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秘密。 ”
亞納耶夫的故弄玄虛讓盧基揚諾夫感到非常不愉快,他可以斷定對方知道了什麼,只是出於某種目的纔沒有開口。於是進一步的逼問對方,“這並非我想知道的答案,亞納耶夫總書記,謝切爾比茨基到底說過什麼。那個名字是誰?這些都牽扯重大,所以我希望總書記能夠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亞納耶夫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着對方,反問道,“你爲何對這個秘密如此好奇,盧基揚諾夫同志,我記得你跟烏克蘭之間沒有什麼淵源糾葛吧?”
盧基揚諾夫愣住了,他此時才明白過來亞納耶夫居然挖了一個陷阱讓他跳下去,什麼都是假的,剛纔的那些話也只是爲了他的態度。現在反過來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我認爲這件事可能關係到莫斯科未來的命運……”
盧基揚諾夫一時語塞,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反駁對方的話。
不過亞納耶夫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下去,他對於蒼蠅在背後搞的小動作一點興趣也沒有,就算把盧基揚諾夫反駁的啞口無言,他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我們的對話結束了,盧基揚諾夫同志。哦,之前我問過的那個‘企圖’,你就當我沒問過好了。畢竟有些秘密不應該太多的人知道。”
“……”
亞納耶夫越是故弄玄虛,欲言又止。他就越感到害怕和恐慌,之前謝切爾比茨基已經給過他最後的“忠告”,要麼停止背後的小動作,要麼下場已經自己掂量。很顯然要給出他抉擇的時間經到了。
蒼蠅的盧基揚諾夫起身,準備告別亞納耶夫,但是對方突然開口說的那句話卻讓他的腳步停頓了下來。亞納耶夫還是保持着慢斯條理的抽菸動作,彷彿他開口說的內容跟他沒有半點的關聯。
“如果不收手的話,很多人都會死。這不是勸告,這是通知。八年來我看過太多的血腥和死亡,新聖女公墓那片墓碑,躺着很多的故人朋友。我也不想再增加一塊墓碑了,要麼安安靜靜的退出去,要麼……風光大葬。”
瞳孔驟然收縮,盧基揚諾夫的握緊了拳頭,他能感受到整個手心都是細密的汗水,直接將他拉入
他覺得這座辦公室就是牢籠,他們看似得意,實際上卻被一隻無形的手所掌控,根本逃不出去。盧基揚諾夫恍然想起很久之前,亞納耶夫說過的那句話。
“畢竟有缺點的戰士終究是戰士,再完美的蒼蠅也不過是蒼蠅。”
他們是牢籠之中的蒼蠅。
無處可逃。
盧基揚諾夫失魂落魄的離開克里姆林宮,亞納耶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惶恐背景,撣落來夾在雙手之間的那點熾熱紅點,菸灰順着他的指尖低落在紅色的地毯上,然後被皮鞋狠狠的踩下。
就像踩下自鳴得意的臭蟲一樣。
總書記辦公室主任瓦列裡在盧基揚諾夫離開辦公室之後走了進來,他偏過頭望向盧基揚諾夫消失的那條走廊,緩緩說道,“看來好像成功了?剛纔看到組織部長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像只無路可逃的喪家之犬一樣,嘖嘖。我還以爲盧基揚諾夫有多大的能耐,到頭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亞納耶夫卻是鬆了一口氣,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如果帕夫洛夫站在他們那邊,我就覺得頭疼了,幸好老同志的覺悟還算高,不願意攪入這一趟渾水之中。接下來的這些人都鬧騰不起多大的風浪。”
亞納耶夫點點頭,“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察覺自己走投無路了。“
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撲向盧基揚諾夫,無論怎麼掙扎,也解脫不了束縛。
“瓦列裡同志,克林姆林宮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會躲過你的眼睛,盧基揚諾夫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了,他需要一個能夠裡應外合的人。監視我在克里姆林宮的一舉一動,你在克里姆林宮,我放心。”
亞納耶夫已經察覺到身邊的某些人很有可能跟保守派們勾搭在一起了,但是他還不知道那條魚在哪裡,一旦揪出來,就立刻消滅乾淨。
從1991年過來就悲喜不驚的臉,無論總書記下達什麼樣的命令,他都會忠實的去執行,“我知道了,亞納耶夫總書記。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我去處理。”
“辛苦你了,我接下來的四月份會去黑海別墅度假一個星期,所以希望你能夠把控一下局面。”
瓦列裡眼神一亮,似乎意識到亞納耶夫總書記在想什麼,試探性的問道,“總書記是說,故意製造一個漏洞,然後引蛇出洞?”
“你一直都很聰明,這也是爲什麼除弗拉基米爾同志之外,我會把這裡交給你,由你去佈局,如果我不在,他們的壓力就沒有了,那些人也就更容易被引誘出來。”
“蛇不少,不單單隻有一條,那些試圖破壞我們的偉大建設,那些爲了一己私利而不顧人民利益的潛在利益集團,都是要打擊的對象,只有將他們一一剷除,臃腫的巨人才能重獲新生,從斯大林同志積累下來的僵化體質弊端沒有完全的革除乾淨,這注定回事一個漫長而艱辛的過程。”
瓦列裡點點頭,他明白了亞納耶夫的計劃,而自己所做的這一環恐怕整個大布局的其中一環,還有更多的計劃是在暗中進行的,根本沒有機會了解到。越是深入的瞭解下去,就會越感覺到亞納耶夫是捉摸不透的迷霧。
一個偉大的愛國者。險惡的陰謀家,被詛咒的共產主義者。
還有褪去了權勢外衣之後的普通男人。
“沒有問題,我會去負責安排一下。但是我們也不一定保證他們會行動……”
“設好局,他們總會上鉤的,水已經被攪混,他們很快就按耐不住了要跳出來了。”
亞納耶夫回過頭,突然對瓦列裡說道,“有時候,會不會有人認爲我很傻?”
“嗯?”
瓦列裡沒想到總書記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對方。
亞納耶夫自嘲的搖搖頭,說道,“不單是你,很多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都會有同樣的感同身受。推翻了格爾巴喬夫和葉利欽一衆披着羊皮的野心家們,現在又要打到一羣不思進取的頑固派。鬥來鬥去鬥到最後,黨內還有多少人願意跟着我走?”
“總書記……”
亞納耶夫沒有停下來,自顧自的說下去。
瓦列裡站在身後,看着他的背影,一如在1991年的莫斯科紅場上,面對着幾千名來勢洶洶的示威者,堅定站在原地,不懼不退。他已經沒有後路,身後就是祖國,是蘇維埃,是那一面他發誓要堅守下去的紅旗。
“我們說共產主義,說社會主義,說爲了人民的幸福,解放工人階級消滅剝削,總有人要去身體力行,要去以身作則,不然別人只會說我們的理想不過是空想社會主義,只是披着一層皮的國家壟斷資本,實際上跟西方的金融寡頭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如果犧牲我一個人,能夠換來這個國家的國富民強,換來這個國家的繁榮昌盛,換來一個沒有剝削的世界,那麼我會義無反顧的這麼做。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背上歷史罵名。”
“我已經無路可退了,身後就是莫斯科。保守派們想動手就放馬過來,他要拿下那面紅旗,換上其他的顏色,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行。亞納耶夫只有一個人,能拉整個政-治-局的頑固分子一起陪葬,我已經夠本了。”
瓦列裡已經聽得背後冷汗涔涔,如果亞納耶夫說的是真的,那麼接下來的
“我無怨無悔,只求萬世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