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雲兒最初不解,溫去病出手製造的那個騷動,有什麼意義?就算是看這些邪人不順眼,隨手搞個破壞,但似乎也不必做到這種地步,無事生非吧?
可看了那座義莊中的反應,登時明白過來,這就是打草驚蛇,透過這行爲,心魔閣與莽荒殿的高手存在,就暴露出來,大致可以窺見其實力,也能肯定,裡頭確實有半步天階這樣的存在,似乎是心魔閣的大人物。
除此之外,有幾道特殊的死氣波動,估計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心魔閣所煉製的神屍、屍王之類,這些東西的戰力也極其驚人,溫去病還特意提點,如果心魔閣手氣超好,撿到什麼天階高人的遺蛻,煉成神屍,那個戰力將會非常驚人。
“天階大人物死後,都會被自家門派隆重下葬,或是供奉起來,而祖墳向來是宗派重地,外人連接近都不要想,更別說偷出屍骸……以你們龍家來說,要取得你們列祖列宗的屍骸,基本用偷是不可能,只能強行攻打,先滅滄溟,纔有可能成功。”
溫去病聳肩道:“但百族大戰時期,兵荒馬亂,就算天階強人,也很難說不會哪天就成爲路倒無名屍,心魔閣如果忽然手氣大發,撿了個大獎,改天給我跑出什麼天階屍團來,我頂多嚇到尿,可一點都不會意外。”
想到那個畫面,龍雲兒覺得連自己都有想尿褲子的感覺,而從這回的試探,更可以明確得知,心魔閣的手上有神兵,並且還攜帶同來。
“……神兵都是已生出自我意識的,視其覺醒程度,幾乎可以視爲一名天階者,世家大派能夠挺過千古百代,除了自家高手,很多都是靠神兵在撐場,心魔閣有神兵不值得訝異,重點是他們居然把神兵帶出來了。”
溫去病沉吟道:“這表示,他們確實很看重這次會議,一面請出神兵,一面連蓋舟曲這樣的高階頂層也要找回去參加,嘿!其志不小啊。”
龍雲兒道:“打草驚蛇之後,下一步,我們該做些什麼?”
溫去病笑道:“既然要參加宴會,當然要設法弄入場券。”
這一點,龍雲兒同樣心中有數,但要說如何實現,她卻怎麼都想不出來。
能夠與會的,只有九外道中人,也就是必須混入九外道,這真是談何容易?別說人家那邊有神兵,有半步天階的高人,單純就說這些邪派本身制度嚴明,還有許多的驗證秘法,就讓試圖混入一事變得極難。
或許……之前偶然聽溫家哥哥提起,他與九龍寨有點淵源,當初曾藉這層淵源,參加九龍寨千秋大祭,得了獎品後跑路,這回……據說九龍寨也有人來參加,能否再利用這層關係,參加那場聚會?
龍雲兒將質疑的目光投向溫去病,後者聳聳肩,“別做那種讓人不愉快的猜想,有點淵源不等於值得信任,反正方法也不只一種,,,”
說着,溫去病擡頭看了看天空,“行了,跟着我出去逮人吧。”
“逮人?”
龍雲兒被溫去病的行動,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要去逮什麼人?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溫去病哂道:“如果妳的身分證明失竊,還回來的時候有了點破損,偏偏又在一個把丟失身分證視爲奇恥大辱,認真追究可能會沒命的國度,那妳會怎麼作?”
龍雲兒認真想了想,道:“只能自己修囉,如果修起來不很困難的話……”
說到這裡,龍雲兒也已經完全明白了,“哥哥在敗血邪刃上做了隱密手腳?此事關乎個人榮辱與性命,蓋舟曲發現後肯定不會張揚,私下設法修補,哥哥只要攔守在……”
“說對了!”溫去病笑道:“而那傻蛋已經出來了。”
在兩人眼前,蓋舟曲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因爲頭臉俱受重創,他層層裹着繃帶,模樣猙獰,爲了避免太過引人注目,特別穿了個大斗篷,頭帶大氈帽,遮掩住頭臉,小心翼翼地行走。
這裝扮在龍蛇雜處的錢都城中,倒不算太引人注目,這裡形形**的江湖人士本就多,同樣也意味着傷殘人士滿滿是,混在裡頭,蓋舟曲並不顯得多特殊。
溫去病沒有直接跟蹤,而是遙遙感應,把蓋舟曲的行蹤,把握得一清二楚,但隨即就皺起眉頭,因爲蓋舟曲似乎疑心極重,走在路上,左彎右繞,明顯在提防什麼。
……他怕被人跟蹤?誰?
感知距離一下放大,溫去病立刻感應到,李月白、夏侯章正相隔數百米,遠遠跟蹤着蓋舟曲,雖然不好說他們的具體意圖,但顯然蓋舟曲竭力想擺脫。
……你媽個蛋蛋,老子不過想抓個俘虜,偏偏俘虜後頭還跟着一串尾巴,偏偏這尾巴和俘虜還不是串通的,這算什麼倒楣事啊?
溫去病肚裡大罵,而短短几分鐘內,蓋舟曲連用了多種匿蹤技巧,試圖擺脫兩名師兄的跟蹤,但在境界差距下,這番掙扎全然無用。
正當溫去病忍耐不住,想讓龍雲兒出來幫手,製造點騷動,幫蓋舟曲引開跟蹤者注意力,蓋舟曲卻瞬間消失了。
……人哪去了?
溫去病一奇,就見李月白、夏侯章瞬息搶來,數百米距離,一下就跨越過來,左顧右盼,用了多種搜索方法,卻一無所獲。
龍雲兒清楚地看見這一幕,大爲驚奇,“哥哥,他們……”
“誰管他們啊!先把人找出來!”
溫去病對自己還有些信心,或許蓋舟曲有辦法隔斷心魔閣弟子的獨有氣息,躲避同門的追蹤,但自己所注入的五德之氣,他連察覺也難,更別說根除。
驀地,溫去病往北北東看去,運足目力,盯着那邊最高的一座尖塔,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五德之氣在那邊一閃即逝,短短的剎那,自己從那裡感應到一種空間斷層的氣息,這波動……很熟悉!
“……靠!是太一,我漏算了這着,怪不得那小子有本事甩脫他兩個師兄,還讓我們都險些追丟。”
溫去病皺眉道:“這下就麻煩了,他大有可能不需要什麼巧匠的幫助,直接求助太一,我做的那點手腳,頂多花幾十金葉就能搞定,離開神魔空間時,可能根本不會回到原來地方,我們也不能守株待兔。”
更糟糕的一點是,從這情形看來,神魔把手伸入主世界的情形,又更嚴重了,原本只是太一單方向拉人,就夠糟了,現在居然還能反向與太一接觸,隨心所欲地進入神魔空間,這權限不知要不要代價?要多大的代價?但哪怕代價會要命,有這點便利也太糟糕了。
“我認爲,情況還不是太壞……”
龍雲兒道:“如果蓋舟曲是爲了修復敗血邪刃而出來,就算不光彩,但爲何要躲躲藏藏到這地步?他兩名師兄追來又是爲了什麼?清理門戶?早前最該清的時候,他們都放過了,現在卻挑剛剛騷動完,自家正需要人力的時候,爲了同樣理由來出手?這不合邏輯。”
溫去病皺起眉頭,雖然自己的推測被打臉,但龍雲兒的話並非沒有道理,沉吟片刻後,道:“有點道理,那以妳之見,該是如何?”
龍雲兒認真道:“我們不該太小看蓋舟曲的能耐,他與太一有過接觸,我們都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手上有什麼資源?哥哥你說心魔閣可以當召喚師來看,門人強不強,召喚獸決定九成,會否……蓋舟曲就是感受到危機,去取他的召喚獸了?”
“……有這可能。”溫去病尋思道:“而懷璧其罪,他肯定不願意讓同門發現他的底氣,怕被偷被搶。”
這些都是可能的推判,但眼前的時局,該如何做纔是妥善應對,這點着實讓兩人犯難,最後,還是溫去病把手一拍。
“就跟他賭一鋪!看看我們運道是否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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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錢都名勝之景永靈塔,一樓不起眼的側門,悄悄打開,蓋舟曲沒有探出頭,只是以審慎的目光,看着外頭的狀況,當確認沒人在外守候,他安心地鬆了口氣。
這次的九邪大會,關係重大,是自己不容錯失的好機會,爲此自己不惜砸鍋賣鐵,更用掉了手上只有一枚的通神符,憑此迴歸太一的神魔空間,兌換物品,還讓太一出手煉屍,雖然代價不斐,卻絕對划算。
有了那具神屍,自己將無懼地階初段的師兄弟,而等到自己也在近期內登上地階,兩者相輔相成,就連李月白這個罕有天才,自己也有信心殺滅,一片光明的康莊大道,就在眼前了!
懷着這份信心,蓋舟曲走出門去,甫纔出門,前方陡然一花,一個穿着錦袍,意態瀟灑的青年男子,傲然站在不遠處,出現得全無徵兆。
“你……你是……”
蓋舟曲既錯愕,又疑心大起,就只見那男子微微一笑,“等你好久了,運輸大隊長,一切辛苦了!”
不解其意,蓋舟曲陣陣心驚,正想躲避,卻見那男子朝這舉起了手掌,剎時,強烈的天旋地轉,一下讓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