變成自己叔叔輩的人了。李向也有些吃驚,原先還想着單雄信一定不認識羅成的,誰知道這個傢伙真的是交友遍天下啊,居然還能和羅藝成了好友。
倒是徐茂公咳嗽一聲道:“二哥,現在不是論交情的時候,秦將軍已經三四個時辰沒有好轉了,必須抓緊治療,不然會有危險的,先救人要緊。”
衆人齊齊點頭,徐茂公也不客氣,吩咐兵士去準備東西,他便在秦瓊的帳篷中坐了下來,等東西到齊後,只留下羅成在這裡幫忙,其他人都被趕了出來。
望着天上只留下一牙的新月,李向問單雄信,爲什麼今日見到李世民就衝上去砍殺。單雄信便將自己哥哥被李淵射殺的事情說了一遍,倒是沒有出乎李向的猜測,原來史書中記載的事情是真的。
他忽然想到單雄信最後的下場,不由得爲這個忠肝義膽的漢子捏了一把汗。單雄信死於自己的忠義,和立場無關。拋開一切不管,李向還是很願意幫這個人一把,哪怕他不在自己陣營中,只是爲了他的忠義,也該叫他好好活下去纔好,千萬不能跟着那個作死的王世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