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冷冷清清無人問津的歌廳被這些人的突然到來變得吵鬧了起來,他們在外面不停謾罵並且要老許出來說話,還威脅如果老許不露面就要把這個歌廳砸了。
老實講,這破地方砸和不砸好像也沒太大區別,何況老許壓根就沒在,因爲有我們這麼多人來歌廳幫忙,他居然很放心的做起了甩手掌櫃,早不知道是去什麼地方按摩還是打麻將了,現在根本就找不到他。
見半天老許都沒出現,外面這些人可不幹了,開始嚷嚷着要砸歌廳的玻璃,幾個在歌廳上班的大姨見狀趕忙起身,紛紛表示要提前下班,明天來不來也不一定了,其中一個還對我們說道:“這些人都是峰少在這街上的兄弟,不好惹啊,咱們可不想吃瓜落!”
眼看着幾個大姨匆匆離開,我衝黃思源和陳浩然無奈的笑了笑,沒想到小峰現在在這地方混得名聲這麼大,幾乎都到了讓人聞風而逃的地步,更沒料到我們這麼快就跟他手下的人發生了衝突,一時我心裡還真是有幾分緊張,懷疑自己在和榮街“看場”的日子是不是馬上就要到頭了。
正躊躇着,引發這事兒的李博就忍不住高聲說:“還找上門來了,還要點兒逼臉不了?把我當小姐不說,還明目張膽來這拉人,我看生意做成這樣就是被他們這麼給擠兌的,就是欠削!”
仔細想想,李博的話不無道理,其他歌廳肯定是仗着有小峰罩就趁機排擠在此地已經無依無靠的老許,一來是打壓競爭對手,二來也是看過去老許生意做的好現在終於有機會把他踩腳底下,誰不想上來多踩幾腳呢。
眼看着門外越罵越兇越吵越狠,陳浩然不禁怒道:“要我說,咱們現在就出去幹他們,正好大航他們還沒走呢,管他們是誰的人,打了再說!”
“你閉嘴!”我喝止住了他,皺着眉頭說,“就他媽知道傻乎乎的打,也不考慮考慮啥情況呢,這整條街都是人家那邊兒的,你還想都削襖?”
“那還能就讓他們這麼鬧騰啊,待會兒他們真衝進來砸店,咱們難道還繼續這麼坐着看?”陳浩然氣呼呼的看向外面說,不少人好像也都跟他有同樣的想法,尤其是無賴團伙幾個人,白天因爲對方冒犯了李博姐幾個傢伙已經很有氣了,現在又被人堵上門來,自然更會覺得自己是受了莫大的欺辱。
見到衆人這架勢,我有點猶豫的看向了黃思源,他也瞧了瞧我然後說:“反正這地方咱早晚都呆不住,既然是給人家看店的就不能讓別人把店砸了,不光不好跟老闆交代,也給你老爸和我海爸他們丟人啊。而且,沒準兒事情一鬧大就更用不着咱們了,咱們也好早點回去,這破地方我是真不愛呆……”
看來黃思源也對這件環境條件都十分惡劣的歌廳感到嫌棄,恨不得儘快找些理由離開,我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們起碼得儘量保護好這間歌廳,不然我回到向西街也不好交代,弄不好還得讓那些老傢伙們嘲笑。
聽上去外頭已經蠢蠢欲動了,這時在門口查看情況的李傑跑了進來,對我說道:“意哥,我看了,外面總共就來了十個人左右,這麼半天也沒見有別的人來,咱到底咋辦啊,他們看那樣可要進來了!”
“就他媽不到十人,還怕啥啊!”陳浩然耐不住性子的站了起來,用急切的目光看向我,其他人也都躍躍欲試,很想借着這個機會大展身手,看來我再猶豫下去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動乾脆手吧。
想罷我站起身對他們高聲吩咐道:“都跟我出去,給這羣逼幹跑,不過千萬可別下死手,給許老闆惹出麻煩來不好,聽見沒!”
“知道啦,放心吧!”這羣傢伙齊聲應和,隨即就迫不及待的衝出房間直接來到一樓前廳,我和黃思源還有胡柏航還在後面走着商量事情,陳浩然就一馬當先大喊了聲,“給我打!”,二十多號人,有的拎着板凳、拖布,有的直接就赤手空拳,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蜂擁而上,與外面這夥兒人乒乒乓乓地打在了一起。
我也來不及埋怨陳浩然的毛躁,急忙快步趕到門口,這才發現對方果然來的人不算多,而且看上去基本上也就是普通的小混混,連歲數都沒比我們大上幾歲,估計應該也就是小峰的跟班的小弟,這倒讓我放心不少。
仗着人多勢衆,心裡也都憋着一股想要在和榮街揚名立萬的勁頭,大家打得格外賣力也十分起勁,而對方似乎也沒料到老許這間頻臨倒閉的破歌廳里居然有這麼多幫手,即使都只是一些小痞子但也足夠他們吃一番苦頭,只抵擋了一陣兒就支撐不住了,看來基本都是動嘴的貨,碰上動真格的也就只能麻爪了。
眼瞧着這些上門來找事兒的傢伙連滾帶爬的開始逃散,我立刻大聲呼喊讓衆人不要追擊,畢竟暫時護住我們這間歌廳纔是最重要的,但大家都打得興起,儘管我和黃思源一再阻止,還是沒攔住陳浩然和無賴團伙幾個傢伙,他們直接把那些人追得連斜對面的歌廳都沒回,就四下奔逃進和榮街的衚衕裡去了。
好大一會兒,陳浩然他們才被胡柏航和李傑幾個人找了回來,而此時歌廳附近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剛纔發生的事情,不少行人都在路邊駐足觀瞧,一些周圍店裡的人也都走出來查看,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看見我們被如此關注,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兒,趕緊命令大家都進去,然後指了指陳浩然和無賴團伙幾個人責備道:“讓你們別追,聽不見襖,跑遠了進讓人家地盤咋辦,想死是不是!”
“這不是沒打過癮嘛……”陳浩然嘿嘿笑道,無賴團伙幾個傢伙也都一勁兒勸我消氣,可臉上卻都帶着興奮和得意,好像覺得自己挺露臉的。
回到歌廳裡面,剛纔不知道去哪兒了的二奔兒頭帶着他那幾個兄弟便走了過來,一見到我就上下觀察一番然後問道:“太子,你沒啥事兒吧?”
“沒有。”我擺擺手示意這沒什麼,二奔兒頭放心的點點頭又對吳宇航他們吩咐道:“你們先下班吧,明天別來晚了,雖然遲到不扣錢但你們也別太過分啊!”胡柏航這才帶着吳宇航一衆黃臺混混跟我打過招呼離開歌廳,送他們出去時我還能見到附近有人在對我們這邊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這讓我心裡很沒底。
正感到疑慮之時,二奔兒頭走了過來對我說:“太子,你們也都睡覺去吧,今晚提前把門關了,我帶人在樓下看着,萬一有事兒你們就從後面走!”
“還能有啥事兒?”聽他這麼說我有些緊張的問,擔心小峰的大隊人馬會不會殺來,他卻擺擺手解釋說:“這不是怕有萬一嘛,反正咱們哥幾個都睡一天了,有的是精神,就當是打更了唄。”
聽他這麼說我也不好有別的意見,就招呼其他人去休息,然後看着二奔兒頭帶人把前面鎖好,又特意安排人守在後面,自己則帶人坐在靠街的牀邊,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看我還在看他,二奔兒頭知道我在擔心,便對我安慰道:“太子,今晚兒應該不會有事兒的,要是有動靜了我喊你們,安心睡覺吧!”
“哦,好!”爲了不讓他們覺得我膽怯我儘量鎮定的答道,又對二奔兒頭說:“二叔,你受累了啊……”
“都是小事兒,誰讓我跟天宇哥保證過要確保你安全了呢!”二奔兒頭隨口說道,但隨即他就尷尬的笑了笑,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說漏嘴了。
聽到這話我也很納悶,老爸明明告訴我二奔兒頭是來給我傳授所謂看場的經驗的,可被他這麼一說怎麼就變成是老爸專門派他來保護我安全的了呢,既然是擔心我的安全那爲什麼還要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跟在他自己身邊豈不是更安全,真搞不懂老爸到底是怎麼想的。
往回走的時候,不經意聽見二奔兒頭幾個人閒聊,就聽一個混混問道:“二哥,你女兒的病咋樣了啊?”
“正住院等着換腎呢。”二奔兒頭說着嘆了口氣,另一人馬上感嘆道:“孩子纔多大啊就攤上這病,那可得不少錢吧,也夠你受的了!”
“沒事兒,不怕告訴你們,天宇哥已經答應幫我出這錢了。”二奔兒頭笑道,其他人一聽都紛紛稱讚老爸夠仗義,同時也誇是二奔兒頭這些年幹得好,所以得到老爸的幫助也是應該的,但在議論聲中二奔兒頭卻不再言語了。
站在樓梯上,我回頭望向了坐在窗口的二奔兒頭,心中不禁在想,其實這些混混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也有各種人生裡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所謂的風光和勇猛只不過是一層膚淺的外衣罷了,在現實的命運面前他們也沒有什麼特權,只有繼續拼搏纔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