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陽光普照(上)

無越洲普照仙宮坐落在一處森林平原的中央,四周無山讓本就氣勢恢弘的仙宮宮殿羣更顯宏大壯麗,疊檐雕脊、凌空飛展,重樓層層、巍峨聳峙,沒有云霧氤氳來顯示虛無飄渺,也沒有霞光異彩來突出位尊身貴,更沒有仙光護幢、防禦結界來與世隔絕,一眼看去清清爽爽一目瞭然,既有仙宮之氣派,卻又多一分爽利灑脫。

圍繞着仙宮居住着數十萬仙民,居所或樸實、或雅緻、或華麗、或重院深鎖,圍宮而建,使得這裡更像是一座森林裡的巨大城府,也使得普照仙宮不似天上神仙居所,更像人間帝王宮殿。

普照仙君壽辰之期將至,仙城裡愈發熱鬧,各洲及本洲來此賀壽的仙人成千上萬,還有更多的遊仙爲了能獲得一份難得的晉升機會而聚首仙城,帶來了珍禽異獸,也帶來了希翼和期望。長街上喧鬧非常,仙人如織,楊夜獨自一人,混在人羣裡東張西望,看個新鮮,也圖個自在。在這裡,看似無拘無束,潛規則並不少,大家都會飛天,但是到了仙城普通仙人沒資格飛,哪怕是六別院七十二福地的仙人也只能步行入宮。傳說這是仙君他老人家的意思,更希望這裡像人間一樣,這讓楊夜有些納悶,既然如此,這普照仙君幹嘛飛昇。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仙符輕爆聲響,往來的仙人仙民皆不以爲異,知道是仙宮南面的傳送仙陣有人抵達。明日就是仙君壽辰,這傳送仙陣也異常忙碌,大家都習以爲常。楊夜仰首朝南邊看去,卻見到一隊錦袍仙人沖天而起,在普照仙人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往仙宮飛去。

“天星!”楊夜一眼就瞧見被羣仙簇擁着的天星仙君,一副欠扁的模樣,正漫不經心地注視着前方。

“你若不是仙君,憑着渡無生劫時結下的交情,我豈會與你爲難。”楊夜目不轉睛地盯着天星,彷若具有實質的眼神刺破天空,即刻讓天星感應到一股肆無忌憚的無形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這雙目光是如此熟悉,僅僅憑着感知,就能體會到裡面所蘊涵的豐富情緒,對權威的藐視,對禮教的無視,對尊嚴的蔑視,對束縛的鄙視,讓天星瞬間想起一人,驀地轉首望去,與目光對撞,二人同時一震,而空中忽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強勁颶風,嘩的一聲往四方沖刷而去,驚擾一羣仙禽,揚起陣陣煙塵,吹散一抹天外浮雲。

“楊夜!”天星一眼就見到長街上人羣裡彷若獨自聹立的楊夜,一副淡然神色,不怒不喜,卻正在朝自己招手.....

“咳咳!”天星頗爲煩悶的乾咳了二聲,“什麼意思,讓本君過去見他.....混蛋楊夜,本君豈會由你隨意傳喚!誒,你還真是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胡鬧啊。”

天星雖然懸停下來,可在羣仙環繞下,仙君的威儀還是要保持的,正猶豫着,卻見楊夜眼神裡帶着嘲弄,轉身就走,不急不緩在仙城長街上漫步。天星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吩咐左右先入普照仙宮,自稱有友傳音相請,將私服下訪,不日即歸。隨後念訣隱跡,變換裝束,踏落地面,晃動之際已追至楊夜身旁。

“很久沒見了,你一向可好?”楊夜並未停下腳步,依然踏街而行,輕鬆自在的語氣好似老友重逢。

“是啊,算算也有半年多了。”天星換了一身服飾,也好似換了一副面孔,隨心應答着。

“看來你對我很是惦記啊,記得這般清楚。”初始的融洽氣氛漸漸轉變了味道。

“可以這麼說,畢竟你是一個值得惦記的人。”天星說了一句大實話。

“哈,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楊夜不無鄙夷地說到,接着看了一眼天星,語氣輕快地說道:“聽天煉說你想與我談談,想談什麼,快點說,我很忙。”

“你有什麼可忙的?”天星微微皺眉,不答反問道:“你在仙界忙些什麼事?”這事可要問個清楚,楊夜在仙界很忙,可不是什麼好事,天星心有所念,又被貌似朋友間談話的氣氛所感染,冒出一個近乎白癡纔會問的問題。

“我正在策劃一個大陰謀。”楊夜好似真把天星當成了知交好友,擠眉弄眼地說道:“正準備趁着天星仙君不在的時候強襲天星仙宮,將那閉關修煉的太合老鬼給生擒活捉。”

“.....”天星仙君徹底無語,這話聽着也太.....懸乎了,沒一點可信度。卻見楊夜好似醒悟過來,又催促道:“你到底找我什麼事,我還要趕去九重洲呢。”

“.....”天星實在忍不住咳嗽了二聲,以此來提醒楊夜,胡說八道總該有個限度,接着天星正色道:“此處不是談話所在,待明日爲普照仙君賀壽之後再談如何?”

“好!”楊夜異常爽快地答應了一聲,接着加快腳步縮丈成寸往前騰去。

“楊夜,你上哪去?”天星真是覺得頭疼,這楊夜着實讓人捉摸不透。

“普照仙宮!”楊夜頭也沒回,隨口答道。

天星無可奈何,惟有跟上,特權沒辦法用了,二人輕衣便裝,就往普照仙宮而去。

.....

二人來到宮門,楊夜就退居天星身後,不再胡言亂語,好似換了一個人般,默不做聲地跟着天星進入深宮,一路上各路仙尊、大仙紛紛見禮,天星仙君當之無愧,楊夜也一概無視,與天星之前的距離,讓天星心裡一陣陣發寒,沒辦法,只能隨時堤防着,一心二用的與衆仙寒暄。

前來賀壽的仙尊們對天星仙君身後的‘貼身侍從’很是好奇,相互詢問,衆皆不識,見天星仙君對其態度‘親密’,各自心裡也有了計較,望向楊夜的目光也恭敬了許多,太一洲來的仙尊渾然不知,這位‘侍從’就是剛剛大鬧太一洲的‘鬼面邪魔’。

來賀壽的仙人着實不少,回禮未過半數,只聽一陣柔揚樂韻飄揚,正殿裡一行人迎將出來,仙童仙女各持儀仗分立兩旁,爲首一人身着龍袍御衣、頭戴珍珠捲簾冠,面容清瘦,兩道白眉,雙目如炬,開闔間偶爾有精光閃現,正是普照仙君以正規禮儀來迎接天星仙君。

接下來的一番場面話,洋洋灑灑地說了半個時辰,二位仙君有來有往,聽上去華麗無比,細品味一無是處,虧得衆仙在一旁笑臉陪聽,好似能身處其景已是極爲滿足了。說來也怪,一直在天星身後的楊夜很是搶眼,這普照仙君硬是當沒看見,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一句,也沒請天星進入正殿,大夥都是神仙,站多久也不會累,那耐心更沒話說,楊夜環視左右,竟然沒一人流露出一絲不耐神情,對此,楊夜只能深感欽佩,自愧不如。

虛無飄渺的話語還在繼續,只到宮門處有人唱喏:“玉清洲天煉仙君到.....”

接着又是一聲唱喏:“玉清帝宮元坎大仙到.....”

“哎呀,麻煩來了,他怎麼也跑來了。”楊夜心裡開始犯起嘀咕來,天煉來此是意料之中,元坎跑來只怕要找自己麻煩。正想着,一隊天煉仙人從正宮門飛入,當先的二人正是一臉鬱悶的天煉仙君和愁眉不展的元坎大仙。

普照仙君和天星迎上前去,自然又是一番辭藻華麗的廢話,天煉見到楊夜略微一頓,隨後露出一絲苦笑,而元坎大仙見到楊夜後,先是大吃一驚,繼而怒目圓睜指着楊夜大喝道:“逆賊,你竟敢混入普照仙宮,天若何在,你.....來人啊,與我拿下!”

原來,元坎離開天煉仙宮後就去調查楊夜爲人,四大帝宮往來極密,很快,楊夜的記事名冊送抵元坎手中,除了沒有其在魔界及私入仙界後的資料外,楊夜在落復的所做所爲一一記錄在案,讓元坎觸目驚心,後悔不迭,這楊夜根本就是仙界重犯,自己居然還把公主託付給他.....

隨後,元坎急忙趕到天煉仙宮,可惜楊夜一去不返,天煉也語焉不詳,在元元大仙處瞭解的情況更讓元坎大仙憂心如焚,暗地裡下令帝宮仙人四處搜尋後,才和天煉仙君聯袂來到普照仙宮。

他這一聲大喝運足了仙力,是聾子都能聽見,可惜,仙宮沒人響應。

元坎不過是玉清帝宮的掌禮大仙,在普照仙宮裡頤指氣使,呼呵下令,已是犯禁的事,只因其代表的是玉清仙帝,纔沒人出面叱責。元坎也知道冒失了些,連忙對普照仙君稽手施禮道:“普照上尊,此人乃天劫逃犯,品行惡劣,更私自上界,拐騙在下弟子,仗着下界道門身份混入天煉仙宮,卻背叛師門長輩,實屬十惡不赦之徒,請上尊下令將此人捉拿,以正天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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