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很識時務地鋪好牀放好洗澡水,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悄悄地退出了主臥。
書房裡,蘇翌晨正對着電腦開視頻會議,聽完各個地區經理的業務總結報告,他又針對下個季度各個部門的人事調動以及產品宣傳策劃做了一些安排。
會議結束後,蘇翌晨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多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眼鏡。正要關上電腦,目光無意間無意間觸及到書桌上擺放的瓷娃娃身上。
蘇翌晨伸手拿起其中的一隻,轉過背面,上面寫着十一月十一日,那是他的生日。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他二十九歲的生日了,已經三年沒有收到這樣的禮物了。書桌上整齊地擺放着10個瓷娃娃,其中那個破碎又被粘在一起的是他過二十六歲生日那天收到的,也是他收到的最後的一個瓷娃娃,以後應該再也不會有人送他這樣的生日禮物了吧。
書房應該有段時間沒有打掃了,瓷娃娃上面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從紙抽裡抽出幾張手紙輕輕滴擦拭着,擦乾淨了再一個個放回去了,直到看見那些光滑的瓷器在燈光的映射下發出奶白色的光澤才滿意。
蘇翌晨又瞧瞧了書房裡的其他角落,跟他上次回來一樣,只是多了一層灰塵。那個女人居然敢趁他不在偷懶,偌大的別墅其他的地方都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唯獨他的書房像個被封閉起來的倉庫,隱約地還能聞到空氣中塵土的氣息。
蘇翌晨想着有些氣憤,正尋思着一會兒出去找她算賬,忽然想起他好像告誡過那個女人,沒有他的特別允許不能私自進他的書房,所以他這樣出去找她理論似乎有些蠻不講理了。
他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裡在沒碰到舒靜之前從未動手打過女人,她很不幸成了第一個,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一個。除去潛意識裡的厭惡,他對她也沒什麼好感,無論她做什麼都覺得虛僞至極。如果她長相普通身材一般沒什麼氣質,甚至土氣一些,他或許不會如此針對她討厭她,可偏偏的,她長着了一張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好看的臉,尤其是那雙勾魂的眼睛,不需要刻意的放電,就那樣無辜的看着你就會渾身酥麻,那就是專門勾引男人的天生尤物。
蘇翌晨在主臥和浴室裡找了一圈沒看見舒靜的人影兒,這纔想起婚後他們一直分居,他的主臥除了日常打掃,是不允許她進來了,更別提在住在這裡。牀上沒有任何被睡的痕跡,屋裡除了清潔劑的味道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很好,她還算聽話,沒有偷偷玩把戲。
舒靜的休假已經結束了,明天就要上班了,若是平時這個時間已經睡下了。今天折騰了一整天,又是緊張又是擔心的,晚飯吃得又有些晚,到現在胃還有些脹,還要備課,所以一直到半夜才總算有些睏倦。
蘇翌晨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套上睡衣雙手背過去解胸衣的扣子,聽見門口有動靜幾乎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去,忽略了這個動作卻將整個半遮半掩的正面暴露在一個男人的面前。
在半山區別墅裡,蘇翌晨還沒養成敲門的習慣,以前這裡就他一個人住,出入自由,根本就不需要敲門。雖然現在這裡多了一個女人,蘇翌晨幾乎已經忘了什麼男女有別那套說辭,不過就算記得那又如何,他們是夫妻,他想敲門就敲門,不想敲門誰也拿他沒辦法,這就是他蘇翌晨,即使做錯了事情也能理直氣壯地爲自己找理由。
舒靜自然不知道蘇翌晨的心思,一陣恍惚之後纔想到尷尬的處境,轉過身將脫下的胸衣急忙地塞進被子裡,然後整理好身上的睡衣才轉過頭,“你找我……有事?”
蘇翌晨半眯起眼睛掃了一眼胸前那片高聳的隆起,不自然地轉過頭,語氣冷漠隱含着怒氣,“過來給我搓澡!”
舒靜訕訕地站在原地,微愣了半晌纔跟出去。
三十幾平米的浴室裡瀰漫了輕雲薄霧般的熱氣,整面牆大小的牆壁鏡上都是水蒸氣,看見的都是模糊的影子,連輪廓都看不真切。舒靜有些緊張,生怕不小心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第一次捱打就是在這間浴室裡,所以一進來她就渾身不自在,這個場景像極了結婚那天,也是這樣的雲霧纏綿,她也是像此刻這樣戰戰兢兢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心境。那時,她羞澀緊張,現在更多的是驚慌恐懼。
她站在門口一直沒有動,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躊躇什麼。這時,躺在浴缸裡閉目養神的蘇翌晨忽然開口了,“杵在哪兒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舒靜渾身一顫,咬了咬嘴脣還是走了過去。
蘇翌晨的身材很好,不是那種魁梧的肌肉型男,不過比例協調,肌肉結實,天生的模特黃金身材。
舒靜記得第一次看見他□□着身體的時候羞得簡直有個地縫都想鑽進去,這次雖然也覺得尷尬不自在,卻不再像上次面紅耳赤的,不過這種淡定是因爲過分的認真和謹慎,以至於心無雜念。不過這些蘇翌晨看在眼裡卻是另一番意思了,一個正經的女人面對男人的赤身裸體居然面無改色,要不就是這個男人的身材不具有一點誘惑力,要不就是男人的身體看得多已經麻木了。他自覺地自己還是有誘惑力的,垂涎他的女人多得是,所以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問題,那麼……
蘇翌晨忽然睜開眼睛,言語中帶着壓抑不住的氣憤,“你給多少個男人洗過澡?除了洗澡是不是還幹了別的事?”
舒靜怔住了,握着毛巾的手停在他的後背上,看不見他的表情,更無從知曉這怒氣又是從何而來。他每次突如其來的侮辱雖然總是讓她防不勝防,時間久了,次數多了,也早就見怪不怪了,更悲催的是她已經對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習以爲常了。
舒靜一聲不吭地繼續用毛巾搓擦着他的後背,直到脖頸處,看見那條銀色的項鍊才停下來。那條項鍊她認識,蘇翌晨一直戴着,就連洗澡就不曾摘下過。她記得項鍊下掛着一個吊墜,是一個精緻的心型飾物。那次就是因爲不小心碰這條項鍊纔會被打,所以對它記憶猶新。
舒靜不敢碰項鍊,就繞到前面將毛巾遞給蘇翌晨,“後面已經擦好了。”
蘇翌晨沒有接過毛巾,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冰冷地直視着她,“你還沒回到我的問題呢?”
舒靜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很累,身心疲憊,像是身體裡的力氣全部被抽乾了一樣,“你說幾個就幾個吧,我自己也數不過來了。”
這話帶着一絲絕望和悽慘的意味,但盛怒中的蘇翌晨沒理會那麼多,整個胸腔裡澎湃的怒氣像是噴涌的火山似的傾巢而出。舒靜的手腕被捏的生疼,卻也不敢吭聲,其實她是有些後悔那樣說的,她知道她跟蘇翌晨是開不起玩笑的。
“女表子,以前我不管你跟幾個男人睡過,但現在你跟我結了婚最好收斂你那□□性子,如果讓我發現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我就打斷你的腿。”
舒靜知道自己解釋也不過是欲蓋彌彰,就當自己百口莫辯了,任命地點了點頭。
蘇翌晨對她這敷衍的態度很是惱火,抓住她手腕的手向回一拉。舒靜一時不妨,一頭紮在浴缸裡,因爲一隻手被蘇翌晨握着,所以只能靠另只一手尋找支撐點。
這浴缸本就是雙人用的,又注滿了水,此時,舒靜跟溺水沒什麼兩樣,一手死命地掙扎着,一手拼命地在水裡拍打着。水涌進她的耳朵裡,眼睛裡,口腔裡,越是呼吸嗆入的水越多,她是要死了吧?有那麼一刻,舒靜真的覺得這樣也好,可這樣的想法只有那麼一瞬間,轉瞬即逝,她不想死,她還這樣年輕,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等着她去做等着她去發覺,她怎麼就要死了呢?
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她已經分不清楚眼睛裡的液體是水還是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