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宮中的所有秘寶,都只能現場觀悟、硬記,不能帶出,哪怕是獲得認可的仙帝親屬,一生也只能這麼進入一次,這點之前青武仙帝沒說,溫去病也無從判斷他是不知還是不說。
對於溫去病忽然冒出的那一句,司徒小書壓根就有聽沒有懂,他傷勢離奇復原,讓人鬆了口氣,但這似乎也不是自己該過問的,當下看了他一眼,緩緩道:
“你拿到了鑰匙,但帶不出去,如何是好?”
“帶不出去?我可沒那麼說。”
溫去病一下賊笑,起手一掌,直接將那半塊小鎖拍入自己胸膛,瞬息間便融入血肉,消失不見。
司徒小書目中錯愕之情閃過,隨即明白,“實體之物,無法帶出,但有些是虛體所化,能與血肉融合,就可以憑此攜出……”
目光朝其他仙帝的遺物看去,司徒小書記得裡頭好像有些丹藥什麼的,如果以融合血肉爲標準,自己吞服掉那些藥丸,再離開此間,總不會還被攔截下來?
想歸想,司徒小書沒有付諸行動,說到底,靠着吃藥來提升實力,不但根基不穩,還會造成無窮後患,是自己一路走來所厭棄的,現在就算進入仙帝遺藏,也不會因此改變……
溫去病道:“我們能停留的時間有限,已經快要到了,殿下不去挑選幾門絕學看看?”
“不用了!時間太短,看了也記不住什麼,我確信自己一路沒有走錯,本身擁有的已經足夠,不需要這些。”
……除了橫擊仙帝,這裡其他的仙帝聯合起來,可能還不夠我爺爺一隻手掃的,我有必要覬覦他們的傳承嗎?
“況且……今次我不是一無所獲,所得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司徒小書看着身旁男子,故作平靜道:“你剛剛使的那招,變化神妙,威力強絕,叫什麼名字?你本身不是使刀劍的高手,這招從何處學來?”
“名字啊?不重要啦,妳有興趣,將來自己取一個吧,記得蘊含開天之意就行了,至於出處……”
溫去病聳聳肩,“我說是有高人比武使用,我恰好在旁看到了,妳信嗎?”
女爵與自己不對盤,自己又不可能真的詳加解釋,就給這麼一個似真似假的敷衍答案,讓她去驚疑不定就成了……這是溫去病的想法,然而,話出了口,對方卻沒顯出將信將疑,或直接視爲戲言的反應,她的異常沉默,反而讓溫去病覺得不知哪裡怪怪的。
“開天之意……”
司徒小書暗自咀嚼話中線索,哪怕看過這一式神技的使用,境界修爲不足的,只會看見劍流凝縮化出的終極一刀,把重點放在“劍藏刀意”上,只有真正的大高手,才感悟得出這一式的重點是“開天”,這是爺爺當初對父親、自己講解刀意時,反覆提過的。
他說,他是在旁觀戰看到的……
爺爺與燕閣主試招時,在場者寥寥,只有三方人馬,天鬥劍閣在場的全是女子,封刀盟適逢其會者基本都已戰死,剩下的自己也熟識,而除此之外的第三方則是……
……碎星者?
司徒小書嬌軀一顫,被自己冒出的這個結論嚇到,忍不住深深看了溫去病一眼。
……明明是實力強悍的倖存碎星者,卻故意套上獵殺者的身分,合理掩飾身上得自碎星團的一切。
……溫去病,你藏得好深!
“咦?這地方有什麼問題嗎?我怎麼覺得忽然冷了起來?”溫去病道:“殿下妳的眼神好奇怪啊,我還以爲,在妳臉上不會出現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是嗎?”司徒小書調整表情,收起了笑意,正色道:“爲什麼用這招給我看?又是怕我太弱,會死嗎?”
“說得我像動保人士似的……我只是情勢所逼而已,唯有這一擊開天刀,能把術式武裝借來的鎏金劍氣凝聚,威力數倍提升,破掉陰陽天印,想不用也不行啊,除此之外……”
溫去病哂道:“或許我是希望把這式神技能多做流傳,它的原創者,是個很悶悶悶的悶人,也不怎麼收徒傳藝了,一不小心,這式驚世駭俗的神技就要失傳,太可惜了。”
司徒小書目光一緊,暗忖這人當初在碎星團,肯定不是普通團員,從這滿不在乎的口吻聽來,他不只是認識爺爺,恐怕……還有交情。
“我是練劍的,你這……”
“殿下使劍不使刀,未必練得成,但妳既然已練分光化影劍,未嘗不能從中推出它異曲同工的另一式來,以一化萬,如果真有那一天,也還請殿下費心,擇一適當之人,將這刀招相授,傳承下去,不讓前人心血結晶空廢。”
溫去病請託的時候,表情不自覺地變得嚴肅,甚至說得上慎重,這個下意識流露的神情,看得司徒小書心裡酸酸的,卻又有種不知怎麼解釋的喜悅,誠於武,重視道統,這人的內心……果然還是有光明一面,不是盡都齷齪奸滑。
“你……”
司徒小書要開口,但整個空間卻忽然一暗,一下吞吐,就把她和溫去病排除出去,兩人不過一眨眼,便出現在外頭,脫離了此處空間。
“……還真是說趕人就趕人,半點情面也不留啊!”
溫去病瞠目結舌,多少有些覺得自己傻了,雖然裡頭東西帶不走,可如果多去翻幾本秘笈,記些功訣,回去之後賣給太一也好啊,偏偏那個女爵犯傻,有時間不去看秘笈,盡纏着自己說話,自己光顧着回答,浪費時間,真是扼腕。
司徒小書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相比那些秘笈、仙帝傳承,自己已經獲得更寶貴的東西,滿載而歸了。
“事不宜遲,你應該立刻趕去封天壇,那是……”
話還沒說完,司徒小書就看見龍雲兒快步趕來,“你們出來了?怎麼會在這裡?進去和出來的位置不一樣嗎?”
溫去病在旁,覺得龍雲兒神情不對,像是剛剛被什麼震撼消息炸過一樣,當即出手把人攔住,道:“出什麼事了?”
龍雲兒站定,先吸了一口氣,平復情緒,這才道:“飛龍寺遇襲,傷情慘重,須彌佛子粉身碎骨,八大羅漢、十八金剛盡皆陣亡,都是被強行殺掉的。”
溫去病悚然動容,原本猜到飛龍寺恐怕會出事,程度也不過是被人潛入、搗亂,至多刺殺一兩名重要人物,但這情形聽來,簡直就像是一次強襲,趁着仙帝、天君的注意力,都被婚禮與刺客吸引,直接以壓倒性的精銳力量強攻,重創飛龍寺。
司徒小書驚道:“飛龍寺內高手衆多,就是幾名魔將聯手,也討不了好,誰能造成這麼大的破壞?難道……”
下意識的想法,莫非是九頭妖龍親自來了?但這念頭剛冒出就知不可能,如果九頭妖龍親自出馬,動靜肯定極大,絕不會只有這樣的程度,況且,這也不是九頭妖龍的作風……
溫去病道:“不用急,妳把情況說一遍,具體是怎樣?”
龍雲兒點點頭,把自己剛剛接獲的通知,一一轉述出來。
敵人不知用什麼手段,穿過層層禁制,深入飛龍寺,找到須彌佛子閉關所在,將以特殊手法強行留魂於體,幾乎化爲金身人柱的須彌佛子摧毀,粉身碎骨,更把該處浮屠整個爆掉,偌大動靜,驚動了滿寺僧衆,聞聲趕來,卻被做好準備的敵人打了個伏擊。
潛入飛龍寺的敵人,是一支十餘人的小隊,實力非常強悍,由高階與地階組成,非常精擅匿蹤與刺殺,藏匿起來的時候,半點氣息也不露,趕來的僧侶雖多,卻誰也沒能察覺,待敵人暴起發難,已是死厄臨身。
先中毒,再被定住身形,當面對來自影中、來自其他匪夷所思處的詭秘攻擊,首次遭逢這種陣仗的飛龍寺衆僧,甚至連奉靈的時間也沒有,便在驚愕中魂歸西天。
如果說,這些還只是靠詭奇難防來取勝,那率領這支隊伍的兩名地階,就是貨真價實的硬實力,使用奉靈之術後,力量瘋狂飆漲,與趕到的天君硬拚一記,不落下風,兩人聯手,加上詭異的遁術法寶,最終護着整支隊伍,在青武仙帝的滅殺下成功逃逸。
此事令青武仙帝震怒,卻也驚恐,因爲在他們逃逸時,九頭妖龍的一個人形化身,演化心魔,奇襲天君,雖然爲其逐退,但有很大可能,這支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新勢力,已經與九頭妖龍聯手,甚至是妖龍栽培出的新手下。
敵人的實力忽然拉高一大截,讓本就勝負懸殊的敵我形勢,更爲險峻,青武仙帝憂心不已,正召集羣臣,商議對策,讓人來向龍雲兒囑託,如果進入仙帝密藏的兩人出來,務必要立刻通知他們來見。
司徒小書點頭道:“我先趕過去吧,你們直接去封天壇,現在再沒有什麼事比破掉封天壇更重要了。”
拋下這一句,司徒小書匆匆離去,龍雲兒看着她背影,忍不住道:“劍公主怎麼了嗎?總覺得她現在看哥哥你的眼神,和早先差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