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文升向吳漢問道:“周副總管派你來我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吳漢從懷中拿出一封李隱交給他的信,然後恭敬的呈上,“我家公子是周副總管的屬下,被派到平壤城打探敵情,得知了一個重大情報,所以派我來通知大人您。”
衛文升懷着疑惑將信封打開,看了一眼後,臉色大變的站了起來,盯着吳漢道:“這信上說的,可完全屬實?”
吳漢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我只是個送信的,並不知道信上說了些什麼。”
李隱在那信上,主要說了兩件事:一,乙支文德將會來詐降,目的是窺探隋軍的虛實;二,如果乙支文德察覺到隋軍疲弱的話,他將在薩水對隋軍半渡而擊或用水淹之策。
如果這信上說的是真的,衛文升覺得隋軍麻煩可就大了。
衛文升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後,重新坐下,“你家公子,叫什麼名字?”
吳漢道:“我們公子姓李名隱,是唐國公的庶子。”
“哦?原來是唐公的庶子,李家多人才啊!”衛文升感嘆道。
衛文升跟周法尚屬於是泛泛之交,但跟李淵的交情卻很不錯,年輕的時候,還曾時常一起去青樓喝花酒。
衛文升叫吳漢退下去後,在房屋中來回踱步了許久,最後纔打定主意,出了房屋,來到了烏骨城的城主府,於仲文便在此處。
於仲文本已睡下,但衛文升說有緊急軍務求見,親衛也只好將他叫醒了。
“文升,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於仲文一邊穿着衣服,一邊走了出客廳。
衛文升沒多說什麼,直接將李隱那封信遞給了於仲文。
於仲文看過這信上的內容後,臉色如常的向衛文升詢問了這封信是怎麼來的,然後低頭沉思起來。
許久後,於仲文才道:“信上說,乙支文德會來詐降窺探我軍虛實,這我是相信的,但後面說的,本將卻深表懷疑。”
衛文升問:“爲何懷疑?”
於仲文沉吟道:“乙支文德不是泛泛之輩,他的威名,就連聖上都是知道的,如果他想在薩水有什麼行動,肯定要到最後纔會將計劃說出,怎會讓人輕易得知了這種高級機密?”
於仲文這話,其實也是衛文升心中所想的疑惑所在,不過他還是問:“萬一這要是真的呢,到時我軍豈不是要大敗?”
於仲文捋須笑道:“無妨,我們只要在他詐降時,將他擒住,就不用管這情報是不是真的了。”
衛文升點了點頭,這個辦法,也是他心中所想到的,只不過只有於仲文能擒拿降將,所以他才深夜向於仲文稟告此事……
隋軍在烏骨城休息的一夜,第二天便繼續出發了,出發前將烏骨城中的糧食全部搬空,並一把火將這座險地燒了。
當大軍行至鴨綠水西岸時,高麗大將乙支文德果然率領了幾千人前來投降,於仲文不動生色的表示可以接納。
等乙支文德進了隋軍軍營,前來拜見於仲文、宇文述等一干隋軍將官時,於仲文一聲令下,讓士兵將乙支文德給綁了。
乙支文德驚恐的道:“將軍,爲何這麼對我?”
於仲文哈哈一笑,“這個問題,等你見到我大隋天子再問吧!”
原來,於仲文要擒拿乙支文德,除了李隱那封信的原因外,還因爲他早已事先接到過楊廣的密旨:“要是遇到高元和乙支文德來,一定要將他們抓來見朕。”
於仲文這時竟輕易將這高麗第一武將給抓住了,心中自是十分高興。
然而,尚書右丞兼慰撫使劉士龍,這時卻臉色難看的道:“於將軍,我反對擒拿乙支文德將軍!”
於仲文聽後,心裡咯噔了一下,“這……這時何爲?”
劉士龍在隋軍中的地位特殊,他雖然指揮不了大軍,但任何人也指揮不了他,他是直接聽命於皇上楊廣的,其實就類似監軍一樣。
劉士龍答道:“聖上曾囑咐我,在大軍攻下平壤城後,城中的政務由我負責,讓我一懷柔的手段,拉攏一切高麗重要人物,使平壤城能安然等到他的聖駕到來,你現在這樣抓了乙支文德將軍,對我將來慰撫平壤城十分的不利,所以你還是立即將他放了吧!”
於仲文聽後,一時沒能理解劉士龍的邏輯,“但是我們現在並沒有攻下平壤城啊,現在就將他放了,會對我們十分不利的,而且這人是聖上讓我務必擒拿的。”
劉士龍皺眉問:“乙支文德將軍,是聖上叫你抓的?你可有聖旨?”
楊廣通知於仲文的是口諭,他這時自然是拿不出聖旨來。
劉士龍手上卻有楊廣給他的聖旨,並隨時帶在身上,這時便神氣的拿了出來,讓於仲文等人看了,並揹着手,仰起頭道:“於將軍,你難道想抗旨不成?”
於仲文這時臉色都漲紅了,最後只得頹然喊道:“放人!”
劉士龍聽後,臉色一陣得意洋洋,然後親自去爲乙支文德鬆了綁,臉上露出菊花一樣的笑容:“乙支文德將軍,您受驚了,可否勞您貴駕,去我的營帳中喝杯暖茶?”
乙支文德欣然答應,然後與劉士龍一起走了出去,只留下於仲文、衛文升等將軍在那面面相覷。
翌日,乙支文德在劉士龍的相送下出了軍營,然後渡過鴨綠水走遠了。
衛文升得知這情況後,立即找到了於文仲,“於將軍,我們不能這樣放虎歸山啊!”
於仲文此時正大感後悔,放走了乙支文德,他沒辦法跟楊廣交代啊!
於是,他向衛文升道:“衛將軍,你立即率領本部人馬出營去追乙支文德,務必將他拿下,但千萬不要害了他的性命。”
衛文升得令而去,率領大本部的三萬大軍渡過鴨綠水後,但一直追了六十多裡,兩個人影都沒見着。
原來,乙支文德早在附近的高麗城中準備有馬匹,渡過鴨綠水後,幾千人立即騎馬去與大軍會合了,衛文升的三萬隋軍,大都是步卒,自然是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