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沒有過這麼強大的念力,身體裡涌出一陣強大的氣在我的周邊洶涌,我閉上眼睛,似乎又到了那個黑乎乎的地方,我看見那個女人從頭到腳都是一道道鮮紅的血印了,從遠處看,就是一個血鮮紅的骨架站立在一片黑暗之中,又鮮豔又刺眼。看見這個骨架的瞬間,我的心臟劇烈的疼痛了起來,甚至是產生了一種大地都在撕裂的幻覺,我一點都想不起我前世選擇投胎的用意是什麼?如果這就是我選擇投胎的最終目的的話,那我——,那我還是寧願選擇活過來,畢竟我現在,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做了一件解救衆生的大事,如果我前世向佛,便會爲今生的犧牲無怨無悔。
黑色的氣,頓時將白水英家的大門衝破,如千百條巨蟒,全向着屋裡衝了進去,在這股由我陰氣組成的巨大颶風裡,我似乎聽見了柳元宗和白水英叫我的聲音,但是此時這種喊聲已經沒任何的用處了,我曾經以爲,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愛我,長大後才發現,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認爲的而已,我忽然想起了梅玲,白梅鳳,我好想再和他們在一起,哪怕是我們三個人,靜靜的不說話,那也行,我只想好好的看看她們,就算只有一眼,我也死的無怨無悔。
當無數的黑氣將白水英家吹的破敗的時候,我頭頂上那個黑色的影子,瞬間就從我的頭頂刺進了我的身體裡,我的五臟六腑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苦,我能感受到那個東西,在快速的啃食着我的五臟六腑,這種痛對我來說,似乎已經說不上什麼了,我撐着地面,慢慢的起身,心裡只想去一個地方,就是石蓮洞,我想去石蓮洞上面的那個寺廟,今生我用我最後的生命,救了這些人的話,那佛祖會不會原諒我前世所犯下的錯?
前世我恨過,也後悔過,但是從來就沒有這麼心痛過,爲什麼他們要騙我?爲什麼我所信任我所愛戴的人,到最後都是讓我最痛苦的人?我也付出過愛,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爲什麼他們就不能和我一樣用最坦誠的話語告訴我他們想要什麼?將我排擠在外,我原先一直都認爲我是他們心中最在乎的人,可是到頭來,都只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
那隻五通在啃食完我所有的內臟後,尖細的笑着從我身體裡飛了出來,我感覺我的身體似乎已經死了,但是最後一絲想拜佛祖的信念,支撐着我走到了石蓮洞,廟裡裡的燈火通明,上廟的路上站着兩排一直排到廟門口的女尼,女尼手裡都端着蠟燭,爲我照明,像是已經等了我許久,我機
械般的晃着已經沒有一絲內臟的身體向着寺廟裡走了進去,擡頭看着廟裡的神佛,向着中間的一個大蒲團跪了下去,頓時,廟裡所有佛像的悲憫的眼睛裡流出兩道清澈的眼淚,眼淚越流越兇,就如大雨磅礴。
佛祖已經原諒我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想笑,彷彿所有的一切痛苦,都在這個時候解脫了。
四周的熱氣,逐漸的散去,天空忽然出現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我透過大木門看向屋外,一絲絲的細雨如牛毛,如銀針,如珠簾般的從空中掉落了下來。我想,應該是柳元宗已經將那旱魃殺了吧。想着平日裡我們的歡顏笑語,不知道爲什麼,我可以原諒別的所有人,就是不能原諒他,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像是心裡長了根的樹,拔出來疼,可是任它滋長更疼。
我慢慢的向着地上躺下去,心中的願望滿足了,身上唯一的一絲力氣也隨之消散,腦子裡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將要在所有的意識消失之前,我似乎聽到佛在對我說:“你今生的業障還未消除,因果循環未果,必須還將留在人間歷練。”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我秀雲姐,良慈哥,奶奶,梅玲、梅鳳,還有很多的人,他們在我身邊,圍着我一起唱歌,一起拍手,我跟着他們一起,和他們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一絲光亮從我我的眼皮外透進來,刺的我眼睛有點發痛,忍不住的睜開眼睛一看,卻看見奶奶和白水英的臉浮現在我的面前。
我很好奇的捏了捏我的臉,又看着她們,白水英見我這樣,頓時就哭了起來:“良善,是我們對不起你,現在你能活過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活過來了?”我疑惑的問了一句白水英。
“是啊,你都在牀上躺了一年多,是柳狀元在佛前跪了一年,佛主纔給了他救你的方法,你的內臟都被五通給吃了,是他毀了他自己的溼屍,將他的內臟全部都給你了,良善,狀元他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只是他家一百多個怨魂需要超度,加上這出世的旱魃,狀元纔會這麼做的,他的溼屍就是他原本的內元化成,現在溼是被毀,他也只能永生永世做鬼了。”
“那柳府那一百多個怨魂呢?”我問白水英:“他們都往生去了嗎?”
白水英忽然低下頭來,搖了搖:“狀元在找到你後立即把你的正魂還給了你,可是你已經死了,佛祖在柳元宗跪滿一年後,才說需要地府的生魂草才能
救你,但是護住生魂草的看守鬼需要怨魂去灌養他的新苗,柳元宗便將柳府的怨魂全都拿去交換了生魂草,這纔將你救活了回來。”
我透過窗戶,看了眼窗外藍盈盈的天空,現在應該是冬季了,幾隻寒鴉站立在不遠的窗戶上悽悽的鳴叫。
我轉頭對着奶奶和白水英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叫她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白水英和我奶奶相互看了一眼,對我說想吃什麼就叫她們,她們幫我弄。
我不知道我繼續再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或許是之前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或許又是有更大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可是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就連唯一有時候能救命的陰氣也沒了,我該如何走以後的路?
晚上我出門吃飯前,我起牀梳理自己的頭髮,鏡子裡的我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沉睡的影響而停止生長或者是變瘦變憔悴。鏡子裡的我臉上紅潤又有光澤,眉眼也脫離了之前的那種稚氣,這麼算起來,躺了一年多,今年也十四了快十五了吧,十四歲的孩子,眼睛裡應該還有幼嫩的眼神吧,可我從我的眼睛裡,看見的也是麻木與滄桑,彷彿就像是一個看淡了生死的老人。
飯桌上,堆滿了我平常愛吃的肉類,可是我現在在看這些肉的時候,已經想象不出他們有多麼的美味。於是對奶奶說我想吃青菜,用素油。
奶奶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但還是立馬去廚房做了,白水英陪在我身邊,對我說:“柳元宗他預測到我這幾天會醒過來,便去收拾了學校的房子,你的書他都幫你備好了,並且都還可以給你當老師,高考之類的不要擔心,他在的話,你一定能考個好高中……。”
我沒等白水英說完,直接打斷她說:“那天,就是我回來的那個晚上,你們這些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吧,還有,我班上的錢寶童、朱蓮香,都是你們安排在我身邊的,我猜對了吧。”
白水英頓時啞口無言。
“爲什麼要把人命扯進來,爲什麼要殺我們歷史老師,他做錯了什麼?”
“你們歷史老師?”白水英有些奇怪:“你是說我們殺了你們歷史老師?這可真沒有的事情,我和柳狀元那段時間,從未離開過白柳鎮,根本無心去管你們學校的事情,我敢用我人頭保證,你們歷史老師,一定不是我們殺的。”
話說的這會,柳元宗從外面回來了,我轉眼看向他,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