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手下的幾個鎖龍人們,兵分多路開始了按計劃的行動。妙筆和妙天在戚府之中,佈下了一個闢火的法陣。表面是一個闢火法陣,但實際是另一個法陣的啓動機關。而鐵樺夫婦收到了妙天他們行動成功的意念傳音後,也前往了城中大陣的陣眼之上,開始佈陣。引出來鐵樺夫婦也在陣眼上,成功布下一個法陣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陣眼。而在戲園子裡聽完戲的木青冥,沒有着急回家,帶着弟子和妻子在雲津夜市上,悠哉悠哉地吃起了宵夜來。】
屋外颳起的緣分,吹向了暗藏着水井的小木屋,把那木屋的木板間縫隙,吹得發出一陣吱呀聲響。
站起身來的鐵嬸捏了個手訣,腳下和身邊真炁波動,鏡花水月的結界悄無聲息的展開,把這個陣眼方圓一丈之內,包括整個小木屋在內,都被堅不可破的無形結界籠罩了起來。
風靜了,木屋的木板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
結界外也沒人知道,這陣眼上即將發生什麼。
鐵樺把手中的鐵牌,放進了井欄上缺口裡後,再把手中石磚,插 進了缺口裡,蓋住了鐵牌。
然後他也捏了個結界的手訣,在鐵嬸施展的結界中,再次展開一個結界,讓這裡擁有了兩層雙重結界。
在結界展開之後,他才又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火晶和靈珠。
火晶遞給了鐵嬸,而靈珠,則被鐵樺自己握在了手裡。
他和對面的鐵嬸,相隔着水井而立。
鐵樺看了一眼對面的鐵嬸後,單手捏出一個法訣。
握着火晶的鐵嬸,也捏出了一個手訣。
兩人手訣,一模一樣。
在手訣都成形之時,兩人開始低聲唸咒。
一聲聲輕聲的咒語,在這個與世隔絕開來的結界之中迴響着。
鐵樺和鐵嬸凝神專注,握着靈珠和火晶的手,輕輕地鬆開。
隨着一聲聲沉聲低語的咒語迴盪開,鐵嬸手一翻,火晶帶着一陣灼熱的炎風和耀眼的紅光落在了地上。
而在火晶落下的地方,地面上泥土壘起,凝聚不散,成爲了一條條如同瘋長藤蔓一般,在火晶落地,迸裂出烈焰紅芒的一瞬,將其逐一包裹後拉向了地下。
在火晶被泥土蠕動之際陷入更深的地下後,四周一直徘徊着一股灼熱的炎風熱浪。周遭氣溫,一直也在不斷的高升。
鐵樺手上的珠子,隨之迸射出一道柔和的藍光。
在一股真炁的託舉下,緩緩升起的珠子慢慢地旋轉着,在半空之中,朝着水井井口而去。
四周的高溫,激起了地下地脈裡的靈氣。
一絲絲靈氣從井口中冉冉升起,正要驅散四周高溫之時,也在觸及靈珠上散發而出的藍光後,被靈珠一點一點的吸入了體內。
隨之噗通一聲,靈珠落在了水井之中,慢慢地沉了下去。而靈珠身上散發出的柔和藍光,也隨之消散,被水井深處的黑暗完全吞噬淹沒。
四周高溫慢慢地降了下來,水井四周依舊咒語聲連連不斷,井欄之上也憑空浮現了無數藍光點點,在融合了大陣中散發出的靈氣後,逐漸化爲一個個奇奇怪怪,筆畫扭曲多變的符篆。
鐵樺和鐵嬸由單手捏手訣,化爲了雙手捏法訣,連連變化了三個手訣後,定了下來。
已是額上大汗淋漓,青筋畢現。
一股疲憊神色,浮現在了他們二老臉上。
他們體內的真炁也在不斷噴薄出來,丹田之中存儲的真炁數量在急速下降。
井欄上的所有藍點光芒都化爲符篆的那一瞬間,齊齊一個閃爍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鐵樺和鐵嬸齊齊停下了唸咒,也鬆開了捏着手訣的雙手之際,氣喘吁吁起來。
不過片刻時間,他們兩人體內真炁已經所剩無幾。
同時,渾身上下,都是大汗淋漓。
體內的經脈,也在隱隱作痛。
方纔佈陣,真炁在他們體內都快速運轉,有如奔雷一般迅速,也給他們的經脈帶來了一定的損傷。
不僅如此,他們還得凝神聚氣,引導大陣靈氣與靈珠火晶和鐵牌逐一相連,並且不會排斥牴觸,又耗費了不少真炁。
鐵樺和鐵嬸都是成名已久鎖龍人,體內真炁存儲量,遠飛小輩弟子可比。就算是這樣,佈置這個法陣,還是讓他們幾乎都耗光了體內真炁。
畢竟,風水大陣內的靈氣,要比他們的真炁還要強大,渾厚。
這也是鐵樺和鐵嬸道行高深了,要是換了其他的小輩弟子來做此事,連靈氣都沒法引導控制,木青冥的計劃會就此流產,功虧一簣的。
如今法陣已經布成,只是這兩個老人都已經累得,不由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粗喘着。
歇了片刻,鐵嬸看着對面的老伴,有點埋怨的說道:“這是哪位祖師爺發明的法陣,操作困難,還要對氣的控制如此精準,累死人了。”。
說着,她手杵着身邊地面,也慢慢感知了一下地脈裡的靈氣。
在把話說完時,鐵嬸感知到了地下地脈之中,有一個正在和大陣逐漸融合的小法陣,環繞在水井四周。
兩者合二爲一,難分彼此。
同時又互相相生,彼此依賴共存。
城中地脈靈氣流轉而來,經過此地之後先匯聚進入大陣之中,繼而大陣又供給了其中的小法陣。
兩個法陣雖然一大一小,但融合之後有如負陰抱陽,其所納金、木、水、火、土等五大靈氣,又陰陽交替,互爲生克。
輪迴循環,生生不息。
鐵嬸對面的鐵樺坐在地上,把氣喘勻了後,緩緩道:“此陣是當年我們木家的祖師爺,我們鎖龍人最後的聖者創造的,布在了夏朝第一個國都陽城之中。我當年聽師父說起過,此陣用途居多,攻守兼備,又能多變。只是一直沒法擴大範圍,否則就是天下第一大陣了。”。
頓了頓聲,鐵樺笑了笑,道:“過去的聖者何等偉大神聖,那是神一樣的存在的先祖。他們創造的奇術法陣,對於我們來說,要佈陣或者施術,自然不會輕而易舉。”。
“原來如此,我知道這個陣的手訣和咒,可也不知道這段歷史啊,你說少爺知道嗎?”鐵嬸聽得入神,直到鐵樺語畢後,才這般若有所思的問到。
“應該知道吧。”鐵樺也不確定,也沒有興趣,只是隨口一答後,道:“休息一下,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得引導大陣的靈氣,注入這個法陣,加劇它們融爲一體,合二爲一才行。”。
說完這話的鐵樺,在地上盤膝而坐,同時凝神聚氣,開始調整內息,並且繼續煉炁,恢復體內真炁。
鐵嬸也定了定神,不再閒聊,也凝神聚氣,開始調整內息。
他們都知道,對於他們來說時間非常寶貴。
長生道再次負責監視和勘察大陣的監視者,那個戲園子里拉着二胡的樂師,在戲園子散場之後就會折返此地。
在那個監視者回返之前,他們夫婦必須讓才佈下的法陣藏匿在大陣之中,用合二爲一的方式,讓這個法陣完全沒了任何痕跡才行......
雲津夜市,戲園子。
臺上的小牡丹唱功,身法都是一流。
曲調流暢,旋律輕快,時而又莊重、委婉。
伴隨着絲絃腔高亢激越又兼柔和悠揚,把一出出故事演繹得活靈活現,催人淚下。
臺下不斷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一陣陣的叫好。
就連有那麼幾個瞬間,雅間裡的鎖龍人們都聽得專注。
但曲終人散還是如期而至,落幕之時,意猶未盡的人們,結伴而行,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戲園子。
外面街上是熱熱鬧鬧的夜市,人來人往的。
那一地瓜果皮和瓜子片,滿目狼藉的戲園子裡,只剩下了寂寥和安靜。
走到了門口站定的張曉生,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欣喜道:“好久沒有玩得這麼開心了,而且這小牡丹的唱功真心不錯,聽得我好幾次情緒都跟着他唱的戲的內容走了呢。”。
“而且又幾個恍惚,我都認爲他就是陳圓圓了呢。把那種亂世兒女的無奈和苦楚,唱得如此生動。”緊接着,張曉生追上了已經緩步前行的師父師孃和師姐皎雲,繼續喋喋不休的說到:“聽完戲,我都覺得陳圓圓可憐了呢。”。
“師弟,你喜歡上陳圓圓了吧?”皎雲忍不住對着專注的張曉生,開起玩笑了:“可惜你生得太晚了,現在的陳圓圓,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因爲皎雲從未見過,她的這個師弟做什麼其他的事情,這麼投入。不由得都覺得,現在的張曉生有幾分可愛,也就忍不住要逗一逗他。
“瞎說,我喜歡的是戲。”張曉生當即否認,搖頭道:“是戲,不是戲裡的人。”。
“得了吧。”木青冥也忍不住插嘴,也是跟張曉生玩笑道:“喜歡就喜歡唄,還死鴨子嘴硬。反正現在吳三桂也死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你還害怕他拿你再往一次衝冠一怒爲紅顏啊。”。
說完話的木青冥,聞着一股肉香,轉了個彎就走向了路邊,坐到了一個路邊小攤的空桌邊。
其他的鎖龍人,也二話不說跟了過來,坐在木青冥身邊。
攤主是個帶着瓜皮小帽的中年人,當即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客客氣氣的問到:“幾位,吃點什麼呢?”。
木青冥聞了聞身邊飄着的肉香,問攤主道:“這位店家,你家這煮的是什麼呢?這麼香?”。
說話間,其他的鎖龍人都因爲環繞在四周的香氣,而食指大動。
不遠處,攤主支起來的小土竈上,架着一口大鐵鍋。也不知道里面煮着的是什麼,只知道咕嚕嚕聲響的沸湯翻滾聲中,香氣一陣陣升起,撲鼻而來。
這肉香鮮而不腥,聞着就都已經餓了。
“山羊肉。”攤主笑着,拿腰間圍腰擦了擦手後,繼而給木青冥這個素不相識的食客洋洋得意的說到:“都是昭通的黑山羊,羊肉結實,羊皮有嚼勁,那是相當的板扎。客人來一碗羊湯嚐嚐嗎?”。
他才說完,木青冥就毫不猶豫的說到:“來四碗米線,再切半斤羊肉,做成羊肉湯。”。
木青冥說話間,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個餌塊和炸蠶豆的小攤子,看到了那個長生道藉着戲園子樂師身份做掩護的監視者,就坐在這個小攤子上,漫不經心的吃着宵夜。
木青冥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並未驚動那個監視者,也看清楚了監視者的兩個靈魂,都在身體內,自然不去多管其他了。
“好的。”木青冥這邊的攤主,應聲着折返土竈邊,俯身下去,從一旁的擔子和籃子裡,拿出了四個粗瓷大碗來,準備開始給木青冥他們煮米線和切羊肉。
熱騰騰的熱氣帶着肉香還在升騰,木青冥他們幾個鎖龍人更饞更餓了。
但是,他們沒有催促攤主,也沒有去再刻意的細看那個監視者,依舊在若無其事的先聊着。
“師父,說真的,這種看戲的日常活動你可以多帶我們來玩幾次的。”說這話的,還是木青冥的話癆弟子張曉生,他有點得寸進尺的給木青冥提着要求:“尤其是小牡丹這樣的好戲,多看看也沒什麼啊。”。
“你師父窮啊,這小牡丹的票太貴了。”木青冥哭窮着,一口回絕了張曉生的‘無理要求’:“你以爲你師父我有幾個錢啊,要養家餬口,以後還得養兒子的。這種事情,一個月來一次得了,也是爲了看看各地文化而已,還經常來看戲,你想把我荷包掏乾淨啊。”。
一如既往,他們師徒的日常鬥嘴,也沒有什麼無傷大雅的。
連不遠處的長生道監視者,都覺得聽得無聊。
但監視者又不願意立馬離開,木青冥的忽然出現,讓他警覺又多疑,決定一路跟着木青冥看看,直到對方回到沙臘巷後再下定論。
於是還是依舊坐在那個小攤子上,慢悠悠地吃着他點的燒餌塊和炸蠶豆。
木青冥早已想到,這個監視者絕不會急忙離開的。正是料到了這點,他才故意在這裡吃宵夜拖延時間。
爲的就是讓鐵樺和鐵嬸,爭取更多的時間,把整個計劃做得盡善盡美,而不是匆忙馬虎。
另一邊,攤主先將米線在滾燙的開水裡來來回回的燙三次,一下子除去米線本身的酸味,盛在瓷碗中。
然後,他在米線上放一層薄薄的羊肉片,這種羊肉片是煮熟後的羊肉切成的,最後澆上鮮紅的辣椒油,撒一些花椒粉、蒜苗、香蔥等配料,在澆上香濃的羊肉湯。
“各位,你們的米線來了。”接着,攤主把木青冥他們的四碗米線端了上來:“羊肉湯一會就來。”。
頓時,整個小桌上熱氣騰騰,羊肉和羊肉湯香氣撲鼻,十分誘人。
木青冥道謝一聲後,把用手帕擦乾淨的筷子遞給了妻子墨寒,又對攤主說到:“老闆,你家羊肉要是好吃,一會能切個半斤給我帶走嗎?你放心,盤子我明晚給你送回來。”。
“沒問題,盤子也不用急着送回來。”攤主老闆笑着說完這話,轉身給他們切羊肉去了。
與此同時,木青冥也腦中也想起了鐵樺用意念傳音傳來的聲音:“少爺,整個法陣已經布好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是一個信號,木青冥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木青冥的行動會不會被發現?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板扎——雲南方言,也是昆明話中具地方特色的詞彙之一,是使用頻率高的詞語之一,也在雲南其他部分地區使用,雲南方言表誇獎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