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那空冢之中血腥濃郁,滿地盡是血跡。趙良和劉洋大驚失色之際,木青冥踏前一步,趁着自己背對劉洋和趙良,悄然開眼細看石制須彌座,但見其上有過封印的痕跡,正要細問曾老爹之時,曾老爹先開口說出了實情。引出來曾老爹述說鬼瓶的來歷,原是一乞丐獻給李定國之物。但不曾想此物過於陰邪,損人不利己。李定國死後,將其封印在自己墓穴之中。不曾想吳三桂則暗中將其盜出,欲用此物在華夏大地上,再興妖風。】
“乞丐?”木青冥悄聲嘀咕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是的,就是一個瘸腿的乞丐。”在萬籟俱寂的石室中,就算是小聲的嘀咕也讓曾老爹聽得一清二楚。隨之他點了點頭,又道:“那是永曆十一年的深冬,這個乞丐深夜來到了大西軍的營中,見到了歸順了南明的李定國。道明來意後,乞丐獻出鬼瓶。”。
木青冥手中的燭火,隨着曾老爹的話音而晃動幾下。忽而變得青綠,忽而變得幽藍,直到定了下來後方才恢復原本的赤色。
“那鬼瓶才被獻出,大帳之中頓時陰風憑空四起,刺耳的鬼哭狼嚎聲陣陣傳來,令李定國頓覺悲憤不已。”
“乞丐告知李定國,瓶中封印着鬼兵五萬,可以在危難時刻救南面王朝於水火之中。並授予了李定國使用之法,並且叮囑對方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鬼瓶後,飄然離去。”
“在那之後李定國一直沒有用過鬼瓶。倒也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也不相信世間能有鬼兵。”說到此,曾老爹不由得微微轉頭,看向站在木青冥身邊的劉洋。
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在燭火外的陰影之中,沒人看清了此時他眼中的眼神倒底是什麼?
或許是嘲笑吧。
“後來沒多久,清廷決定分三路大軍攻貴州:平西將軍吳三桂同都統李國翰領北路軍從四川進攻,徵南將軍卓布太領南路從廣西進攻,靖寇將軍羅託同大學士洪承疇領中路,從湖南進攻。大西軍本應針鋒相對,可此時李定國正在永昌鎮壓着王自奇和關有才叛亂,無暇反擊,致使吳三桂陷遵義,羅托克貴陽而卓布太佔領獨山,構成對雲南的嚴重威脅。”曾老爹頓了一頓,又道:“戰爭持續了數月,李定國在指揮上中了洪承疇的計,不知洪承疇詭計真假之際延緩增兵,貽誤了戰機。八月時李定國才率師東進,又趕上雨季,日行止一二十里,士氣低落。相反清兵得到喘息之機,實力增強後開始攻滇。”。
語畢之時,他看向了木青冥,四目相對之際悠悠道:“作爲昆明城中大名鼎鼎的掌眼,你一定讀了不少史書吧?”。
“嗯,接下來滿韃子進趨雲南,永曆十二年十一月李承爵戰死。李定國得知此事後,親率主力三萬人與清將卓布太決戰。雙方在炎遮河雙河口擺開戰場,激烈的盤江大戰開始了。”木青冥微微頜首間,見曾老爹示意他繼續說後,攥緊雙拳又緩緩放開,眼中怒火迸射,沉聲道:“清軍攻破了李定國的羅炎和涼水井大營後,大肆屠殺大西軍和當地百姓,軍民被殺的不下三、四十萬,李定國的妻子家屬均被卓布太抓獲處死,大西軍精銳部隊受到致命損失。然而今天,居然還有人在史書上對滿韃子的暴行歌功頌德。”。
“不過這並未使李定國氣餒,他說......”木青冥話才說到此,眼神黯淡了幾分的曾老爹又接過話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說的呢,我就這一顆忠心獻給大明,死而後已。”。
“真是忠心可嘉。”劉洋在他語畢之時,隨之撫掌之際好奇的問道:“可這和所謂的鬼瓶有什麼關係?”。
“十二月十三日,李定國退回昆明研究今後出路。但是十五日時,永曆政權西逃。到了第二年正月初三之時,清兵已在昆明完成了會師,但又立即緊追不捨。爲了保護永曆帝脫離險境,李定國命總兵靳統武領兵四千護永曆帝直奔騰越而去(雲南騰衝),自己則率精兵六千留守在永昌(雲南保山)準備阻擊。”曾老爹頓聲片刻,眼神也變得深邃了起來,彷彿沉浸在那段過往的歷史之中,金戈鐵馬之聲凡佛又在耳邊響起,迴盪;許久之後才緩緩繼續道:“二月之時,吳三桂又在大理大敗白文選後,氣勢洶洶追來。怒氣衝衝的李定國決心以全殲追兵打掉敵人的銳氣,也策劃了他生前最後一次激烈的戰鬥。”。
“於是磨盤山血戰拉開了序幕。”木青冥忍不住插嘴說到。
“對,歷史只是記載了‘短兵相接,自卯至午,殭屍堵疊’云云。但誰人又知,那一戰中李定國正好動用了鬼瓶。”曾老爹面色多變起來,時而悲傷時而憤怒,時而又化爲了迷茫;片刻過後,他居然又是渾身一抖。
劉洋和趙良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眼中的驚訝和緊張,還有着些許期待。
“老爹,繼續說吧。”木青冥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肩頭。
這個動作給了曾老爹莫大的勇氣,於是慢慢鎮定下來後,曾老爹繼而道:“那一戰因爲鬼兵的相助,附體大西軍身上,使得大西軍越戰越勇。但因爲戰況慘烈的原因,清軍死傷大半,不得不後退三十里,而大西軍也戰死過半,元氣大損。鬼瓶的威力讓李定國知道,它就是個雙刃劍。所謂的鬼兵並不能獨立作戰,必須附體活人身上。加上其後他攻緬搶出永曆帝時,隨行軍士多有憔悴而病懨懨的,史書記載那是水土不服軍飢疫作,實則李定國知道,那是被陰魂附體後的後遺症。而死的軍士越多,鬼瓶就越是強大,以至於每日與它朝夕相處的李定國將軍,都每夜噩夢連連。於是有了史書上李定國修表告天,祈求說道‘如果大勢已去,希望老天讓我李定國一人去死,不要再連累軍民。’的記載。”。
此言一出,木青冥他們三人無不駭然。沒想到鬼瓶和鬼兵真的存在,而且還能有這麼大的危害。
就連之前還信誓旦旦不信神鬼的劉洋,也微微張脣卻又驚愕得欲言又止。
“所有因此而死的軍士魂魄,都會被吸入瓶中,連同着他們的不甘和怨恨,滋養着這支鬼瓶。”曾老爹顫抖的聲音之中,多了幾分滄桑和蒼涼:“更恐怖的是,三個月後軍中又是瘟疫流行,人馬病死甚多。其實哪來的瘟疫,那不過是鬼瓶因爲吸食怨恨太多而日漸強大,散發出來的強大怨氣導致人馬病死。”。
“怎麼感覺好像珊蠻的噬魂術?”木青冥微微垂首間思忖片刻,若有所思一番後悠悠地自言自語到。
據他所知,珊蠻的噬魂術就是可以將他人魂魄據爲己有,將其吞噬後來壯大自己的魂魄與精神意識。是一個極其詭異而又血腥的術。
之所以說血腥,那是因爲只有吃下殺過人的人的魂魄,才能對施術者的魂魄和精神意識有所滋補。
但一個瓶子能自行施術,只能說明那瓶子與施術者有所聯繫,而那瓶子不過是術者的媒介罷了。
它承載了施術者的噬魂術之際,由於施術者緊密相聯。
木青冥本以爲青銅鬼瓶不只是傳說,但現在看來那真的是個傳說,但顯然曾老爹所說的鬼瓶,與他所認識的神話裡的鬼瓶,是很有出入的。
神話裡沒有提到瓶中存在鬼兵,且也沒提到說這支瓶子可以使人畜生病。由曾老爹敘述的部分來看,那所謂瓶子和他知道的傳說裡的瓶子不是同一支。
“是的,是噬魂術,很多年後我們這些看守瓶子的人才知道那是噬魂術。且一開始,乞丐獻瓶就是一個陰謀。如果李定國早些使用了瓶子,南明的滅亡反而會提前。只是千算萬算,那所謂的乞丐都沒算出來,李定國會在許久後纔會使用了瓶子。”沉默片刻後,曾老爹那蒼涼而又滄桑的聲音,再次在石室中響起:“隨之,大明最後的軍神(李定國)也忽然發病,最終死在了勐臘,鬼瓶危害太大,所以他將其封印在自己的墓中。故事本該到此結束,南明的怨魂們也該在那冰冷黑暗的墓穴中沉寂,只是沒想到偏偏讓吳三桂得知了此事。”。
“吳三桂暗中證實了鬼瓶的存在,這個消息給了這個想做清朝的沐英,爲滿韃子“世鎮雲南”的小胖子造反的勇氣。”再次攥緊雙拳的曾老爹,咬牙切齒地道:“於是他派人悄悄地前往了勐臘,趁夜挖開了李將軍的墓,盜出了鬼瓶。欲以此物,擊潰清廷。”。
“但是吳三桂也沒算到,陳夫人雖是歌女出生,卻在大是大非上有着異於常人的理智。所以沒多久,這瓶子又被陳夫人從吳三桂悄然盜出。”說到此曾老爹把雙眉一挑,臉上閃過一絲喜悅,好似是在看吳三桂被家賊坑了一把的好戲一般。
“陳夫人?陳圓圓嗎?”木青冥結合之前看到的那些壁畫,不由得嘀咕一聲。
“正是,夫人暗知此物陰邪,恐吳三桂再以此興起刀兵,陷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於是暗中請來道家高人,修建了這座石室,並且將鬼瓶封印在其中。而我們家則是世代看守這間石室,以及鬼瓶之人。哪怕夫人早已不在,我們曾家也會繼續守護着鬼瓶以免它被外人發現。”曾老爹點頭說到。
“想必你先祖也沒少受到夫人的恩惠吧。”木青冥說着又微微轉頭,瞥了一眼那石臺上的石雕圖案,眼中浮現了點點欽佩之色。
陳圓圓不過是個弱女子而已,但得知這鬼瓶過於陰邪之際,毅然決然地偷出了鬼瓶,將其封印在這地下。
“木少爺,老夫請求你。”與此同時,曾老爹忽地雙膝一彎,對着木青冥毫不遲疑地跪了下去:“無論如何,請助我一臂之力。”。
曾老爹要木青冥幫他做什麼?鬼瓶又將何去何從?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