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一個身穿布衣的少年出現在院子裡,雖然黑燈瞎火的看不情皮相,但是那雙眼睛在油燈下卻是熠熠的發着亮呢。他一進門就被桌前的九丫嚇得剎住了腳,“這,這怪物……”
九丫正端着杯水喝,並沒有因爲他的話生氣。豬妖豬頭的這幾天她聽得多了,所以已經淡定了,但是順二孃卻難免爲她打抱不平,手裡一雙筷子便擲了過去,砸在小子的面門上,“狗崽子,這是老孃的閨女。”
九丫一口水嗆在了喉嚨裡,急咳了起來,順二孃一邊幫她拍背一邊遞來水,“喝口水緩緩。”
九丫喝了,正要嚥下去,卻聽還立着的小子再次開了口,“什麼?這是我媳婦,這麼醜,我可不幹。”
“噗”,這次九丫一口水噴了出來,直噴在這一老一少臉上。
九丫覺得自己是上了賊船,爲了一間破屋,被人當女兒使還不說,竟然又鑽出個相公來。
不過這順二孃還真有個女兒,算起來也跟九丫一般大。但十五年前,那剛出生的女兒就被人抱走了,後來再沒找到,從那時候起順二孃就瘋瘋顛顛了。九丫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竟然有些同情她,又想到從前九丫那被趕出鄒府的娘,這同情心又多添了幾分。於是她乖乖地讓順二孃佔了她這便宜,不過至於自己那“相公”,據說是順二孃發瘋的時候承諾找到女兒後就嫁給他這乾兒子。
聽順二孃喚他作柴胡,但他這人可不像名字的藥效那樣清虛熱,一看這人就知道是個有脾氣的人。大約十七八歲模樣,生得還很有些好看,大概是在市井混跡多年的成果,說話很討人喜歡,不過得看對什麼人什麼事。對他那乾孃,他自然殷勤得很,那是爲了混飯吃。而對九丫他可有些敢怒不敢言,那是怕得罪了乾孃,沒飯吃。但九丫卻不用對他客氣,在他拿眼角瞟自己的時候,她腆着張笑臉向他靠了靠。
“好吃嗎?多吃點。”她說着將剛纔順二孃夾給她的菜全移到了柴胡碗裡。
柴胡身子一顫,心裡暗捏了一把冷汗,剛纔差點被這婆娘碰到手。他本想坐到桌子的另一側,但是瞥見順二孃的時候,他默默地只扭開了身子。“好說好說。”說着趕緊刨了一大口菜。
炒雞蛋就這麼被他消化了,九丫記不得他吃下去的那一塊是先前貼順二孃臉上的還是順二孃從地上撈起來的。她滿意地放下了筷子,覺得自己已經樂飽了。
順二孃爲兩個的其樂融融高興,不免開口閒聊道:“柴胡,阿九明天要去擺攤,你覺得賣什麼好?”
“擺攤?”柴胡一口飯差點沒因爲張大的嘴巴而掉出來,忙嚥下,接着怯怯地望了順二孃一眼道,“乾孃,我覺得她這樣兒還是待家裡好,否則會嚇到人的。”
順二孃眼睛一瞪,筷子又扔在了他臉上,“猴崽子,刷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