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暗流(中)
隨喜一夜無眠,心一直懸在刀尖上,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令她神經發緊,她不知道二師兄是單槍匹馬去救李尤煬,還是早已經有所安排有計劃地去解救。但不管哪種方法,重兵把守的地牢又豈是容易闖進去的?就算進去了,要出來又談何容易?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三師兄,不想再失去二師兄。
何況如今師父身上還有毒傷未痊癒,她真的不想他們再出事了。
“隨喜,還沒睡嗎?”顧衡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隨喜輕輕地應了一聲,守在外面的小丫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
顧衡打起簾子走了進來,“在外面看到燈光還亮着,所以就來看看,主子都沒睡,當下人的竟然自己先睡下了。”
“是我讓她休息的,我也睡不着。”隨喜笑着道,替顧衡倒了一杯茶。
“你也累了幾天了,怎麼能不休息。”顧衡不悅地問。
隨喜低下頭,“我睡不着。”
“在擔心你二師兄嗎?”顧衡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握着她的一雙有些冰涼的手問道。
“怎麼能不擔心呢,那是去劫獄。”隨喜咬了咬脣,眼睛看着外面的天色。
“不會有事的”顧衡安慰着,心裡卻明白劫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隨喜什麼都沒有說,兩個人安靜地坐着,直到天邊亮起一抹微光,腳步聲由遠而近,打破了凌晨的寧靜。
顧衡和隨喜猛地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走了出來。
“端木先生來了,在老侯爺屋裡。”是顧夫人過來讓他們到上房的,看來一夜沒睡的不止是他們二人。
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有急事的
顧衡和隨喜隨着顧夫人來到上房,老侯爺的精神比昨日更好了一些,和端木雲坐在太師椅上等着他們,昨夜隨喜給他和了安神藥,不然肯定也是一夜無眠。
老侯爺見到他們進來,立刻就讓屋裡兩個護衛打扮的人出去外面守着。
然後對着隨喜道,“丫頭,有人要見你。”
說完,指了指一邊的八仙桌,“衡哥兒,把密道打開。”
顧衡眸色一凝,走到八仙桌旁,輕輕轉動上面的香爐,旁邊一道門牆緩慢地打開了。
隨喜驚愕地看着出現在門後的兩道人影。
“二師兄,尤大哥?”她驚呼了出聲,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悟悔扶着全身傷痕累累的李尤煬,對隨喜道,“什麼都別說,他傷得很重,你快看看。”
顧衡過去幫忙扶着李尤煬躺倒牀榻上。
隨喜收起驚訝,專心檢查李尤煬的傷勢。都是多數是鞭傷,胸前腹部手臂還有在冒血的劍上,顯然是剛剛纔受傷的。
幸好,沒有致命的傷口。
顧衡去幫隨喜的藥箱拿了過來,需要什麼藥材也都自己親自去取來,花了一個時辰,纔將李尤煬的傷勢處理好。
悟悔剛聽到隨喜說沒事了,整個人神情一鬆,吐出一口血,把屋裡的人嚇得臉色一變。
“二師兄”隨喜驚叫了一聲,立刻握住他的脈門,“你中毒了?”
“對付那些狗賊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一點。”悟悔用衣袖拭去嘴邊的鮮血,笑咧咧地道。
隨喜眼圈一紅,卻是什麼都沒說,從藥箱裡拿出一個梨形瓷瓶,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二師兄,快吃下去吧。”
“這是師父的……”悟悔有些驚訝地看着隨喜那瓶藥,那是師父練了許久的藥,雖不能起死回生,卻也十分珍貴。
“難道今日這一劫,師父之前沒有預料到嗎?快吃下吧。”隨喜道。
悟悔苦笑一聲,吞下藥丸,師父是靈機妙算,到底也只是凡人,否則又怎麼會算不出悟明……會被殺?
李尤煬還在沉睡中,悟悔吃下藥丸之後氣色好了一些,便說起劫獄的經過來。
原來那地牢也有青居這邊的人,悟悔他們一共去了十數人,裡應外合,守在外面的士兵都被下藥毒倒了,悟悔將李尤煬從地牢救出來,那些個還關在裡面的李家族人就大叫要將他們也救出去,將在另一邊的士兵引了過來,悟悔和李尤煬在同黨的掩護下逃脫了,可其他人都被當場殺死。
因爲李尤煬受了傷,他們想要趁機逃出京城已是不可能,就算能夠出去,只怕也走不遠,本來想要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先,沒想到才藏起來沒多久,端木雲就找到他們,並將他們帶回了伯承府。
端木雲這一舉動,是老侯爺事先吩咐,所以家裡早已經準備妥當,卻是將隨喜和顧衡都滿在鼓裡了。
於是,纔有隨喜驚愕的那一幕。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顧夫人問道。
“明天就離開京城,隨喜,你不是有師父給的玉佩嗎?”悟悔看向隨喜。
隨喜點了點頭,轉過身揹着衆人從懷裡取出那塊樣式繁複的玉佩。
老侯爺和端木雲見了,臉上都露出怪異的神色。
“……是十三皇子的隨身玉佩,看來京城這批死士是前朝皇宮的人。”老侯爺道,每個皇帝都會暗中培養一批死士在暗處保護自己,沒想到青居自己也鍛鍊了一批死士。
悟悔拿過玉佩,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暗光,“交給我來安排吧。”他笑了起來,“師父的這個玉佩,可不僅僅只是能讓那批死士聽話,這些年來,朝廷有多少師父的人,連我都不清楚。”
隨喜也不知該怎麼利用這塊玉佩,只要交給二師兄了。
老侯爺卻目光銳利地看了悟悔一眼,到底還是將話壓了下來。
端木雲和老侯爺點了點頭,起身跟衆人道別。
李尤煬在旁晚的時候醒過來,一睜開眼全身立刻緊繃起來,如充滿警惕防備的黑豹一樣,目光凌厲地看着周圍。
“你醒了?”黑暗中,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李尤煬微微眯起了雙眼,順着聲音看了過去,背窗的太師椅上坐着一個消瘦的人影,他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顧老侯爺?”
“我一直想不明白,青居處心積慮了二十幾年,到了如今卻爲何遲遲沒有展現實力,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救你,恐怕另有原因。”顧老侯爺看着牀上李尤煬,這半天來,他就坐在這裡端詳着這個年輕人,漸漸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爲什麼青居會派人混入朝廷這麼久而無所作爲,爲什麼會有一批死士在京城……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今日,爲了要救李尤煬
青居不能眼觀未來,卻能算出一些預兆,這個李尤煬,一定會是將趙普拉下臺的關鍵
他不想去細究青居要李尤煬做什麼,只要將趙普拉下臺,還這個天下一個寧靜,那就足夠了,反正誰當皇帝,對天下百姓來說都沒有太大關係。
李尤煬想起這幾日遭遇,又想到青居真人先前所說的話,不由苦笑,“他確實用心良苦”
顧老侯爺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牀沿,“那你有何打算?”
李尤煬撐着坐了起來,沉聲問道,“老侯爺又有何打算?”
“與其當池中龜鱉,不如拼死一斗。”顧老侯爺蒼老的臉龐,露出了年輕時候纔有的殺氣和銳氣。
“在下從不當龜鱉”李尤煬冷聲開口,對於趙普,他開始是以一種同類對待,如今,他只想親自手刃這個王八蛋
老侯爺淡淡地笑了,“很好”
另一邊,隨喜和顧衡相對無語,他們纔剛見面沒多久,如今又要面臨離別,而且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讓人覺得不安和危險。
如果不能將老侯爺他們離開京城的事情隱瞞到了顧衡帶兵出城,那顧衡就會有危險……
她的心怎麼也無法安定下來。
“你一定要來找我”隨喜抱着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
“我一定會的”顧衡輕拍着她的肩膀,柔聲地說着。
可爲何她的心依舊不能平靜?隨喜摟進他,往他懷裡蹭了蹭。
顧衡眸色一深,聲音有些低啞,“隨喜,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別擔心,嗯?”
隨喜搖了搖頭,臉色通紅地擡起頭,踮起腳尖,羞澀地吻住他的脣,顧衡呼吸一滯,身體僵住了。
感覺到他的反應,隨喜有些難堪,可是並不退縮,更是用力地抱住了他。
她的呼吸和他的呼吸混合在一起,顧衡有些氣喘,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雖然羞紅了臉,卻還是那麼堅定,他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他雖然心動,身體也誠實地反應了,他想要她,想要她成爲他的人,可是他不能
至少要他確定能夠給他安定的生活之後,他纔有資格讓她成爲他的人。
“隨喜,聽我說”顧衡艱難地避開她的吻。
她不要聽她必須做點什麼讓自己安心地離開京城。
顧衡因爲她的親吻和摟抱呼吸越來粗重,他幾乎要把持不住了,已經在不知不覺迴應她生澀的吻。
隨喜解開自己的腰帶,手指劇烈地顫抖着。
顧衡心中一痛,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輕柔地放在牀榻上,溫柔而珍惜地在她的鎖骨印下一吻,用力地吮出殷紅的痕跡,“等我去找你,我們成親。”
“顧衡……”眼淚涌了出來,她緊緊抱住他,哭得全身在顫抖。
“別哭了,乖”顧衡吻去她的眼淚,將所有的不捨和着苦澀的淚水嚥了下去。
“如果你不來找我,我就嫁給別人,替別人生兒育女……”隨喜哭着叫道。
顧衡笑了出來,“你敢”
隨喜淚眼婆娑地瞪他,“你試試看敢不來找我。”
顧衡笑着抱緊了她。
屋外卻傳來丫環的聲音,“三少爺,安敏郡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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