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的城西某茶肆,來了一位留着一臉鬍子揹着個書簍一身書生打扮的男子,男子個子不高且瘦小,除了那一大把鬍子外沒什麼男人味兒。明年開科考試,看模樣是來此趕考的。這茶肆在臨安較高檔,一般情況都是些公子王孫來此消遣,見到一位生臉兒,小廝未免有些不將他放在眼中,但人還是得招呼的,畢竟明年科舉,指不定誰會中狀元,他可不想得罪人。
“這位爺,我們店子裡的規矩進門先付茶錢一貫。”小廝說得還算很客氣。
茶肆自然沒這樣的道理,但道理得因人而異,他設下最低消費的坎,就是以防沒錢充面子的主兒進來搗亂。但小廝這次卻沒看準人,那大鬍子聽他這麼一說,手向腰裡一摸,碎銀就入了他的手。
“這是一兩銀子,抵用了吧。給爺找個開敞一點兒的桌子,不要包間,就坐堂子裡就行了。”大鬍子說着已經朝內走去。
小廝見來了大客戶,立馬腆着臉笑得諂媚,貓着腰趕在了客人的前面,片刻後就在選定的座位落了座。
這個時辰正是茶肆吃茶的高峰時段,堂子里人不少,有一說書的,正說着一段悽美的愛情,聽說這故事是獨家的,只有這間茶肆才能聽到。書的內容大約是講一個叫什麼荷的女子遇到了一個錢什麼的男子,兩人一夜雲雨後男子不辭而別,十多年後女子的女兒找到了曾經的男子,說是他的種。
故事很有些無聊,但楊攸卻聽得津津有味,他是個情種,對哪個女人都有五分憐憫之情。爲聽這故事,他專門選了大堂的位置,邊聽還邊評道:“這姑娘真是太可憐了,十八年前一枝花,卻等了這男人十多年,最後爲了一個男人香消玉隕。”
隨他一道前來聽書的自然還有楊宇桓,他可不像自己這兄長那般多情,所以故事不是他所好,這大堂的烏煙瘴氣更不是他所願意接受的,但無賴他這大哥硬拽着他,說是要陪着他的情操。
聽了楊攸的話,楊宇桓含在口中的茶差點沒噴出來,他正了正色,捏着聲音道:“大哥,只怕爲你香消玉隕的人不只一個吧,前天某位大人家的小姐不是來府裡鬧。”
楊攸不以爲然,“我可沒有拋棄她們,對女人我都不離不棄的。”
這話倒是對的,楊攸出了名的朝三暮四,這朝三暮四解釋爲:白天三個晚上四個。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一個也不落下。
這幾日,楊宇桓心裡其實有幾分愧意,對鄒家二小姐的愧意。前些時日鄒家曾來談過自已與鄒家的親事,意思是鄒大小姐死了,讓他娶鄒二小姐,但是最後卻被他以“已成婚約,髮妻新喪即娶他人有違道義”爲由拒絕了,於是楊鄒兩府便決定讓這鄒二小姐嫁給自已這位兄長,不知道過了門她會以什麼樣的心理面對自己的丈夫。
楊宇桓重新就了口香茶,本想繼續聽書,但那樣的段子讓他的精神怎麼也集中不了,於是他習慣自己找樂子,託着下巴,雙眼無意地向堂子裡掃了一圈兩圈再一圈,終於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