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鄒佩玖,楊宇桓本不該有情緒,可今晚興許是從了這撩人月色,他竟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不過只是一瞬,這念頭就被一個疑問代替,“府上可有叫阿九的丫頭?”
小廝眼睛擡了下,接着又低下去,“可沒聽說過。”
“那是不是有一位九小姐?”楊宇桓打算死擰住不放。
小廝似乎有些緊張,乾笑了兩聲道:“楊公子,前面就是府門,小人後面還有事兒,就送到這兒了。”
這話剛說完,沒等楊宇桓再開口,小廝已經一溜煙地跑了。
楊宇桓抽了抽嘴角,覺得這鄒府還真是訓練有素,估計全府上下敢將府裡的事兒外傳的人只有阿九一人吧。他搖頭循着小廝指的方向走,這剛剛挪了兩步,卻聽見一陣清幽的歌聲。
歌中唱的並非時下流行的“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而是什麼“妹呀郎呀情呀”之類頗爲露骨內容。這詞一聽就知是北遊的民歌,在自家院子裡唱點小曲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但如此狂放的詞配上那麼柔美的聲音不免有些讓人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女子才能想到這樣的搭配呢?
楊宇桓一時貪新,隨着歌聲便又走了兩步,只見寒枝差落處站着一個白衣長髮的女子。他一怔,只覺得這打扮像女鬼,但片刻看清那石板上投下的倩影時,又放下心來。是的那是一抹倩影,將那月色……不是被那月色映襯得很有幾分意境。
女子大概是聽到動靜,就在他靠近時轉過身來。而就着微弱的光,楊宇桓看清她的模樣。她竟是鄒二小姐,如今鄒家的嫡長女,未來他的大嫂。想到此他覺得有些唐突,可雙眼止不住在她臉上定了定。
他一直覺得,鄒家這些姐妹長得都很像,這二小姐和阿九便不止長相有六七分相似,連聲音都是同樣的乾淨清涼,但是人家二小姐用這聲音來唱歌,她阿九卻用來嘶吼了。同樣是一個爹生的,怎麼就這麼不一樣。若說鄒大小姐那樣的人從小被嬌慣成了不羈的性格也就罷了,可阿九那樣本該忍氣吞聲的人怎麼就成了這幅模樣。
對於這個疑問,他曾經與大志討論過,對方的說法是這樣的:“公子,小人曾經種過一種很名貴的花,當時聽人說這種花雖然名貴卻得賤養,於是小人就將它種在了田坎邊。先前還好好的,但沒多久那花竟然長歪了,後來就再沒扳正過。”
說這話時,大志還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想到這些,楊宇桓竟無端端地笑了起來,而這笑卻被鄒二小姐看在了眼裡。見她臉微微一紅,半低下了頭,他頓時回過神,心裡暗叫不好,這深夜路遇未來大嫂還衝人笑的行爲要傳出去了,他那大哥不是白白地戴了頂綠帽子。
楊宇桓微微定了下心,忙有禮地揖了揖,“楊某不知二小姐在此,實有冒犯。二小姐請繼續,只當沒見到楊某。就此告辭了。”
說完,他欲轉身,鄒清音的聲音卻叫住了他,“三公子,今日既然這麼巧,可否聽清音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