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場戰鬥會比之前更危險嗎?”舒爾卡問。
“當然!”阿基莫維奇回答。
“那麼你剛纔錯失了一個回去的機會!”舒爾卡說。
阿基莫維奇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上尉,我可不想失去跟在你身邊學習的機會……在這幾小時,就比以前幾年學到的東西還要多!”
舒爾卡沒說話。
會願意學習是件好事,問題在於首先要活着。
德軍坦克“隆隆”的開了上來,大慨有十幾輛……之所以用大慨,是因爲有些坦克行駛在視線的死角里在廢墟和殘存的建築裡若隱若現,舒爾卡無法知道它們確切的數字。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舒爾卡知道德軍對這種廢墟內的城市戰沒有準備,因爲他們還像野戰那樣試圖用坦克掩護步兵形成一道平直的進攻線往前推進。
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這種戰術在平坦得多的野外或許可以,他們甚至還可以用工兵掩護着坦克佔據制高點。
但是在這到處都是廢墟到處都是殘亙斷壁的地方,坦克很快就成了雞肋……許多地方被磚牆堵死,坦克根本無法前進,同時堆得幾米高的廢墟還會擋住坦克的射界。
很快,十幾輛坦克就有一半停了下來,只有七、八輛繼續掩護着步兵沿着狹小的街道前進探索。其它位置,德軍步兵只能拋下坦克在廢墟中攀爬跳躍着前進。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敵人坦克逼近蘇軍防線五十米左右的時候,舒爾卡就朝安德里安卡揚了揚頭。
安德里安卡會意,從腰間抽出信號旗朝後方揮了幾下。
“砰砰……”首先開打的是隱藏在各制高點的狙擊手。
他們的目標是敵人步兵,由於狙擊手都是從部隊中精選出來的槍法優秀的士兵而且經過的一段時間的訓練,再加上居高臨下早就選定了各自的目標,於是一開槍馬上就有一批德軍士兵被擊倒。
舒爾卡甚至都能聽到子彈穿透德軍頭盔的金鐵聲。
當然,子彈絕不只是擊穿頭盔那麼簡單,它隨即還會命中目標的頭部,更由於子彈被頭盔阻擋減少了動能並改變了方向,它會在腦袋裡持續打滾將腦殼裡的腦漿攪得一塌糊塗,就像一碗被充分攪拌的豆腐腦,再加上一點番茄醬。
舒爾卡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場景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幾天沒看到反而會有些不習慣。
“坦克永遠是重點!”舒爾卡對身邊的阿基莫斯維奇說:“但如果要對付坦克的話,那麼就必須先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阿基莫維奇剛想問爲什麼,就被舒爾卡打斷了。
“你需要多觀察,而不是問爲什麼!”舒爾卡說:“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的投入到這場戰鬥裡來而不是旁觀!”
“是,上尉!”阿基莫維奇回答。
戰場的形勢很快就出現了變化。
由於狙擊手的射擊暴露了他們的大慨位置,於是德軍紛紛趴倒在地上尋找掩護並試圖還擊。
但德軍能做出的還擊十分有限……
如果用步槍和機槍壓制的話,顯然不是對方狙擊手的對手。
迫擊炮一方面是精度不夠另一方面是很難對躲藏在建築裡的目標構成威脅……它是曲射炮,是自上而下的攻擊也就是先從屋頂炸起。
如果是蘇軍,這時當然就會使用火箭筒這直射火炮。
但還沒有裝備鐵拳的德軍就只有一個選擇:坦克。
德軍通訊兵躲在廢墟中一陣叫喊,舒爾卡甚至都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喊聲。
然後一輛輛坦克就被調動起來,它們調整着炮口瞄準目標……這個過程就涉及到步坦協同,也就是步兵爲坦克指引位置。
德軍的步坦協同很簡單,就是步兵機槍的朝目標位置射擊,德軍炮手觀察到機槍子彈的落點然後調整諸元,接着“轟”的一聲就朝該處打出一發炮彈。
當然,蘇軍狙擊手不會在原處等着德軍轟炸,他們早已轉移到別的位置甚至已經離開了那幢建築……要做到這一點很簡單,只需要在另一側事先爲自己留下一條繩索,他們就可以飛快的撤離然後轉移到其它位置。
而就在這時,隨着舒爾卡一聲令下蘇軍就展開了攻擊。
先是手手榴彈甩出一批,不管有人沒人,往前方几十米處甩就沒錯。
乘着德軍被手榴彈嚇得藏進掩體躲避時,火箭筒射手就突然冒出來。
有些火箭筒射手爲了能更好、更準確的打擊目標坦克,甚至閃身出來的直接單膝跪在坦克幾十米處的正前方……雖說在這種情況下德軍包括坦克乘員的注意力都被暫時吸引到其它方向,但這麼做依舊可以說是膽大包天,因爲這就是以血肉之軀面對一個鋼鐵怪獸。
而且只要反應慢一點,德軍坦克機槍手調整一下射角然後一扣扳機,一切就結束了。
但他居然成功了。
就在德軍機槍轉動的那一刻,這名火箭筒射手一扣扳機,火箭彈“啾”的一聲直朝坦克飛去。
幾乎與此同時,火箭筒射手拋下火箭筒原地兩個側向打滾躲過了迎面打來的一排子彈。
這時舒爾卡才發現那名火箭筒射手就是瓦列裡。
舒爾卡戰後問起這件事。
瓦列裡則輕鬆的回答:“上尉,我並不是在逞英雄,在此之前我就觀察過機槍槍管!”
瓦列裡一邊用手中的步槍演示一邊興奮的說:“槍管是朝上的,這說明機槍手也被狙擊手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
瓦列裡說的有道理。
戰場上的勝負之間往往就只是一個小細節、小錯誤。
德軍機槍手犯了一個小錯誤:在炮手轟炸敵人狙擊位時,機槍手應該爲坦克掩護其它方向的掩護。
一個小錯誤已足以致命。
於是只聽“轟”的一聲爆響,坦克裝甲上冒起了一陣青煙,接着煙越來越大,很快就竄出了火苗。
沒有人打開艙蓋往外逃,裡頭的坦克乘員或許已經被火箭彈的高溫射流擊傷在裡頭一片慘叫,只是因爲隔着厚厚的裝甲聲音沒能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