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咋回事兒啊?”我眉頭緊鎖盯着坐在對面的婉汀沉聲問,剛纔在這家歌廳外面圍觀的人已經散去,那幾個女生也都被趕跑了。
婉汀披着李博幫她穿上的大衣,頭髮散亂臉上仍然滿是淚痕,既狼狽又可憐的在那兒低泣着,似乎還有些羞於跟我對視,由於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一雙被凍得通紅的手在不停發抖,身子也不時會打個寒顫。
見到她這個模樣,我心裡不好受極了,也十分擔心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畢竟和榮街這地方聚集的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這幅打扮出現與此,讓我難免會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出於這種心情我有些急躁的追問道:“問你話呢,你倒是吱聲啊,你弄成這樣是咋回事兒,你爲啥要來和榮街,到底咋了,趕緊說話!”可沒成想被我這麼一吼,她哭得反而更厲害了,那可憐的小模樣看着就讓我於心不忍,可到底怎麼了她又說不出來,急的我簡直是抓耳撓腮。
“你先別哭啦,咋回事兒跟我說說!”“嗚嗚……”
“是不是遇見啥事兒了,還是讓人給騙了?”“嗚嗚……”
“你到底能說話不,哭啥哭!”“嗚嗚……”
“大姐,姑奶奶,老祖宗,您給句話唄!”“嗚嗚……”
我真要崩潰了,不管我怎麼問怎麼勸她迴應我的只有哭泣聲,這要換成別人,我早就急得掀桌子了,可誰讓她是婉汀呢,我嚇唬也不是罵也不是,只能看着她把面前茶几上的一盒紙巾一張張用光。
正在我束手無策之時,跟歌廳裡的人打聽完情況的黃思源走了過來,湊到我近前低聲說:“我問過了,她跟剛纔那幾個丫蛋原本是一起來這兒唱歌的,可後來不知道爲啥就打起來了……”
一聽說她和那幾個女生只是來唱歌的,我頓時鬆了口氣,之前我可真往那方面聯想了,儘管那基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在這種環境下還真由不得我會浮想聯翩,畢竟十多歲的女孩兒在街上“做生意”的事兒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我是真怕她會誤入歧途啊!
不過既然是一起來唱歌的,那婉汀跟那幾個打她的女孩兒最起碼也應該認識啊,爲什麼會對婉汀大打出手,而且下手還挺狠,居然還當衆要扒衣服,看那樣子就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呢?
我很想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可現在婉汀除了哭就沒別的,根本就不給我詢問的機會,我又急又氣的點了支菸,無奈的看向黃思源,希望他能給我出個主意,但他卻衝我攤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此時無賴團伙正站在不遠處興高采烈地議論着剛纔的事情,小凡眉飛色舞的用手做出抓饅頭的動作,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李博瞪了他們幾眼就走到我這邊兒,見婉汀還在嚶嚶的哭着馬上對我埋怨道:“我說弟弟啊,這咋還哭呢啊,你倒是勸勸啊,咋說你倆也好過不是,就不能哄哄?”
“博姐……”我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同時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她,想讓她幫幫忙,畢竟別說哄女生了連跟她們這種事兒我都不是很擅長,面對女孩子哭更是毫無辦法。
李博倒也仗義,擺手讓我和黃思源先回避一下,然後就坐在婉汀身邊,一手摟着婉汀的肩膀一手幫她擦着眼淚,我見狀只好帶着黃思源去門口抽菸,但還是控制不住擔心不斷回頭向裡觀瞧。
“讓博姐先勸勸吧,都是女孩兒應該好溝通,你別擔心啦!”黃思源還安慰起我來,不過那表情卻有點怪異。
“誰擔心了,我就是奇怪!”我臉有些紅趕忙揮手道,但隨即又說,“這下你知道我爲啥不愛跟丫蛋玩了吧,你看看,多他媽麻煩!”
“是嘛,我還合計是你搞不着對象呢。”黃思源打趣道,我聞聽後白了他一眼就把頭扭到了一邊兒,身後婉汀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讓我心煩意亂。
黃思源卻繼續笑道:“你倆的事兒我又不是沒聽航少說過,真不知道你看不上人家哪兒,不是挺漂亮的嘛!”
“小源子,你再他媽廢話,我馬上把你插雪堆裡你信不!”我威脅着可表情卻越來越不自然,只好把菸頭一扔厲聲說,“你給我打聽下,看看有沒有認識那幾個逼丫頭的,要是有就把她們抓出來,我非得弄明白咋回事兒不可!”
“那要是人家問她跟你是啥關係,我咋回答,說是對象襖?”黃思源繼續逗我道,我馬上作勢要把他塞進雪堆裡,這時候就聽李博喚道:“誒,弟襖!”
我趕忙鬆開黃思源回到歌廳裡,李博也走了過來對我說:“行啦,暫時沒事兒了,我看她也是哭不動了,你過去好好跟人家說,咋說也是個女孩兒,你能不能體貼點兒溫順點兒,別老擺大哥派頭!”
“博姐,我還不溫順襖,我就差管她叫媽了!”我很委屈的說,李博卻一皺眉道:“你那叫孝順,不是溫順,別跟我扯淡了,趕緊過去,要不然她緩過勁兒來沒準又咧咧上了!”
一聽這話我可嚇的夠嗆,急忙忙的回到婉汀身邊,見她蜷縮成一團像只受了驚的小貓一樣坐在那兒,旁邊還常常有歌廳的男男女女經過,看向婉汀的目光讓我很不自在,於是我對這家歌廳前廳一個管事兒的說:“哥襖,給我找個屋唄!”
“好嘞,太子,我這就去!”那人馬上應道,不一會兒就幫我在一樓找了個包廂等我進去,這時婉汀也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我則假意看向別處輕聲說:“咱倆換個地方說話,外頭人多……”
婉汀沒有答應也沒拒絕,只是兩眼失神的坐在那兒,零落下來的頭髮因爲淚水而粘在了臉上,我有種想幫她撩開的衝動,但卻又羞於那麼做,只能等着她起身。
“腿麻了……”婉汀終於擠出了幾個字來,我趕忙轉頭去找李博希望她能幫忙扶一下,可李博卻置若罔聞根本不搭理我,再看看無賴團伙那幫傢伙,用他們扶還不如我自己親自動手呢……
無奈之下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把婉汀扶了起來,有些僵硬的身子儘量保持距離,動作帶着幾分可笑的慢慢將她攙扶進了包廂,剛一坐下歌廳那個管事兒的就湊過來問:“太子,要喝點兒啥不?”
“啥也不用,我就是說會兒話,錢你照算就是了!”我打發道,那人點點頭走向門口忽然停下有一種怪異的語氣問:“用不用我把門關上啊?”
“這……”我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婉汀,她卻把頭深深的低着沒有什麼反應,我只好不耐煩的衝那人擺手讓他趕緊離開,他走後我不滿的嘀咕道:“還他媽關門,把我當啥人了!”說罷,我起身親手將門關嚴……
回去坐好後我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故作輕鬆的開口道:“美女,現在能說話不了?”可換來的只有長時間的沉默……
得,剛纔哭個沒完現在成啞巴了,我真不知道女人這個生物是被怎麼發明的,咋就那麼讓人無語呢!懊惱之中,我掏出煙來點了一支,順手把煙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扔,徹底拿她沒轍了。
就在我悶聲抽菸的時候,卻發現婉汀居然伸手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來放在嘴邊,然後又從身上掏出一個打火機,笨拙的按了好幾下才將打火機打着,然後就動作極其生澀的點燃了嘴裡的煙。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明白她這是在搞什麼,正發愣之際她卻突然被嗆得咳嗽起來,鼻涕眼淚一併流了出來,表情也有些痛苦,我見狀一把奪過了她手上的煙然後抱怨道:“不會抽就別裝相行不,一根菸好幾毛錢呢,浪費可恥啊!”
“那你說該怎麼抽?”她帶着怨氣白了我一眼問,我得意一笑邊把煙往嘴邊送邊說:“瞧着啊,得這麼地……靠,我教你這玩意兒幹啥,差點讓你繞進去了!”
婉汀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見她終於破涕爲笑我心裡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一半,帶着笑意衝她挑了下眉毛,她見我這樣立馬又把臉沉了下去,神情黯然的坐在那兒發呆起來。
不過我也明白只要她開了口事情就好辦,趕忙趁勢詢問道:“說說吧,今天到底咋回事兒,她們是哪兒的,爲啥欺負你?”
“你管不着!”她還跟我犯上了倔,我不好發火只能說:“對,我是管不着你,但你們今天在我的地頭上鬧事,我總得問問吧!”
“你的地盤又咋地,就鬧事了你敢咋地,不服咱就幹唄!”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可在她嘴裡說出真覺得十分別扭。
“我沒聽錯吧,你跟我說話呢?”我有些驚訝的問,“麻煩問下,你貴姓啊,是林婉汀不?”
“就是姐姐我,再廢話我馬上找人砍你!”婉汀瞪着眼睛威脅道,我被她這套照貓畫虎的社會派頭弄得又氣又笑,真疑她是不是被嚇得腦子出毛病了。
可就在我發笑之時卻忽然聽她問:“怎麼樣,像她嗎?”
“像誰?”我疑惑的問,可心卻噔一聲。