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非離只是簡單地梳洗後躺在牀上, 回想在清冷的月光下的那位白衣男子,怎麼也不象是從小在棚戶中長大的人。只是耳邊不斷地傳入着那幾個醫者輕蔑的話——“你說他呀,他就是簡家的大公子生的小子, 只是簡家倒了, 他母親家也就跟着受了牽連也倒了。哼, 平時一幅清高的樣子還以爲他家仍是關東大戶了, 一個伎人罷了。從小不知被多少女人睡過了。子孫後代都是賤籍, 永遠得不到翻身的賤貨。”非離覺得很心疼,她有一種說不出滋味的心疼,只是覺得心被撕扯成了七八塊, 又好象是一把慢刀在心口慢慢攪動着。她忽然想到前世有句話“愛上一個人只要一秒鐘,而忘記一個人卻要一生的時間”, 難道自己是對那個人一見傾心了嗎?
非離起身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天空已經大亮, 非離迎着刺骨的北風朝着軍營的校場走去。她希望藉着冷風能把自己紛亂思緒吹開,只是怎麼也理不清那抹淡淡的悸動。看着校場上正在操練的軍士, 聽着風吹來的喝聲,非離忽然覺得這些軍士一點也不順眼,覺得她們是那麼的粗鄙和猥瑣。她連忙轉過身朝着營地最偏僻的地方走去,漸漸地非離又來到了昨天見到男子的地方,隨便找了個大石頭就坐了下去。非離用手託着下巴望着正緊張勞作的棚戶的居民。
非離坐在這裡發呆, 並沒注意到她突兀地坐在這裡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那些棚戶的住戶都很好奇這營地裡怎麼出了個俊俏的女子對着自己等發起呆來, 有不少人偷偷打量着、議論着非離。忽然這羣人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高興地跑了過來, 非離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非離看清擋住自己視線的男孩正是昨晚的那個孩子, 她莞爾一笑說道:“是你呀, 那糖可還好吃?”小男孩笑着點頭說道:“恩,很甜, 很好吃。我這裡還有好多,你要吃嗎?”說着連忙從自己最裡間的衣服裡掏出小荷包來。
非離看着男孩急急的樣子,連忙止住他說道:“好吃,那你就留着。我這裡還有許多,和那個不同口味的。你吃吃。”非離邊說邊從腰帶上解下自己放零嘴的口袋,倒出三、五隻做工精細的小荷包一一遞給小男孩。小男孩看着鋪在眼前的小荷包驚喜地問道:“都是給我的嗎?”
非離重重地點下頭說道:“都是給你的,這些都是你們小孩子最愛吃的。真的,你試試,我覺得很不錯的。”小男孩揀起地上的荷包,拿出一顆話梅送進嘴裡,皺了下小臉,笑着說道:“恩,酸酸甜甜的,真好吃。”非離笑道:“喜歡就都拿去。下次我得了好玩的東西,拿來給你玩可好?”男孩滿足地點點頭說道:“那我可等着哦!”
非離笑道:“對了,說了這麼多話,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了。我叫非離,認識你很高興!”男孩紅着臉學着非離說道:“我叫四月,認識你我也很高興!”非離見男孩對自己親厚了些,再接再厲問道:“那你哥哥還好吧?昨天的那個女子還好吧?需要幫忙嗎?”
四月警惕地看着非離並不說話。非離一想壞了,連忙笑道:“四月小弟弟,你不要這樣呀。姐姐了是醫者。昨天我看你們受了很重的傷,就看看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四月這才放鬆了表情對非離說道:“謝謝你關心,我姐姐就是醫者,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非離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哦,這樣啊!我這裡有些家傳的傷藥,你拿去給你姐姐用吧!”說完遞給四月幾瓶藥。
忽然一個男子站在棚戶前喊着“四月,快回來!”,非離一看正是那位讓自己魂牽夢繞的男子,她只好對着男孩說道:“快去吧,別讓你哥擔心。我明天還是這個時候在這裡等你!”四月對着非離甜甜一笑就跑開了。
非離看着遠去的四月,傻笑着離開了棚戶。她回到醫者的住宿區,開始抓藥、煉藥的工作。這一天就在非離愉快的心情中度過。晚上的時候,非離很高興地從菲郡主手裡拿過一隻漂亮的玉佩,想着明天好託四月送給那名男子。非離心裡覺得有一絲對不住小葉子,但是她在這世界待了十七年,多少還是沾染了些須這個時代的一些思想,更何況這是她兩世來第一次心潮涌動的喜歡上一個人。她覺得自己不能錯過,她想要爭取些什麼。
暢想着明天的非離,忽然想到昨夜男子的遭遇,她猛然跳起穿上衣服就跑到了棚戶區。她害怕四月那樣可愛的孩子遭受到什麼,同時更怕那些粗俗的女子傷到了那個男子。非離守在棚戶的外面,藉着月光,她警惕着守護這一方的安寧。
不過一會,就有些吃完飯的兵匪出現在非離的視線,非離連忙跳出來攔阻這些女子:“諸位姐姐下操了,怎麼還不歇息,來這作什麼啊?”其中一名兵士認出非離就是昨晚攪了她好事的女子,出身呵斥道:“我當是誰呀?原來是你這個小白臉呀!”
非離見有人認出自己,索性也就不作好人,惡聲說道:“哦,原來是你們了。昨天放了你們一馬,難道就非要吃你姑奶奶一拳才長記性嗎?”
兵士叫嚷道:“怎麼要打架,告訴你,你奶奶我至今還沒怕過誰!來呀,放馬過來!”非離還不待這人說完,一個飛身上前就是一腳踢在了心窩子上,一下就把那人給踢飛了。那兵士連哼都沒哼出一聲,當時就暈過去了。其他的人都被非離這一下給鎮住了,站在原地不得動彈。
棚戶裡歇息的人聽到外面叫囂的兵匪都沒有說話,膽大點的女子探出頭來看看,這才知道早上看起來斯文的小姐原來也是個狠主。因爲棚戶在營地最偏僻的地方,一般的長官都不會注意到這裡,非離這才僥倖鎮住了這些兇狠的傢伙。
非離擦拭掉沾在鞋上的灰塵,平靜吩咐道:“知道厲害了,還不快滾。難道要姑奶奶把你們踢回去嗎?”那些人連忙扶起那名倒地的女子,臉色慘白地跑着離開。非離這才笑容燦爛的對着呆掉的棚戶居民說道:“不好意思,教訓了幾個不聽話的傢伙。大家快休息吧!”說完就閃到暗處躲了起來。
呆掉的人擦了擦眼睛,打了下哈欠說了聲“夢遊而已。”又回身睡覺去了。
直到第二天大早,有人看見非離打着馬步站在不遠處,纔想起昨天的事情原來是真的。非離笑着和往來的人打着招呼,等四月出來了。非離招呼着四月來到自己身邊,把自己帶來解悶的九連環送給了四月。這一下得了有趣的玩具,四月算是被非離給腐蝕了。非離得知四月的哥哥名叫崔彰,笑着把那塊雕着君子蘭花圖式的玉佩刻上崔彰的名字,叫四月偷偷地給他哥哥送去。
四月拿着玉佩歪着腦袋笑着問非離:“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哥了?”非離也不推辭,點頭說道:“是呀,我就是瞧上你哥了。你記得一定要把這個給你哥。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四月是個機靈鬼,他等非離走遠了,才跑到崔彰的跟前把玉佩遞給了哥哥。
非離隔着老遠地看着這邊,只見崔彰望向自己冷着臉對四月說了一會才把玉收下。非離心情大好,哼着歌回到藥倉庫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