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她不是沒怨過陸笙，沒怨過陸援朝，可那又有什麼意義。
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老公。
她嘆了口氣，疲憊擡起頭。
窗外一片晴空。偌大的城市，自辦公間的窗口往下望，這個城市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事業做得再大，錢掙得再多，也是孤身一個人。
她拼了幾十年，到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兒子失蹤，陸援朝跟她也已經協議好了離婚，等陸笙回來後就會去辦手續。
想想，她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哪。
……
蕭世顏與一羣朋友從劇團出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今天的面試情況。
“世顏，我覺得你今天表現很好，應該會挑上罷？”
蕭世顏低頭走着，手上提着衣服與舞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道：“誰知道呢。”
畢業後，像今天這樣的面試也經歷過許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以悲劇結尾，她已經習慣了，大的劇團不要她，小的她又不願意將就。
一來二去，都這麼大了還沒找到一份正式工作。
現在那個，只不過是將就而已。
世顏走到路邊，伸手攔車，對姐妹們道：“我下午有事，回頭見。”
“拜拜……”
與朋友們分別後，世顏坐上計程車，吩咐司機道：“……。”
車子緩緩的在路上行駛，世顏無聊的在後座坐着。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上面存了許多短信息，都是她發給霍天擎之後而石沉大海的告別信，偶有一兩條回信，也是他勸慰或客氣的言語，謝謝，早點回家，忙……
諸如此類。
世顏仰頭嘆了口氣。
想想，女人有時候真的很傷，心裡明明清楚他不愛自己，在他親口說出那一句之前卻偏要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
替他找出諸多借口，安慰自己那卑微的愛情。
這麼多天了，她還是有點痛苦，一想到那個人是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胸口就止不住的抽疼。
十幾年，青澀的嫩芽早已在心中長成燎原藤蔓，死死的纏在心上，每一次他的冷漠都會在她心上扎進一根刺，現在要連根撥去，怎能不痛？
世顏又嘆了一口氣。
車子開到商業街，車速慢了下來。
世顏百無聊賴的看着路邊的街景。
大廈裡，一個男子在衆人的簇擁下坐進車子離去。
世顏看到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天擎哥……”
可是他根本沒有看見她，車子無情的離去。
司機坐倒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小姐，要不要替你追？”
世顏想了想道：“算了。”
家裡氣氛沉悶。
馮佳慧與蕭世增沉默的坐在沙發上，呈兩廂對峙的狀態。
世顏拖着疲憊的身子進了門，“我回來了。”
客廳裡的兩個人沒有應聲。
世顏走進去，看到他們，無力的說了一句，我上樓了，便上去了。
關門之前，她聽到媽媽提高音量對蕭世均道：“我真不知道你看上那個謝子琪哪點了？她們仗着
家裡有幾個臭錢就不把人放在眼裡，那天當着我跟你爸的面，說得叫什麼話？什麼叫我們家沒錢的話酒度典禮的錢她們家全包了，什麼你以後要想做生意可以全力支持你？我們家這兩年是落魄了，可也沒到那個地步。”
蕭世均顯得十分地力，他靠在沙發上，連應一聲都覺得吃力。
馮佳慧說了一通，還不肯罷休，將那些單子拍到他面前，“你看看，你看看這些條件，哪一條不得用錢，酒水錢都得幾十萬，我跟爸爸這些年的積蓄下來也沒多少，辦完你的事，你大哥的婚事也要張羅，還有世顏。”
蕭世均道：“那你就乾脆接受他媽媽的條件，讓他們辦就好，何必逞強。”
馮佳慧心裡本就繃着一根弦，一聽便乍了起來，“我心裡比你清楚，我也想，可是我拿什麼臉去用人家的錢，本來就被瞧不起了，再用他們的錢不定說什麼呢？”
蕭世均攤攤手，“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說我們搬出去住你又不肯，讓她進門你又嫌她有小姐脾氣。”
馮佳慧，“說來說去都怪你喜歡那個謝子琪，你若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我纔不會要她這個媳婦進門。”
蕭世均抹了一把臉，疲憊不堪。
馮佳慧還要再說什麼。
蕭世均站起身道：“媽，她懷孕了。”
聞言，馮佳慧的表情怔住了，良久，她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她懷孕了。”
馮佳慧像是突然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嚥了口口水道：“她懷孕了？什麼時候的事？”
蕭世均道：“我也是剛知道的，她現在也很難過，所以你就別再說這種話了，媽，子琪是我的未婚妻，你天天那麼說她，我心裡是什麼滋味？”
馮佳慧道：“我也是恨鐵不成鋼，既然她懷孕了，也算是我們老蕭家的功臣罷，看在孫子的份上， 我可以不跟她計較，不過你們的婚事，我看還是儘早爲宜。”
“不是九月九嗎？”
馮佳慧罵道：“傻小子，到時候肚子都出來了，還結什麼婚，讓人家笑話，你別管了，這事我跟袁月怡商量。”
蕭世均坐在沙發，沉沉的嘆了口氣。
看着自己的母親在那忙着打電話，商量將婚期提前，他只是覺得內心空空的，有些複雜。
他起身上了樓。
回到房間後，他反手關了門。
掏出手機給謝子琪發了條短信——在幹嘛？
半晌回回復。
於是他打了過去，謝子琪的聲音有些沙啞，“什麼事？”
“我把你懷孕的事跟我媽說了，她想把婚期提前？”
謝子琪那邊沉默了一陣道：“哦。”
蕭世均，“子琪，我過去不成熟，確實對你有所虧欠，不過我希望你可以讓我在以後的日子裡彌補你。”
謝子琪低頭笑了，手指摳着玻璃窗上的紋路。
下雨了。
窗戶上滴下來的雨滴順着玻璃流到地上。
“時間不早了，睡罷。”
蕭世均有些失落，但他也沒說什麼，“好罷，你早點睡，好好養着身子。”
“再見。
”
謝子琪直接掛了電話。
看着外面淅瀝的雨滴，她的心也如這雨般潮溼。
但願，但願他真的能做到，別讓她失望。
陸府
王淑婉在廚房忙碌着，陸援朝回到家，看到她穿着圍裙從廚房出來，有些驚訝的道：“今天親自下廚？”
王淑婉道：“是啊，你洗洗手等着吃罷。”
她過來接過他的外套。
陸援朝鬆了鬆領帶，看着家裡毫無變化，他走上樓。
王淑婉跟在他身後，拍拍他外套上的灰塵，“怎麼樣？在桃源縣工作進行的還順利嗎？”
陸援朝道：“還好。”
王淑婉，“我看你又瘦了些，你在那邊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不如，我讓桃嬸到你那邊幫你做飯怎麼樣？”
陸援朝道：“算了，那邊也有保姆。”
“男的女的。”
直覺的一問，讓她跟他都怔愣了。
陸援朝什麼話都沒說，進了臥房。
王淑婉臉上訕訕的，跟進去，她將他的西服掛到架子上。
陸援朝脫了手錶去洗手。
洗手間裡昏黃的燈暈，照在他花白的頭髮上。
他彎着腰，捥起袖子，襯衫的扣子掉了一顆，左邊的袖子大暢着，他毫不在意，彷彿已經習慣了。
而她遠遠的站在門外，卻有些心酸。
陸援朝從洗手間出來，看着她道：“你哭什麼？”
王淑婉忙別過臉，抹了一把眼淚道：“沒什麼。”
她走到一旁的衣櫃裡找了一件乾淨的襯衫給他，“換上罷，把你身上這件脫下來。”
陸援朝道：“不用了，吃個飯就走了，換什麼衣服。”
王淑婉不說話，上前扯他的衣服。
陸援朝震驚的看着她，躲了幾下，犟不過她，還是投降道：“算了算了，我自己來罷。”
他背過身去解釦子。
王淑婉就拿着衣服站在他身後，“援朝，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
王淑婉，“陸笙好像有下落了，他人現在在美國，我想……若是我能找到他的話，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把他接回來。”
陸援朝不作聲，臉上看不出喜惡。
他脫了衣服，拿過乾淨襯衫套上，一顆一顆繫着釦子。
王淑婉看着他，“你倒是說句話呀。”
陸援朝沉聲道：“說什麼？那個不孝子，就讓他死在外頭好了，如果他有心回這個家，心裡有你跟我，他也不會一走就是幾年。”
他穿好衣服，起身往外走。
王淑婉跟上去道：“頭兩年他不是年輕嘛。”
陸援朝苦笑，“你的兒子你最清楚，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來問我，我與他已經不是父子，我沒有這麼絕情的兒子。六親不認。”
王淑婉，“他是一時糊塗。”
“隨你怎麼說罷。”
他不再就此事再聊下去，走到客廳坐下，隨手拿起一旁的報紙。
王淑婉跟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你再考慮一下，反正過幾天要是有了信，我就給你打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