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

恨意

他緊抓着被單,下脣都被牙齒咬破,鹹的味道充斥在口腔裡。

他強忍着自己不發出聲音,可是卻止不住那熱的眼淚順着臉龐流淌下來。

那一刻在他的胸中只有恨,他不僅恨那個給他生命的男人,甚至恨他的母親,那個女人生下他卻拋下了他,她是愛着他不忍下手嗎?爲什麼不帶着他一起死?如果那時候死去就不用承受着數十年的折磨和煎熬。這一刻他清清楚楚感覺到恨就如同焚燒着身體的痛楚一樣地清晰。

星舞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雖然聽不到聲音,楚靖天卻感覺到他在抽泣,那抖動的雙肩是那樣羸弱,讓他再也不忍心。

“我恨你!”他聽到少年溼潤低啞的聲音。

“我知道。”他緊緊摟着他。

……

歐陽慕紫感覺到心中悶悶地痛,煩躁不安。

星舞已經失蹤兩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即使是不回他們小窩住的晚上他都會在臨睡前給他電話,從來沒有像這樣失約過,可是已經連續兩個晚上了,他一直守着電話卻等不到星舞打來的電話,甚至一有人來電他馬上會精神緊張地跳起來,沒有聽到預期的混雜着低低的少年獨有的清脆的聲音,他都感覺到失望。

昨天社團的例會大夥都等着他,等着那麼久不但沒有如期出現在會場,連個消息都沒有,連他都聯繫不到他,就更沒有人聯繫得到,星舞沒有任何理由的缺席,大夥都擔心他被綁架了,可是憑他的伸手,又有誰能綁架他?

無奈之下,他只好替他主持了社團的每個月的例會,最近各個組的收益都比想象中還要好,星舞的才思總是極敏捷的,預感又非常準,眼光獨到,不但軍火和地下錢莊,連酒吧,夜總會,保全公司,就是新開始經營的連鎖快餐和服裝公司也進行得有聲有色,每個人在慨嘆生意好,大家都吃香喝辣的時候,那個帶領他們的少年卻沒有出現在主位的座位上。

“老大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最後還是有人將大夥的擔心提了出來。

“查出誰綁架的,我們去滅了他!”

“對!”

……

“我們抄傢伙,一起去將老大救出來!”

“歐陽,你知道,對不對。”坐在他左側的楚歌看他低頭不語直接挑明瞭問。

“大約能想到。”

“如果你保護不了他,就不配站在他的身旁。”他看着楚歌那雙帶着挑釁的銳利眼睛。

歐陽慕紫立刻擡起了頭,不配站在他的身旁?莫非楚歌他對小舞也……

“我們去將老大救出來!”

“對!”

……

“我們抄傢伙,一起去將老大救出來!”

“再給我一天,我會想辦法查出小舞到底在哪裡,那時候再動手也不遲。”歐陽幕紫不想這時候讓大家情緒激動:“如果明天這個時候再沒有消息我一定帶大家去。”

可是到了晚上,仍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打了他的電話無數次,都是關機,那些派出去尋找的弟兄們把星舞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是沒有任何消息。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歐陽幕紫走到他們一同棲息的小套房,坐在陽臺的滕椅上,獨自抽着煙。

“沒有人能幫我!”

星舞那夜在沙灘上悲傷到絕望的聲音仍然在他的耳邊一樣。

那樣好的他,到底是誰將他傷害到這樣絕望?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黑焰盟!他們搶了黑焰盟好幾單軍火生意,卻沒有看到黑焰盟有任何行動,似乎這隻有一個解釋,黑焰盟是道上的第一大幫派,而這個時候他們的軍火生意受到威脅的當口,不可能不有所舉動,而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些特殊的原因,而恰巧就在這個時候小舞失蹤了……

他不是看不到要針對黑焰盟的時候星舞眼中凌厲的目光。

星舞和黑焰盟之間一定有一些牽扯和恩怨。

突然有一陣的胸悶,他突然覺得他對星舞瞭解得太少,他只知道他的母親是一個警察,在他很小的時候久去世了,對於他爲什麼那樣悲傷,爲什麼總是悶悶不樂,爲什麼常常消失都一無所知。

他記得星舞曾經託付他讓他在他不在的時候將社團的所有事情都擔起來,保證讓所有的交易和買賣都按照計劃的時間進行,而且特別囑咐他不論有沒有他在,和幾個買家的交易一定不能耽誤,也許他已經預見了什麼卻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處境,這更是讓他心疼。

他曾經說過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和他在一起承擔一切的,可是卻完全沒有那個能力做到。

“如果你保護不了他,就不配站在他的身旁。”

楚歌的那句話如同是一根刺一樣梗在他的胸口,他保護不了他,他竟然保護不了他,可是他不甘心。

那樣美好的人,他不會放手將他交給任何別的男人。

他一定要變得足夠的強大,只有足夠地強大他才能保護他,纔有資格站在他的身旁,小舞的確身手了得,但是仍然讓人覺得他是那樣脆弱,就如同晚春的花朵一樣,一不當心,就會揉碎,就會墜落在風中一樣。

他會在星舞不在的時候將所有的事情都擔起來,成就一個了不起的社團,這一直是星舞所渴望的,這也是他們將勢力壯大的唯一途徑。但是這還不夠,他要更快地掌控能夠足夠大到可以保護他的勢力,他們歐陽家的力量也許也是一個途徑,雖然他曾經已經承諾放棄了,但是爲了星舞,他做一切都肯,他一定要變強!

星舞躺在凌亂的大牀上。

一瞬間他的腦中是昏沉的,一瞬間卻又是清晰無比。

他想起那批和白鯊幫就要進行的交易,除了他還沒有人和意大利黑幫那邊聯絡過,不行,他一定要把這些都安排好,苦心經營的一切他不允許就這樣放棄。

他拖着的身體爬了起來,剛剛止住的傷口在移動之中似乎又裂開了一樣,他皺着眉咬牙忍着痛從揹包裡取出那個藏在眼鏡盒裡的袖珍手機,顫抖的手摁了一下‘1’撥通那個熟悉的短號。

“喂!!星舞,真的是你嗎?”話筒那邊的聲音毫不掩飾的激動:“你在哪裡?還好嗎?”

“晚上有一筆和白鯊幫的交易,我給你上家意大利黑幫那邊的聯繫方式,你去幫我跟,聯繫的人叫米歇爾,電話是XXX-XXXXXXX,就說是蘭蒂斯讓你跟他接頭的……”

……

“好的。米歇爾,XXX-XXXXXXX,我記住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辦好,你在哪裡,星舞,爲什麼一直關機?我很擔心你,你現在……”

歐陽慕紫還沒有問完就聽見‘砰’的一聲,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另外一邊插-進-來:“在跟誰打電話。”

“沒……”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手機似乎被摔到了地板上,通話卻沒有掛斷。

“不!”

話筒那邊星舞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恐懼。

痛呼聲不斷從話筒裡傳來。讓他痛苦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