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往回不就是這樣嗎?即便她離家出走一天還是兩天甚至是更多,最終她都會乖乖地回來。胡新遠邁出去的腳又緩緩地收了回來:她的性格我太瞭解了,太過善良,太過軟弱,又太重感情。所以,這次也一樣,她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整天,胡新遠就是在這樣的矛盾中度過的。
每當他邁出腳要去找唐婉怡回來時,他那作祟的自尊心與自我感覺就會突然冒出來阻止他。
她身無分文,又沒有找到合適的住處,除了去柳蘭蘭那裡,她別無去處。但,她又不能總住在別人家,所以,他敢保證,唐婉怡熬不過三天,準會回來。
可是他卻不知道,他有意無意地傷她有多深,她那顆被他傷得千瘡百孔的心,早已經無法自愈,無法修補了。所以,她纔會不惜冒着嚴寒,在深夜時分走出了那個看似溫暖的家。
雖然病得渾渾噩噩,迷迷糊糊,很想有個房間,有張牀好好的躺一下,可是她卻一點兒也不想下班。因爲,一旦下班,她就沒有地方可去了。出去住旅館,花錢不說,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躲在那小小的房間裡,會更感孤單,更覺寂寞,更覺心寒。
還不如在這裡,有同事的陪伴,有工作可做,思想充實些,孤獨感就會少些。
可是,時間不會因爲她的不想就因此而停止。終究,還是到了下班的點兒。同事們陸續離開了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裡越來越空,越來越清靜。
唐婉怡渾身燙的就像在火裡燒烤一樣,骨頭痛得都快散了架似的。她實在撐不住了,只好輕輕地趴在了桌子上。
“婉怡,不如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你看你,整個人都蔫兒了。”臨下班前,小青實在看不過去了,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不麻煩你了,一會兒我自己去吧。”她真的無法想像,等她走出辦公室,走出雜誌社大樓,去了醫院,看完醫生,她該到哪裡去?
小青微微嘆了口氣,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去看醫生啊。”走之前她一再叮囑道。
唐婉怡微微點了點頭。
待小青離去,辦公室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連睜眼睛都覺得吃力,只好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可能是發燒燒暈過去了,總之,她什麼意識也沒有了。
直到又折回辦公室取東西的王煜在經過編輯辦公室時,才發現了昏睡中的她。
“唐婉怡?你怎麼還沒走呢!”他衝着門內說了一句。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答。心下疑惑,難道她睡着了?於是王煜轉身走了進去,走到唐婉怡的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唐婉怡,別睡了,在這裡睡當心感冒。”
他拍了拍她,她依然沒應聲,也沒動。
王煜立馬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忙拿手量了量她的額頭:好燙啊。
這可如何是好,他這裡只有她的聯繫方式,根本沒有她家人的聯繫方式。就是連朋友,對呀,朋友,榮錦的胡總不就是她的朋友嗎?那胡總那麼喜歡這小妮子,如果他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心存感激,一定會有多多的好處給他。
對,就是他了!
王煜立馬查找出胡悅的電話,便撥了過去,
“喂,是胡總嗎?”
因爲與唐婉怡有關,所以胡悅很清楚地記得這個號碼還有這個人,
“什麼事啊,王主編。”
王煜聽罷,頓時覺得受寵惹驚,
“喲,胡總還記得我啊,對!是我,王煜。”
“有什麼事嗎?”胡悅淡淡道。
“胡悅,唐婉怡病了,現在正在辦公室呢,你看,你有沒有空,能不能來一下。”他迫切地說道。
胡悅一聽,總覺得這傢伙有點兒小題大作了,如果他此時此刻去,唐婉怡一定覺得多餘,一定覺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定覺得他很無聊,也一定會給她增加心理負擔。所以,他不能去,他要給她充分的空間與時間,讓她去解決自己的問題。而且,他能感覺到,她不希望他參與到她的問題裡。
“病了?感冒了嗎?”
他淡淡道。
“她發燒了,已經昏迷不醒了。”王煜回道。
胡悅一聽,頓時慌了,
“什麼?昏迷不醒?怎麼會!難道就沒人管她嗎?”
“不知道啊,我是東西落辦公室裡然後折回來拿時,看到她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本以爲她睡着了,可是我叫了好幾聲,她沒有應,等我走近一量,她額頭燒得滾燙滾燙的,怎麼叫也叫不醒。”王煜看着唐婉怡那燒得發乾的雙脣,像烙鐵烙紅的臉,心裡也不由得着急了起來,“若是胡總沒時間,我就先帶着她去醫院了啊。”
“你等等,我馬上去。”說罷,胡悅便果斷掛了電話,衝出了辦公室去車庫取了車。
胡悅連闖兩個紅燈,終於在二十幾分鍾後趕到了雜誌社。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辦公室,抱起唐婉怡就往外跑,
“婉怡,婉怡,我來了,我來了......”
吹了一夜的冷風,又沒休息好,還強行工作了一天,身體自然吃不消。唐婉怡由最初的感冒轉爲了急性肺炎,若不是王煜及時發現,恐怕她性命堪憂。
所以,直到現在她還在昏迷之中。
胡悅守在牀邊,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心疼極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病成這個樣子也沒人管,看着她清瘦的臉旁,他心底的痛瞬間氾濫成災。
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如此不知道疼惜自己的妻子。更何況,還是婉怡這樣讓人心疼的女子。這個男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但願婉怡能早點兒脫離他。如此,他就可以好好地愛護她,守護她,給她以溫暖與快樂。
天,一點點黑下來。
可是門還沒有被敲響。
胡新遠坐在沙發上,盯着大門發呆:這麼冷的天,她一個人住外面方便嗎?住得習慣嗎?她會不會去那個男人的家?想到這,他突然就有些騷動不安地坐不住了。
他狠狠地摁熄了菸蒂,緩緩站起來,忍不住地想要打個電話給唐婉怡。可是,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接他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