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和墨寒夜談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讓皎雲參與進來。而遠在曇華寺中的映空方丈,爲自己不能爲師弟癩頭和尚報仇,而感到不甘和無奈。思前想後,映空方丈還是決定讓癩頭和尚先入土爲安。纔要讓對方化爲齏粉時,忽見癩頭和尚的鼻孔中劃出一物。細查之下,發現那原來是一根馬鬃。引出來映空方丈又見有馬鬃從癩頭和尚鼻孔中滑出,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決定把這個發現告訴木青冥。而七日後木家小院的母雞,正午下蛋。妙樂帶着皎雲和龍姑,帶上雞蛋前往紅玉住處,開始準備制蠱。】
燭火搖曳了兩下,定了下來。
止住淚水的映空方丈,滿是狐疑的臉上還掛着淚痕。
他俯身下去,從牀前的地面上,撿起了從癩頭和尚鼻孔中,滑出的第二根髮絲一樣的東西。然後把髮絲一樣的東西拿在手上捻了捻後,觸感也是和馬鬃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根純黑色。而這第二根是栗色的。
映空方丈早年間學過點獸醫,談不上精通,但慈悲爲懷的他也經常給山下村民的牛馬接生。這種助人爲樂,積德行善的事情做多了就有個明顯的好處,什麼是馬鬃什麼是牛毛,他一摸之下,都能八九不離十的認出來。
他手中的兩個毛髮絕不可能是髮絲,看着像而已,但是絕對妥妥的是馬鬃。
可也正因如此,映空方丈更是困惑了。
他師弟不過是吃了點太歲來保命而已,按木青冥的說法只是外形和體質會變得跟草木一樣,如同植物。既然如此,怎麼從鼻子裡出來歸類於動物的馬鬃了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師弟某些原因,在失蹤的那段時間裡,詭異的變成了馬,那馬鼻子裡也是沒有馬鬃的啊。
馬鬃馬鬃,那是馬兒從頭頂起沿頸背至肩胛,具有的長毛,即鬃毛,那才叫馬鬃的。誰聽說過馬鬃這東西還能長在鼻孔裡的?
思前想後,映空方丈總覺得這個事情詭異得超出常理,但是好歹也是個線索。雖然他不知道馬鬃從師弟遺體鼻孔中出來,倒底是什麼情況。但映空方丈思忖一番,決定親自把馬鬃交給木青冥,然後再說明緣由。那木青冥一定會給他一個答案,解開他的困惑的。
想到此,映空方丈去取來一個裝經書的空布袋,把兩根馬鬃小心翼翼的收了進去後,蹲到了他師弟的遺體前方。
昂首起來的映空方丈,一眼就看到了師弟的大鼻孔。
看了半晌也是一片黑暗,鼻孔中有什麼也看不清,他又站起身來,去取了油燈回來後,照了照他師弟的鼻孔中。
這回他算是看清楚了,他屍體遺體的鼻孔中,還剩下幾根馬鬃。這個細小的線索,連木青冥都沒有發現,倒是讓映空方丈無意中給發現了。
欣喜升起,稍微沖淡了一些映空方丈心中暈繞着的悲傷。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出去,把一根根馬鬃,逐一從他師弟的鼻孔中,一點點的抽了出來。
動作緩慢,不敢有絲毫的急躁。
半晌之後,他從師弟的遺體鼻孔中,一共抽出了七根馬鬃,長短都差不多,也是半尺左右,顏色卻是各式各樣的。加上之前的那兩根,不多不少正好九根。
映空方丈把這幾根馬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一根不漏的放到了布袋裡去。
“明天我進城一趟,把這些給木青冥送去。他應該能給我一些答案吧。”這樣想着的映空方丈,紮緊了布袋的口子,把那個布袋收了起來......
陽光在木家小院中鋪開,曬乾了青石板上留下的朝露。
今日不用上工的木青冥,吃過早餐後出去街上溜了一圈後回來,就拿了本書坐到樹下的搖椅上,翻看了起來。
屍嬰寒泉和惡狡雪豹,正在天井院子裡轉着圈圈的追逐嬉戲,玩的不亦樂乎。而墨寒則坐在正堂上,仔細認真的做着女紅消磨時間。
至於皎雲和龍姑,都齊齊蹲在了東屋一樓的廚房門口,緊盯着窩在雞籠裡的老母雞,一刻也不移開目光。
“木大大。”咬字不清的寒泉跑了許久後撲到了木青冥的腿上,粗喘幾下又喚了一聲:“木大大。”。
“幹嘛?我今天的口袋裡可沒有糖啊。”木青冥的手,落在他長着茂密黑髮的頭上揉了揉,逗得那寒泉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後又壓低聲音的說到:“再給你吃糖,你墨寒媽媽得罵我了。你看看你那口牙,都快長蟲了。”。
寒泉依舊咯咯咯的笑着,不以爲意。 ωwш¸ тTk án¸ ¢O
惡狡雪豹卻臥倒在了木青冥身邊的地上,呼哧呼哧的粗喘着時,擡眼一瞥還趴在木青冥腿上的寒泉,鬆了一口氣。
那模樣神情都帶着疲憊,眼神就好像在對木青冥訴苦着:“總算是把這小祖宗都開心了。”一樣。
“不要糖,要飛書。”寒泉往上爬了爬,坐到了木青冥的腿上,望着木青冥手中的書卷。
木青冥二話不說,把手中書卷往頭頂一扔,然後快速捏了個劍訣,一指空中翻轉上升的書卷,喝到:“定。”。
那書卷立刻定在了他頭頂上方三尺左右的地方,看得寒泉連連拍手,笑的更歡快了。
無憂無慮的他喜歡看這種術,在他看來,這和木青冥帶他去街上看得耍把式一樣的精彩。
“快點長大,長大了我教你這個。”木青冥指了指懸而不落的書,對寒泉說到。
“好好好。”一邊鼓掌着的寒泉,一邊連聲答到。
“那讓我看書吧。要不,你去和你那堆玩具玩玩?”又過了一會,木青冥又說到。
“好好好。”寒泉又是連聲答着,從他腿上躍下後,穩穩地站在了地上,然後一個轉身,朝着倒座房那邊跑去了。
寒泉的好多玩具,都被他自己放在倒座房裡讓惡狡雪豹看着,好像有飛賊會偷他那幾個陀螺孔明鎖等玩具一樣。
“雞賊,玩具永遠藏在狗窩裡,是金條嗎?”望着寒泉離去的背影,木青冥問了這麼一句後收回目光,落在了還氣喘吁吁的惡狡雪豹身上,頓了頓聲,笑道道:“辛苦你了雪豹。”。
雪豹聞聲,往前爬了幾步後站起身來,將碩大的狗頭,靠在了木青冥的膝蓋上,搖了搖尾巴。
木青冥摸了摸它的頭,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兩個弟子,打趣問到:“你們都盯着那雞籠半天了,看什麼呢?母雞下金蛋了嗎?”。
微風拂來,他頭頂樹冠搖晃抖落了不少落葉,隨風飛旋。
“師父,妙雨師姑可是說了,今日正午這隻母雞會準時下蛋的。”龍姑站起身來,對木青冥興奮的說到:“我們不盯着,怎麼知道它是不是正午下的蛋啊。”。
“是啊是啊。”龍姑身邊的皎雲一聲附和後,說到:“我都餵了它七天的靈藥了,算起來今天該下蛋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它會不會正午下蛋。”。
“那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木青冥把一片落在雪豹鼻子上的落葉拿開,又摸了摸它的腦袋。
倒座房那邊,寒泉已經翻出了他的玩具坐在了環廊下,玩了起來。根本不好奇這邊的事。
而木青冥身後皎雲和龍姑愣了一愣後,都齊齊搖頭。
“拿去。”木青冥從自己身上,取下了懷錶拋給了龍姑,道:“拿這個計時;術中提到的正午,應該是表上的十一點的時候。”。
說罷,木青冥擡頭看向了天井上方,四四方方的蒼穹。
已經快要日照中天了。
龍姑不偏不離的接住了懷錶,打開一看,距離木青冥說的十一點還差三分鐘。
她趕忙蹲下,與皎雲一起再次緊盯着雞籠。不過這一次,龍姑也不忘了時不時的瞄一瞄手中的懷錶。
時間在她們兩人眼中,變得緩慢了起來。木青冥繼續翻看着手中書,而寒泉還在津津有味的玩着他的玩具。至於惡狡雪豹,也再次臥在了地上,沐浴在習習微風中,闔眼打盹起來。
不一會後,正午十一點到,但這段等待讓龍姑和皎雲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
時間已到,但雞籠裡的母雞還在趴在雞窩上一動不動。
龍姑和皎雲狐疑心頭起,齊齊擡手撓了撓臉頰,嘴裡齊聲發出一聲:“咦?難道是靈藥的藥效不足?所以沒能正午下蛋?”。
就在話音落地時,妙樂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看了一眼雞籠裡一動不動的母雞,就俯身打開了籠子門後,伸手進去抱出了那隻老母雞。
稻草堆成的雞窩上,一顆一頭鈍一頭略尖的雞蛋,靜靜的躺在了雞窩之中。
皎雲趕忙伸手過去,拿起了雞蛋。握在手裡時,還能感覺到表皮上殘留着的餘溫。
“妙雨配的藥,只要是能對症下藥的就沒有失手過。”妙樂這麼說着,把母雞又放了回去:“如果吃上七七四十九日的靈藥,這母雞以後都只會正午下蛋了。”。
說罷,妙樂關上了籠子門走到水井邊,打水洗了洗手後,對木青冥道:“那少爺,我們這就給紅玉把雞蛋送過去,讓她能儘快開始制蠱。希望她已經準備好了棺蓋銅鏡等其他東西了。”。
“去吧。”木青冥說着,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手中翻開的書卷。
“你們跟我一起去,把雞蛋收好了,別露了相了。”妙樂叫上皎雲和龍姑的妙樂,朝着大門邊走去。
皎雲趕忙收好雞蛋,小心翼翼的捂在懷裡跟了上去。龍姑把懷錶還給了木青冥後,也追了上去。
待到他們離開後,木青冥才緩緩合起了手中書本,凝視着身前地上的樹影愣神片刻後,從袖中抽出幾根馬鬃來,拿在手中打量細看了起來。
此時他手中的那幾根馬鬃,正是六日前的夜裡,映空方丈親自送來給他的。說是從癩頭和尚的遺體鼻孔中發現的,不多不少正好九根。
木青冥能從馬鬃裡發現什麼線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